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诡异山区
智波佐助觉得马恩给的药物很可疑，这时候拿出这些古怪的东西也很可疑，总而言之，马恩身上的疑点比之前感觉到的还要深沉，竟是让他一时间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个陌生人——他当然不会把怀疑写在脸上，反而是长吁短叹地收下了，直说：“能够为我们这些人考虑，您可真是我见过的最好心肠的雇主了。”
一番好话下来，你来我往，也不去提那些明明需要追根究底的事情，双方的感情和默契反而像是加深了。
“佐助君，此去定然要小心。”马恩不知何时起都直接称呼这位侦探先生的名字了。
“放心，您的事情我一定全心全意操办，一定会把那些可疑的地方查个一清二楚！”智波佐助拍着胸膛说。
马恩的妻子一直没有回来，智波佐助虽然想要见见这位传闻中的大家闺秀，但也不方便继续呆下去，他还有雇主的任务需要完成。于是，马恩将他一直送到楼下，这才依依惜别：“记住收好我给你的东西，说不定会有用。”
“说不定？那也许用不少呢。”智波佐助笑着说。
“希望如此。”马恩认真地点点头，智波佐助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虚情假意的地方。
真是个怪人！他心中评价道。
智波佐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直走出很远，拐出一条街，这才停下脚步，谨慎地绕了一圈，看看有没有被跟踪的痕迹。他没有发现马恩跟上来的迹象，心中安定了许多。
紧接着，他又快步走到树荫下的长椅处，装作略作歇息，将马恩赠予的吊坠和药瓶拿出来，又一次反复仔细地观察。马恩没有谈及这些东西的用途，只是模糊说了“大概会有用，希望有用”之类的话，他本人似乎也不确定，但也很不希望能派上用场。
如此矛盾的态度真是令人在意。
智波佐助左看右看也依旧看不出个究竟来。他曾经想要打开药瓶，但又担心其药性，最后决定带回去，送到专业的研究所里进行测试。不过，不是现在，无论吊坠还是药剂，目前看来都挺稳定，而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对宏式先生的追踪调查。
智波佐助进入电话亭，连续打了好几通电话，又从怀里掏出笔记本写写画画，在诸多情报的支援下，他终于找出几个宏式先生目前可能会在的地方，其中并没有他的租屋和实家，这并不让他感到意外。
之前他就查到，这位宏式先生参与了一个松散的寻猫会，尽管从他的表现来看，对这个组织颇有微词，但他其实一直都在组织里多有活动。今天他不需要上班，智波佐助听闻他和几个朋友出门了，从旁人描述的那几个“朋友”的特征看来，大抵就是寻猫会的成员了。
最近宏式先生的精神多有焦躁，在这种状态下的他也会频繁参与寻猫会的活动。
综合多方面的考量后，智波佐助选择了三个自认为最有可能的地点。这些地点的位置相距挺远，最远的两个来回需要跨越近乎半个城区。智波佐助想要规划最佳路线也很犯难，最终他也只能选择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处。
那是文京区靠近郊外的一处工厂，看地势是建在半山腰，周围青葱一片，完全就是山区。工厂大概在三年前就废弃了，有人去那边露营，也拍过照，刊登在本地的报纸上。智波佐助已经忘记报道的具体内容了，似乎是比较小众的奇闻怪谈。
要不是智波佐助近段时间翻阅过本地的旧报纸，还真想不起来。也只有现在锁定了这个地点，才从记忆中挖掘出这些内容。
不，应该说，自己曾经看到过这部份内容，而且还恰到好处地回忆起来，完全就是一种巧合。智波佐助如此想着，走进地铁站，大致用了半个多小时，他才抵达距离目标地点最近的出站口。
离开车站后，他又打车前往山区，路上司机始终保持沉默，只在停车的时候犹豫地对他问了一句：“客人，你是要去山里吗？”
“啊，对，怎么了？”智波佐助闻言打量了一下司机，这人约莫四十多岁，正值壮年，体格消瘦，从技术角度来说是开车多年的老司机了。他现在面带忧色，吞吞吐吐，智波佐助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看着他。
终于，司机吐了一口气，劝道：“也没什么问题，这么多年都没出什么事情，不过，你最好在太阳落山之前离开。”
智波佐助不动声色地说：“是山区有什么问题吗？我听说一直有人往那边跑，也没见出事。”
“啊，对，是有人去那边露营。大部分没事，但也有几个……”司机又犹豫了一下，改口道：“总而言之，山区都不安全，这季节的野兽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呢。太阳落山后，山路就不好走了，容易出事。”
“可以理解，放心吧，我不会停留太久。我只是想去看看而已。”这么说罢，智波佐助脸上浮现失意之色，“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他这副模样就像是个感情受创，前来散心寻真的伤心人。
“去什么地方不好，一定要来这里呢？”司机嘀咕着，也没有再劝，坐回车位后就直接倒车离开了。
智波佐助看得很清楚，这位司机对这片山区有某种心结，但又不愿说得太明白，或许是交浅言深让他感到纠结罢。但智波佐助也没有劝导，毕竟，他无论如何都是要进山的。那处废弃的工厂所在的位置，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很疑惑，那个工厂原本是生产什么东西呢？竟然会在这么偏远的山区里，一般而言，这种位置的厂房改造价格不菲，十分不划算，能生产的产品也会受到巨大的限制。
他怀疑这才是工厂倒闭的真正原因，而不是那些小报的奇闻怪谈所描述的那样：存在某些古怪的因素。
这厂房在当地政府有登记，被废弃也不是小事，需要办理许多手续，如果真的有怪事发生，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政府也不会不理会。而且，小报最喜欢的就是捕风捉影，夺人眼球，根本就没什么信誉可言。
总而言之，智波佐助心里没什么负担，一身轻装地上路了。他也不打算在山里过夜，找得到人算是运气好，找不到人的话就要立刻前往都市的另一端，实在没什么时间浪费。
山路最开始的一段算是好走，有车道也有步行的台阶，还算宽敞，只是铺设路面的材料并不连贯，一段是水泥，一段是泥土，一段是石块，一段是沥青，交替反复。越往山里深处，路面状况就越发变得险恶，坑坑洼洼暂且不提，宽度也变得不一致，有时路面宽度只有三米，侧边就是一截陡峭的坡面。如果开车进入，实在是令人提心吊胆。
智波佐助在这一路上也发现了游人的踪迹，正如他所知道的那样，这个地方不算人迹罕至，平日里也有旅行的背包客和野炊的人群，他们扔下的生活垃圾很是惹眼。智波佐助停在一处野炊的火坑旁，随手拾起地上的一截塑料瓶，看上边的生产日期还是上个月。也就意味着，最近这两个月有人来过这个地方。
从树冠漏下的阳光在泥土和落叶上扎满光斑，只有进来了，才能意识到这里林木之茂盛要超出外边看到的程度，而且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指示物。如果有人在这里偏离了主要干道，又没有携带工具，很有可能在山里迷失。
智波佐助利用影子分辨方向，沿着主干道走了挺久，分明已经来到山腰处，却不见厂房的踪影。他有些困惑，主干道在这里就断了，水泥路破碎了一大截，像是被什么重物砸碎了，又像是山体运动导致道路受损，但是，路面确实没有向前延伸，更往前就只有泥土小径，能够清楚看到人们留下的鞋印。
可是，如果主干道在这里就断了，那么，工厂呢？工厂不应该设在道路的中间或尾端吗？就算偏离主干道，也应该有利于人们和车辆的往返的路线。可他面前，中断的主干道后方，以及往旁边幅射的区域，全都已经被杂草、灌木和树木占据了，完全就是一副野生的自然景象。
莫非是找错地方了？智波佐助百思不得其解，他确认自己的位置和方向是正确的，便在周遭来回走了几遍，却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只能确认，有人从这里开始，继续向上跋涉。他没有办法，只能循着人迹继续向上攀登，现在他有点后悔穿着一身沙滩便装了，为了便于行动，就随地拾了一根树枝当拐杖。
他走着走着，随手挥舞树枝，突然觉得挺趁手的。虽然是随手拾来，却没想到这树枝的质地异常坚韧，敲在石头上也不见破损。
没多久，他就看到了山顶，从这个高度看向四周，还能看到几处稍微低矮些的山头，完全可以确认，视野遍及之处确实没有人造建筑的轮廓。
太奇怪了，他不由得这么想。
而且，他还发现到了这个高度，就再也寻不到行人的踪迹了。偌大的山头仿佛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令人胸闷的暑气更是加剧了一股油然而生的气馁感。
尽管山里有不少声音，树梢哗然，鸟儿齐鸣，虫子在振翅，入眼所见的所有事物都活泼得令人烦躁，但是，依旧让人心生惶恐，就好似人类只剩下自己一个，而这些活泼乱跳的东西都和自己格格不入。
它们的动静越大，就越是让人不安，觉得四面八方都变得险恶。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让智波佐助有些不甘心立刻下山，他决定一直爬到山顶。行行复行行，肉眼可见的山顶却需要绕一些远路，以避开那些不适合人走的地方。
当他转向一处稍微平整的坡地后，已经看不到原来选好的山顶标识物了，却突然发现山顶竟然是一块半悬空的巨岩。从原来的方向看不出来，但从现在的方向眺望，很清晰就能看到巨岩凸出到山崖外的部位，面积之大让人胆颤心惊，生怕一有点动静，整块岩石就从这边倒塌下来。
智波佐助放缓了脚步，开始犹豫是不是真的要继续往上了。可就在这时，他的眼角处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他陡然停住脚步，朝那个方向望去，没看清楚，便又往回走了几步。在阳光的反射下，那闪闪发光的事物是存在的，而且是很大的一片铝合金屋顶。
智波佐助哑然，那东西所在的位置，确实就是半山腰，但距离主干道的终点有一段距离，和自己得知的位置不太相符。而且，大概是因为障碍物太多的缘故，导致他在主干道的终点完全看不到它——那里应该就是废弃的厂房，而自己已经走过头了。
可是，看来看去，依旧觉得那厂房的位置实在古怪。在这么难找又难行的地方修建厂房有什么意义吗？
不过，既然废弃厂房的位置那么偏僻，对那些热衷于秘密行动的团体而言，无疑是极佳的去处。游人若是找到了地头，也会为自己的发现大吃一惊吧。
智波佐助瞧准方向，正要寻路而去，却听到背后陡然传来巨大的响动。他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一片如阴云般的鸟儿和虫子振翅飞起，其规模之大令人心悸，更带有一种哪怕炎炎夏日也驱不散的阴森。
虫群夹杂在鸟群中，显得十分混乱，它们在暴动，在攻击彼此，也在不断向上高飞，直冲山顶的巨岩而去，就好似在竞争谁能更快抵达巨岩一般。
这景象实在罕见，智波佐助也惊呆了。才过了一小会，山顶的巨岩已经被鸟群和虫群整个儿包住了。这些有翅生物密密麻麻，攀附在巨岩表面，不留一丝痕迹，就像是一团黑乎乎的不断蠕动的浆汁。
智波佐助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大自然的事物有时会让人感到陌生与害怕，他也不例外。他一点都没有靠近那边的想法，反而走得比来时还快，他一点都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了。
他的离去没有受到干扰，等他靠近了在阳光下闪烁的屋顶，就立刻意识到，厂房所在的山腰位置刚好，既能看到山顶的情况，又距离山顶有好一段距离。
联想起刚才看到的诡异山顶景状，他不由得想：如果厂房修建在偏离主干道的地方是有意义的，那该不会就是为了观察山顶的情况吧？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为自己的无端臆想而发笑。虽然之前的山顶景象是他前所未见的，但放在这片山区应该不是什么罕见之事。但随即他又想到，既然连自己都觉得那景象诡异森森，那其他来过这里的游客也定是如此，应该会有人说出去，但为何不在本地的报纸上有见过相关报道？
他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就距离目的地很近了，已经能够清晰看到厂房的外部了。可在这个距离，立刻有一股难言的臭味钻入他的鼻腔，让他不由得停下脚步，捂住鼻子。
这股臭味很腥，又像是很多腐烂物淤积在一起，很长时间没有清理。他很难想象，散发出这股臭味的前方，那片废弃的厂房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而且，他也很难想象，竟然会有秘密团体选择这样一个地方进行集会——那些人都是普通人吧？究竟是多大的冲动才能让那些人忍受这样的味道？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