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调查进度
侦探智波佐助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有工作的样子,花衬衫加花短裤,衣襟挂着墨镜,除此之外别无长物。他吃饭的样子也很豪迈,说得难听点就是狼吞虎咽,也完全不像是一个业内的成功人士。
深夜食堂的店长抬头看到马恩走过来,对他点点头,继续忙活去了。今晚店面才刚刚开门不久,还没有到客人多的时候。马恩环顾四周,也不过五个客人在用餐。
马恩径直来到智波佐助先生身边坐下,摘下深红色的礼帽放在一侧。智波佐助先生侧头看了一眼,腮帮子鼓鼓地支吾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又埋头在他的餐盘里了。马恩没有催促,向店长要了一份清酒。因为是熟客,店长附赠一碟咸豌豆做下酒菜。
店里没什么人交谈,大家光顾着吃东西了,马恩也自斟自饮。又过了一阵,店内的其他客人陆续离去,又没有新客人上门,就只剩下马恩和智波佐助先生了。
智波佐助先生今晚足足吃了三大盘鸡蛋拌饭,满意地拍拍肚子,向店长喊道:“把店里最好的酒拿出来!”
“你的工作还没结束吧?”正在洗盘子的店长头也不回地说。
“没事,都有眉目了。”智波佐助先生说这话时,看向马恩一笑,又说:“要不是马恩先生,我还真没发现,最近想要找猫的人竟然那么多。”
店长没有听懂,但也知晓这位侦探朋友不是在说笑,他这话肯定和他正在进行的调查有关,于是放下手边的活儿,凑到吧台边,从柜台下拿出一整瓶清酒。
“怎么说?”他问到,一边斟了三杯酒,一杯给自己,两杯给客人。
“哼哼,我之前也提起过,去新宿见玉子婆婆的时候,见到了一些和猫有关的怪事,对吧?”智波佐助先生这么一说,店长先生脸上就浮现不以为然的表情。
“那算什么怪事?猫这玩意,你就别指望弄明白它们在想什么。”店长很有经验地说:“无论在猫身上发生多么奇怪的事情,也都一点都不奇怪。”
“哎,你这人好生怠惰——”侦探智波佐助先生见自己的话没人接腔,有些不满地叫起来。
“说正事。”店长也不满敲了敲杯口,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智波佐助先生一脸无奈,只能说:“好的好的,其实这就是正事。我们在调查噩梦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调查拐到了猫的身上。我现在还不能说,猫和噩梦有关,但是,两件奇怪的事情一起发生了,如果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那还真是挺稀奇的。”
“噩梦的事情是挺奇怪的。”店长点点头。
马恩始终没有发言,只听到智波佐助先生继续说下去:“为了调查噩梦,我、裕三和马恩先生三人去新宿找玉子婆婆,见到了猫的怪事。结果,刚刚回到文京区没几天,就发现整个文京区的猫儿都不见了。马恩先生委托我调查某个烹饪教室的老师,结果发现他为找猫简直走火入魔了,我发现他和其他人有联系,这些家伙全都在找猫。简而言之,这是一个找猫的团伙。”
“也就是说,关于噩梦的调查没什么成效,却又发现猫儿们出了问题?”店长歪着头想了想,说:“确实,很容易让人觉得,噩梦和猫儿有关。”
“还是没有证据。”智波佐助先生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有关,逻辑上也不可能完全无关,时间上也有许多巧合,但是,现在依旧只能当作两件事来调查。”
“做噩梦的人和猫儿有什么关系吗?”依旧是店长在问。
“问题就在这里,完全没有关系。”智波佐助先生解释道:“病人家里有养猫的,他们的猫确实失踪了;但也有没养猫的,根本对猫儿没兴趣的,甚至讨厌猫的病人也多得是。他们在病情诊断的供词里也完全没有提到过和猫有关的事情。”
“所以,两者的连系目前就只是时机上太过巧合?”店长说。
“没错,挺让人难受的。”智波佐助先生嘿嘿一笑,并没有表现出为这状况感到头疼的样子。他转头对马恩说:“然后,事情就来到你这边了,因为对噩梦的调查迟迟没有进展,所以我先把重心放在你的委托上。正如刚才说的那样,你要调查的那家伙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恋物癖,他家里就是个垃圾屋,垃圾全都是和猫有关的东西,地上,墙壁上,天花板上……每天醒来一睁眼,看到的都是猫。关键是,他明明一个人住,也没有不准养宠物的规定,但是他偏偏连一只猫都没养。”
马恩小抿了一口清酒,说:“你在他家装了监视?”
智波佐助先生看了店长一眼,店长嗤之以鼻,说:“你以为我就不明白你那三板斧吗?得了,这里可没有纯真的孩子。”
“好吧好吧,所以,虽然有点不附合法律,但我确实装了,二十四小时监控。”智波佐助先生嘿笑几声,“这家伙真的是走火入魔了,现在不是噩梦和猫儿的关系存疑吗?我就打算看看他睡觉的样子。”
说到这里,他严肃起来,说:“我很肯定,他做噩梦了,睡得很不安宁,半夜里吓醒了。他突然发疯了,将房间里所有和猫儿有关的东西砸了又砸,很是狂躁,但不一会又突然平静下来,对着破裂的镜子自言自语,那表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幸好你们没有看到,否则你们也会吓一跳。”
“……中邪了?”店长想象他描述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位侦探描述的那人确实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听到他自言自语什么了吗?”马恩又问。
“听到了一点,他说得很模糊,不是遣词造句模糊,而是声音很——”智波佐助先生想了想,才说:“总之,很难听,很古怪,有时像是在说外国语,但还是有几句是用日岛语说的能够分辨一二。”
见到店长也竖起耳朵来,智波佐助先生得意地说:“他一会说,不要杀我;一会又提起脑子,他的脑子确实出了问题;一会又说,如果得到了永生,一定要杀死什么人。”
“他经历过不好的事情,报复心很强?”店长犹豫地问道。
“没有,我调查他的过去,这人平时人畜无犯,小心谨慎,不能说是透明人,就是……很普通的。当然也肯定会对某些事情和某些人心怀恨意吧,但从他过去的样子来看,不像是一个走极端的家伙。”智波佐助先生回答道。
“那现在——”马恩问。
“现在?他就是一个极端不稳定的危险份子。他去过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有可能遭遇不测。”智波佐助先生很严肃地对马恩说:“我的提议是不要接近他,不要和他交谈,他任教的那家烹饪教室,不去也罢。”
“这么严重?前后简直像是两个人,变化真大。”店长叹了口气。
“没错,不过,普通人如果受到严重的刺激,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和过去判若两人。”智波佐助很理智地说,“问题是,他经历了什么?他明显做了噩梦,这个噩梦肯定和他发生的变化有关,而且,他发生变化的时机也很巧合。”
“他没有去看过医生?”马恩又问。
“没有,我觉得他不认为自己出了问题……不,也许是因为,他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有某种更高的期待。他的情况在我看来,很像是赌徒。”智波佐助先生断言道:“我不需要证据,我见过的赌徒太多了,一眼就能分辨出他们来。那家伙,在做噩梦的时候,在发泄的时候,在自言自语的时候,都怀抱着某种侥幸。他想要依靠某种侥幸得到成功,他无法放下这种诱惑,很可能他见过实例,才让他确信不疑。”
“你之前说,他自言自语的时候,提到过‘永生’什么的吧?”店长努力回想,这么说到。
“是的,很是稀奇。”智波佐助先生反问两人,“你们会一边照镜子一边说永生吗?普通人就算发酒疯,也不会说什么永生的话。”
“确实如此,对正常人来说,这个词语大多只停留在书面吧。”店长点点头,“看来,这家伙不仅中邪了,还信了邪教的样子。只有邪教才会把这种词语挂在嘴边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又多调查了一些。”智波佐助先生继续说,“于是,查到了他参与的一个团体,一个互助会形式的松散团体。”
“一群找猫人?”马恩确认到。
“没错,找猫人的团体,他几乎可以算是发起人之一。”智波佐助先生说到这里,脸色又沉下来,“根据我的调查,这个团体已经减员了三分之二,而且还是非正常减员!那些人不是离开了,而是死了!疯了!”
店长先生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听到智波佐助先生继续说:“那就是个邪教,一个组织松散却极端危险的邪教。我觉得他们在自相残杀。”
“什么?你的意思是,那些死掉的人,都是被团体里的自己人给杀死的?”店长先生吃惊地说。
“是的,完全弄不明白,对吧?为什么要自己人杀自己人呢?而且,还有几个没死但疯了的,还呆在精神病院里。我去看过那几个人,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正常的痴呆,精神分裂,妄想……他们像是丢了魂,医生说他们的大脑受到过严重的创伤,但脑袋上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有可能是某种脑部疾病。”智波佐助先生摇摇头,说:“他们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也对外部刺激没什么反应,很难从他们那里得到线索。”
“其实,我很疑惑,做噩梦有可能会导致脑部病变吗?”店长先生问。
“虽然说,这个世界上皆有可能,但我觉得,有可能是他们的脑部病变导致他们做噩梦。”马恩主动回答了店长的问题,“他们的噩梦和我们在调查的噩梦应该没什么关系。”
“我只能说,没证据证明两者没关系。”智波佐助先生耸耸肩,“毕竟,我们都不知道双方做的噩梦都是些怎样的噩梦。一方遗失了记忆,另一方绝口不提。”
这么说罢,又对马恩说:“马恩先生,你的委托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建议也给出了,还要继续调查吗?”
“我希望继续对那人,还有他加入的邪教团伙保持密切关注。”马恩简单明了地说。
“没问题。”智波佐助先生笑着说,“那就延长合约吧。”
“放心,薪酬不会少。”马恩认真地说。
“我就喜欢马恩先生您这样的痛快人。”智波佐助先生满脸开怀的笑容。
“所以,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多挣一笔?”店长先生一脸鄙视的表情。
“挣钱嘛,不寒碜。”智波佐助先生不以为意,说:“我的格言是:一次委托归一次委托。就算这些委托都是在调查同一件事,也要按照委托的内容收钱。”
“你的侦探事务所没倒闭还真稀奇。”店长先生这么评价。
“那你就不懂了,就是因为这是正确的态度,所以才不会倒闭。那些超过委托合同,做了多余的调查的侦探,全都得睡桥洞。”智波佐助先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屑地笑起来。
“那我们总结一下。”马恩看着两人说:“对噩梦的调查没有进展,对猫的调查发现了许多问题,但没有证据证明两者的关联。东京都圈的噩梦受害者正在增加,猫儿大规模失踪,也同样没有明确证据证明两者有关联。”
“我个人觉得,这两者肯定有联系!”店长先生捏紧了拳头,说:“最近,那位投诉我这家店的客人,就是做了噩梦的那位,已经住进精神病院的重病房了!”
“放心吧,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们做噩梦和你这家店,和你做的东西没关系。”智波佐助先生安慰道:“其实,我们的委托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不,请你继续调查,钱我也会照付。”店长先生的话语充满了愤怒,“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噩梦把我的客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这……还是算了吧。”智波佐助先生迟疑了一下,委婉地劝到:“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马恩先生那样的有钱人。”
“店长先生是生怕听不到后续的情况吧?”马恩掰开一截豌豆,将豆粒扔进嘴里,继续说:“这样吧,店长先生的份子钱我来出,智波佐助先生您依旧可以将后继的案情进展告诉店长先生。”
“哎!这不行,是我要知道的,哪能让你出我的钱?”店长先生立刻否决了,执意要自己出。
“喂,你们这弄得我是个守财奴一样,眼里只剩下钱了?”智波佐助先生不满地瞧了瞧杯子。
“难道不是吗?”店长先生鄙视地说:“难道你会免费告诉我消息?”
“啊,这倒不是——”智波佐助先生毫不犹豫地说:“你不进行委托的话,我可以和你聊点开心的事情。”
“拉倒吧。”店长先生气急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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