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当幸福转变为不幸
两个都可以称得上是五百多岁的老者，却是青年模样的人面对面坐着，威廉的情绪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平复了，只是郁闷的挠着头发。
而永夜却又适时的，在这个时候抛出了个重磅消息。
“如果说，付出一些代价你就可以再次见到你的女儿，还有养育院的那群孩子，你的那些家人，你....愿意吗？”
“........你....在说什么？”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永夜突然的话，威廉有些反应不过来。
“嘛，算了，我直说就是了，其实许多人都还没死，在末日降临之前......”
感觉遮遮掩掩的解释太麻烦，于是永夜干脆的将剩余的人类精英，以及有重大贡献的人物家属，都迁移到了方舟里的事情告诉了威廉，并明确告知了爱尔和那些被威廉视作家人的养育院小孩子们的存在。
“啊......”
得知真相的威廉大脑一下子变得无比混乱，完全无法思考了，被这这辈子最大的惊喜冲昏了头，又一次站了起来。
“———还活着！法尔可！温德尔！赫雷斯！米奈！戴特洛夫！玛尔里丝！娜奈狄！.....他们全部都还活着！！爱尔也还活着！！我、我还没有失去他们.....”
威廉在这屋子里徘徊着，挥舞着手臂念叨着一个又一个令他无比想念，视作家人的存在，他的心遭到翻搅。
从石化状态解除知道自己失去了那些时，威廉不知哀叹了多久，为了对这些死心，他同样不知痛苦了多久，可即使是这样也没办法完全拋开，光是能缓和那种痛，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救赎。
而现在....他完全失控了，最后甚至喜极而泣的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一边留着感动的泪水，一边胡言乱语的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今天这是适合发泄的日子吗....一个个都这么发泄情绪。”
低头看着，在角落里哭泣的准勇者，永夜自然也知晓他是太过激动了，变成了喜极而泣的状态。
当然其实永夜感觉他高兴的有些太早了，剩下的很多重要的事情都还没说，要是说了估计情况又会有所变化吧？不过....还是暂时让他先高兴一会儿吧？
毕竟永夜也知道这清醒过来的一年半，威廉都在故意去做一些尽是酬劳低廉的差事，刻意待在对无征种最为仇视的浮岛，想来是在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活下来，而感到对不起自己灭亡的同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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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等到威廉的逐渐度过了狂喜期之后，双眼放光的看着自己之时，永夜考虑了一下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现在的威廉应该有一定抗性了，也多出了重要的心灵支柱。
于是，他也就缓缓道出了先前因为有所顾虑没有说的，人类与地表上的兽之间的关系。
起初，威廉是惊讶与不可置信，但是威廉却并不觉得永夜有欺骗自己的理由，心里落差巨大的在地上又抱着脑袋蹲了一会儿，很是花了不少时间才重新站了起来。
不过....等威廉整理完思绪后，永夜又简明扼要的告诉了他，现在己方面临的问题，而他也是抛出了个永夜所不知道的情况.....
“虽然我的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好好的，但我的身体在跟黑烛公交手后也几乎没有康复，石化是解开了，诅咒也解除了一部分，可是由于有细微伤势残留在全身，根据医师所言我现在的状况就像千疮百孔的烂抹布，而且由于残留的副作用和诅咒，这些伤基本不可能好。”
说到这个，威廉脸上不由出现了苦涩，好不容易出现希望，他却没有办法帮上忙。
“....也就是说？”
“如果需要使用战斗力的话，我恐怕派不上用场。”
“是吗？”
“是啊。”
威廉点头应是的话音落下，会客室里立刻被压抑的沉默笼罩，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而这个时候，威廉突然又抬起了头，看向永夜的方向。
“你的力量，不是足以匹敌勇者吗？既然如此.....”
“跟翠钉侯交手后我的伤势同样没有获得痊愈，而且类似禁咒的禁术使用后的副作用，以及翠钉侯的诅咒三者相结合，变得更难处理了。”
“也就是说.....”
威廉的心里出现了和永夜不久前一样的那种....不妙的预感。
而接下来，永夜的话肯定了他的这种预感。
“也就是说，我的情况和你差不多，能使用的力量并不多，否则你看我现在为什么要抱着枪？”
“是....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比起先前更加令人难耐的沉默，又一次降临了。
就像威廉想不到永夜和自己一样，永夜同样没有料到威廉和自己一样，双方本都是人类的高端力量，可是现在....却都是这幅倒霉样子，没有谁拥有全盛时期的战斗力，都白期待对方了。
“....那现在，我们到底该怎么办？爱尔她们....还有救吗？”
先是狂喜后是无情的现实打击，威廉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作何表情比较好了，以一副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复杂到了极点的表情看向永夜。
“当然还有救。”
“什么方法？！只要能救爱尔她们，就是让我现在使用禁咒炸了那二号浮岛都没有问题！”
二号浮岛通称世界树之髓，处与浮岛群的正中央，据说浮岛大陆群悬浮于高空的秘密，就藏在二号浮岛。
就算是要拉整个浮岛大陆群上百万人的性命作为交换条件，换取女儿和家人的安全，他不会也丝毫的犹豫....即使那里面还包括他自己的性命。
禁咒这东西使用起来往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威廉现在这半残的身体，尽管还能用的禁咒也不是没有，可是使用之后的代价九成九是死，就算运气好到极点也要迎接再度石化的命运。
不过虽然代价很大，但如果真的能拯救女儿，那么他必然在所不惜，就算爱尔醒来看不到他也没有关系。
“....不需要，你现在就是去炸二号浮岛完全没有意义，能不能成功都还要两说，一不小心还会将自己暴露了，你要知道暴力解决不了问题....特别是在对方更强的情况下。”
威廉充满了决意的提案，却被永夜干脆的摆手否定了。
“既然现在没有力量，那就暂时潜伏吧，就算自己人类的身份暴露了也没有什么，可一定不能暴露方舟的事情，因为....这浮岛上的兽人，必然不愿意人族大量重新出现。”
相比浮岛而言更加强大的多的人类出现了，那么浮岛异族会怎么样？这几乎不需要多想就可以知晓，平等共处那就是在说梦话，残暴的直接就是灭族灭种，一般的变成奴隶、宠物的可能性很高，温和的话也是被兼并的下场，虽说现在永夜是领导者，人类重新出现完全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但再怎么样兼并也是肯定的。
基于以上情况，浮岛大陆上的兽人，对人类重新出现自然会抱有抵制的状态，而且他们本就把人类当恶魔看待，人类出现不就等于是在解除恶魔的封印吗？
“放心，我清楚利害关系.....”
很简单的道理，威廉也很清楚，因此自然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口。
“....喝酒吗？”
“不，我不太喜欢喝酒。”
“那你喝牛奶吧。”
永夜从柜子里将寄放在妮戈兰放在这里的酒找了出来，并扔了一瓶这里小孩子喝的玻璃瓶装的牛奶给威廉，一马当先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也算是很长时间不见了，正事说完我们聊聊吧，就当是叙叙旧。”
说完也没等威廉同意，永夜就走向室外准备去屋面，本是用来晒衣服的天台。
“....其实我现在也很想喝酒了啊。”
望着手里的牛奶，威廉语气沉重的叹了口气，随后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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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大森林深处，颇具历史的木造二楼建筑，妖精仓库的屋面白天用于晒衣服，现在空荡荡的天台，永夜倚靠在护栏上，怀抱着惆怅的心情望着远处的天空
万里无云的夜空，看起来简直像无底洞，光是望着那片天，就能让身体沉浸于好似在黑暗中不断坠落，无比浩大，无比黑暗，可以充分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说起来....莉莉娅都能喝低度数的果酒呢，你比莉莉娅还大而且还是男人，怎么就不知道怎么喝酒？”
“莉莉娅那不是你带坏的吗？”
“怎么会，我从来都叮嘱她不能喝醉，她确实也没有喝醉过，都只是微醺的程度不是吗？”
谈起过去的事情，永夜多多少少还是很怀念的，而莉莉娅从来也都很注意这方面的事情，即使永夜成心给她灌酒都没有成功灌醉过。
对于莉莉娅没有醉过的事情，威廉轻轻地点头表示赞同，并看向永夜手里那光看一眼，就觉得似乎是很烈的蒸馏酒，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喝的太多和自己的师父一样发酒疯。
“这倒是确实....说起来莉莉娅战斗结束后，怎么样？有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比如说去告白什么的，威廉想要这么问，却没有问出声。
“没有什么特别的，她伤的很重，一直躺在床上。”
“....抱歉。”
感觉自己说了错话，威廉在道歉的同时立刻准备换了个话题人物，虽说当年他是支持莉莉娅的，可心里却感觉瑞丝公主更有胜算，毕竟比起几乎平板身材，性格也不温柔的莉莉娅，绝大多数男人都会选择温柔善良，身材也很不错的瑞丝公主。
“说起来！公主殿下怎么样？我记得......”
“那孩子死了。”
“....唉？”
大概是知晓永夜和瑞丝关系的威廉，原以为瑞丝也入了方舟，而且在可以预测的末日来临前应该会发起猛烈攻势，谈论这方面的事情本是可以让话题变得不再沉重，可是没有想到....又触雷了。
“那是，什么情况....？”
“....我杀的，用这把刀。”
永夜下意识的以右手紧紧地握着刀柄，以低沉地语调道出事实，说完后则将手里的酒举起，大口给自己灌下，充分高度酒精顺着喉咙一路往下的感觉。
就像喝了一口火一样，几乎就是烧着喉咙下肚，一路烧了下去。
粗暴的喝法不仅难受，味道也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口味，香草味、焦糖味、烟熏味等乱七八糟的味道混合起来，即苦又辣还涩。
“呃.....”
突如其来的情报，让威廉有些回不过神，只是微微张大嘴发出无意识的声音。
为什么？
威廉很想这么问，可是....看上去事情似乎很复杂，并不是单纯的就杀了那么简单，按照已知的情况猜测，恐怕很可能是变成了兽，然后不得已被杀死。
虽然从前和永夜的关系并不是多么好，但也知晓他不可能是那种会伤害身边人的人，是自己混蛋师父的酒友，酒品却意外的很好，为人在帝国也算是不错的了，虽然感觉上对陌生人而言并不是很好相处，可对身边的人意外的好。
“怎么说....节哀，那什么....嗯、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要去收拾东西，先走了....您继续。”
为了避免再次触雷，也不知道怎么和这身旁气氛愈发沉重，重的都让他喘不过气来的男人如何待在这里，快速告退了。
虽然很想安慰一下，可威廉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种事情他感觉要是放在自己身上，自己恐怕会比他还容易失控，养育院的孩子变成兽，然后迫不得已杀了....那自己恐怕会疯吧？不，认真想想，会杀吗？下得去手吗？说不定他会选择一起死？
不过....他用沉睡规避了这些残酷的选择，不需要去亲身面对末日时最残酷的一面。突然的，威廉觉得自己相对永夜而言是幸运的。
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威廉消失后永夜依旧只是低垂着脑袋，随后又抬起脑袋沉默无言的望着黑压压的天空。
对他来说，那没有守住的约定，是长年以来扎在心头上拔不掉的刺。
他失去了以往生活的整个世界，实际上在地下待着五百多年，除去时间冻结真正度过了五十多年，但就算只是五十多年却也比起以往经历过的人生还要漫长。
这个世界所珍视的一切，却恰好在此之前消失不见，人们的希望，所重视之人的期望，许下的承诺....即使是五百多年过去了，同样还是找不到任何拯救他们的办法。
他在这五百多年间，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即使现在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可实际上既没有忘掉，更没有克服那沉重带来的不安和焦躁。
时至今日他仍背负着一切，却还一副一如往常的样子，可不只身体，就连内心都满目疮痍，即使随时坏掉也不奇怪。
平淡的日子，始终隐藏着深深的悲伤，即使现在回想起那个瞬间，他依然会深陷后悔，即便那才是最正确，也最理智的选择。
伸出的手指被无情挥开后，少女依旧怜爱的叫出了他的名字，离别的话语充满着无奈与不舍，最后的微笑，眼角闪烁着泪光与坚定的决意，这些传来的东西中的爱意多到足以将永夜的内心压垮，无法抗拒的绝望却也同样足以将其撕碎。
在最后....在那个时候，到底该说什么才好？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当初到底想过什么？现在也不愿去回忆。
当初应该怎么做才对？现在也想不出所谓正确的答案。
因此到了现在，他依旧无法释怀，无法原谅自己的无能。
比自身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应该没有多少才是，可也正因为如此，能找到那种东西的人既是幸运，也是幸福的。
可是在那个时刻，那些幸运与幸福，却又统统转变成了不幸与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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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仓库，这二层木质建筑的四周有经人细心照料的小小菜园及花坛，在稍远处还有面积较小的操场。
但这四周却连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众星照耀着的天台上，有一名男子手扶护栏仰望群星，还在大口大口地把烈性的蒸馏酒往嘴里倒，没有一会儿就喝完了一瓶。
“莲，帮我再去拿一瓶。”
“....喝的太多，可是会醉的。”
银发的少女，从屋檐底下出现，缓步走了过来。
“....我喝不醉。”
“.......”
始终躲在暗处，听着他这句话的奈芙莲微微蹙眉，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消失在了天台上。
奈芙莲准备去会客室里取酒，但路途中却被妮戈兰截留了。
相对身形小巧玲珑的奈芙莲而言，妮戈兰在前面就显得相当高个儿了，大概就是小孩子和模特体型的区别。
“你真的要拿酒给他吗？他要是喝醉酒说不定会像我爸爸喝醉一样麻烦喔？”
“不给的话，他会自己来拿的。”
“好像也是，那家伙看上去似乎就很有故事，嗯....两个人类都很有故事，还都是个悲剧故事，而且现在似乎被勾起了回忆，真是麻烦的同族啊.....”
想到刚刚苏醒时痛哭的威廉，以及此刻相对威廉而言要内敛的多，不轻易显露自己却也在沉默喝酒的永夜，妮戈兰不由自主地摇起了头。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奈芙莲一言不发的凝视起了妮戈兰，将她看的相当莫名其妙。
“怎么了？这样盯着我看？”
“妮戈兰，早就知道他是人类？而且是那个新来的管理员说的....首席圣骑士？”
“啊....这个嘛....人类的事情是知道，但是圣骑士什么的，我就不懂了。”
确实，其实妮戈兰对永夜的了解，并不比别人多多少，永夜从来不提自己的事情，更没有谈论过自己的过去。
而妮戈兰却也清楚那已经过去数百年的时代，就算最初是幸福的，可经历了灭亡和五百年的时光后，剩下的就不会是什么可以拿出来细细说道的事情。
“很在意吗？关于永夜的事。”
“有点。”
“难道说~喜欢上了？”
妮戈兰以开心似的语气，打趣地试探少女的心意。
“如果这样很不错喔？不用害羞的告诉我吧，这仓库里在迎接思春期以前就没命的妖精多得是，所以我可是相当鼓励你们去谈恋爱，虽说永夜似乎只适合依靠，不是很适合当一名热恋少女的恋爱对象，可有总比没有来的好，你说对不对？”
“就算无征种数量很少，但宁缺毋滥依旧很重要。”
“阿拉~原来在你看来，那家伙是个不怎么样的吗？嗯~性格感觉上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习惯的话，其实也还好，而且....他只是不喜欢将感情表现出来。”
“那到底是讨厌还是喜欢呢？”
“不讨厌....我差不多得把东西送过去了。”
奈芙莲缓缓地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绕过了妮戈兰去会客室里取出了永夜所需要的酒水。
妮戈兰也没有再阻止她，只是在原地望着奈芙莲逐渐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将手放在脸颊上，忍不感叹了起来。
“看上去我家的这孩子，似乎要被拐走了，总感觉有些惆怅呢。”
不明白妮戈兰的想法，也没有在意妮戈兰的眼神，奈芙莲又一次来到了天台上，并将手里的酒递给了永夜，随后就这么无言的走到了永夜侧边，双手放在护栏，下巴靠在手上整个人都趴着了护栏上。
奈芙莲觉得在永夜身旁能感到莫名的安心，而现在这样的时间也适合思考，同时，她也觉得现在这样适合无所事事地什么都不想，也就是说....虽然想问的应该有很多，但她现在却什么都不打算去想，只是想安逸的发呆。
“....你什么都不问吗？”
“问什么？”
“....你刚才听到了吧？”
“嗯....有些意外。”
“....只是有些吗？你果然很奇怪。”
永夜看了一眼趴在一旁，好像在发呆的少女，很快又收回了视线，继续小口小口地把酒往嘴里倒。
“人类、首席圣骑士、公主殿下什么的，总感觉在说古代的故事，或者童话故事？....没有实感。”
“也对，对你而言也只是古代的故事。”
“嗯。”
奈芙莲微微抬起头，将目光投向天空，将意识放在高处望着远处黑压压的夜空，发出轻微的鼻音表示赞同。
可以的话，不希望这个人坏掉，这是奈芙莲这些时间里所想最多的事情，她闭上眼睛，默默地感受抚摸而过的秋季寒风。
两人一个人喝酒一个人发呆，什么也没有做。
到了深夜，永夜独自回去了，而奈芙莲也在回房间的时候被她的姐妹们盘问了起来。
当然....问题的中心都是永夜，毕竟奈芙莲这段时间和他走的很近，她们都好奇奈芙莲知道多少，只是很遗憾，和妮戈兰一样奈芙莲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在此之前甚至连永夜是人类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个很神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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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日子依旧在平淡里渡过，威廉的到来并没有出现为这座岛，或者说对永夜这边没有什么变化，妖精仓库倒是有不小的变化。
相比一开始就释放杀气吓的让小孩子不敢接近的永夜，威廉自然更讨小孩子的欢心，缺乏英气，显然不习惯与他人相争的眼神，自然到让人怀疑是不是骨头或肌肉原本就固定成那种形状的暧昧笑容，与凶狠无缘完全是一副好人的模样。
特别是....就像五百多年前，他与队友一同到了永夜家里，曾经做过的甜点，那由他亲手制作的布丁，很受未成年组的喜爱，让单纯的年幼组对他卸下了心防，使其得以一下就与那些小孩子打成了一团。
“果然还是小孩子好。”
坐在操场边缘的草地上，威廉望着不远处踢足球的未成年组幼女们，不由如此感慨出声。
即使同为女性，小孩就是跟大人不一样，不会有太多的心机，成年组的比较麻烦，但未成年组的只是一堆布丁就搞定了，而且他也不用怀疑十岁以下的幼女们，所表露的善意或恶意背后是否有玄机，带有什么阴谋或者乱七八糟的算盘。
“啊....和师父说的一样，小女孩真是太棒了。”
坐在草地上，身旁还有三个幼女环绕一个贴在身旁睡觉的威廉，不由的再度发出了如此的感慨。
只是在看着幼女玩耍，感觉到被治愈的同时，他却想到了森林外，住在小镇边缘的永夜，以及人类的未来。
毫无疑问，将人类的问题全部交给永夜，自己却在一旁袖手旁观，这不符合威廉的性格，可问题是他现在的身体，真的是放个禁咒后就可以死了，可这又不是一个禁咒可以解决的问题。
已经过了一周了，担任空有名分的仓库管理员，到现在小孩子的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是问妮戈兰也是笑而不语，目前只知道不是食人鬼是兵器，其它的事情都糊里糊涂的，对他而言在这里似乎与军事无关只是这无所事事的休闲度日，感觉上就像来到有些破旧的度假山庄，就是偶尔需要他去修补屋面的漏水问题。
充满钢铁、火药、烟硝及鲜血与死亡的世界，似乎和他渐行渐远，无能为力所生的愤慨，却在内心不住滋生。
自己之前为什么会一直留在那座脏乱的第二十八号浮岛？那里待起来很糟甚至是难以居住，可那样才好，那样他才会始终待在那里，避免自己忘记过去，还完债就可以跳下浮岛，回到地表上陪伴自己的家人。
可与对无征种排斥极强的第二十八号浮岛不同，在这里的日子却会让他忘了重要的事情，这里实在太像那个让他怀念的场所，像那老旧的养育院，里面还有着一大堆被视作家人的孩子。
不行....这绝对不行的，他不能背叛那个自己真正的家，无论如何都要解救自己的家人，但是.....
望着远处的玩耍着足球的少女，威廉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想做些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去了永夜那一边却只是被告知了“全部交给我就好了，我会有办法解决问题的，比起这个你现在的事情是照顾好那些小不点。”
“现在明明比我好不了多少，那家伙到底耍哪门子的帅啊！可恶.....”
不由的，威廉的脸色变得郁闷了起来，他当然明白，这种话连称作牢骚都不配。可事实上....他也知道永夜说这话的原因，而他却没有办法去反驳。
平淡的日子又过了一天，妖精仓库最顶上的塔楼铜钟被幼年组的少女敲响，附近森林里的鸟儿被惊起飞至远方。
威廉伸着懒腰走出建筑，看到了在外浇花的奈芙莲，忍不住有些奇怪这大多数时间，不是珂朵莉与艾瑟雅在一起，就是待在永夜那一边的孩子，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珂朵莉与艾瑟雅出去了，永夜说要去做生意，也暂时离开了。”
没有等威廉开口，瞥了他一眼的奈芙莲主动说出了他想知道的事情，因为他的表情太好懂了。
“做生意？他还会做生意吗？”
“做战争的房地产生意....他是这么说的。”
“哈啊.....”
一时间威廉也是哑然，完全不懂这意义不明的解释，开始还在思考这段话的意思，可没有一会儿就被幼年组的少女拉走了，变得像往常一样，在操场上与年幼的妖精追着球玩闹。
而另一边.....
最近第六兽孢子入侵浮岛大陆变得频繁，似乎是有不少的第六兽出现在了浮岛下的地表，大量生根发芽的分裂出无数孢子，导致妖精兵们的出击也变得频繁。
好在大多不是很强，特大规模的需要十天才会出现，这一次的中等规模，理论上只需要珂朵莉与艾瑟雅去就可以了。
而永夜只是去看看，想看看她们对圣剑的掌控究竟怎么样，顺便如与奈芙莲说的一样做战争的房地产生意。
提前一步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价格购置旅店、餐馆，在战斗中保护它们不受损，战后所剩建筑变少了许多的时候，再以降价处理前的原价，溢价百分之二十卖出去。
要问为什么是旅店、餐馆的话，那自然是因为战后百废待兴之时，浮岛会涌现出许多的工人，旅店、餐馆的生意会很火爆，这样才能溢价卖出。
当然其实那两个成年妖精兵，她们与兽的战斗力对比估算的虽然可以赢，但实际上也只是勉强胜利的那种程度。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在天空中的二人看不到的角度，相对主战场有些距离的地方，永夜一脚踢开了不知道是谁家的房门，一路来到四层建筑的第三层，在这别人的屋子里打碎玻璃一角，以步枪瞄准远处的第六兽，郁闷的喃喃自语着。
按照一般论考虑，他现在就是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也不应该在这里，而是继续钻研咒术才对。
“....真麻烦。”
在远处炮击声的掩护下，他对着楼下凑近的第六兽扣动了扳机。
被咒迹铭刻的子.弹，轻易击穿了那中心第六兽的身体，接着在对方复活凑近的时候，不停追加攻击，直至无法再分裂、复活的程度。
“就当是验证、调试步枪好了.....”
抱着这种想法，角落里不为人知的永夜，充当起了一名躲在暗处的狙击手的角色。
不过这一次他的运气似乎不是很好，有一只大型的第六兽盯上了他，迈动大量像螃蟹的腿快速爬了过来，将房屋摧毁追着他到处跑，迫使他在这宛如鬼城的城市里，不停的奔走。
依靠着放风筝的战术不停往后射击，在那第六兽的惨嚎之中击溃它的一个又一个部位，被追了大半个城市，杀了五十多次，最终在近身战里以死者行军将其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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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踩在体型庞大的兽身体上，永夜带着一抹兽的鲜血，将死者行军从它的身上抽出。
虽说死者行军可以役使尸体，可这第六兽却有些不同，就是控制了也不过是脆弱的人偶，根本没有办法复活五十多次了，因为它身上的分裂次数已经达到了极限，现在去控制也不过是控制残破的布娃娃，没有什么意义。
“只是这样就累了啊.....”
甩去刀刃上的血，疲惫让他干脆的躺在了尸体上，闭上眼睛感受熟悉的血腥味。
或许，除了先前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此地他是想战斗，想在战斗中真正的忘记过去，让自己可以稍微得到一些精神上的抚慰。
这么想的话，其实他还就是个自私的人呢。
如此想着，预感到马上就会有人出现，永夜猛然睁开眼睛，快速蹿入了附近的建筑内部。
从天而降的少女，看着大型第六兽的尸体，在确认了对方是彻底的死了之后，朝着四周四处张望了起来，随后摇了摇头又一次展开幻翼飞至天空。
孢子陆续登陆浮岛，战斗持续了两天的时间才结束，浮岛上的城市建筑，大半和永夜预料的一样被毁了。
按照计算的一样卖掉餐厅和旅店，永夜又狠赚了一笔钱。
坦白的说永夜的钱比绝大多数的人想象的还多，甚至靠着这笔钱和不露痕迹的暴力手段，成为了奥尔兰多商会的大股东。
依靠奥尔兰多商会获取了大量违禁的材料，将虎鹰战斗机多次改装，安上了自律人偶的自律系统，不需要操控就可以自己在附近待命。
本不需要等待一般的飞空艇，可以直接坐战斗机的永夜，却因为战机只是刚刚做出来，还在调试阶段，只能像往常一样乘坐飞空艇去临近的城市，与以往一般在别的浮岛休息了一天，而后才搭乘飞空艇回到六十八号浮岛。
此刻太阳即将西沉，天上飘起了雨滴，四周仿佛黑夜一般阴暗。
“下雨了吗？....也没有什么就是了。”
望着从天而降的雨滴低声嘀咕着，永夜没有打算躲雨，而是干脆地拉起外套附带的帽兜，将双手插入外套口袋，毫不在意的踩着积水溅起一簇簇浪花，在这秋季已经有些冰冷的雨中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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