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我们别无选择
澳洲……每当提起这个地名的时候，都会唤醒这个时代所有人心中最伤痛的记忆。
也许澳洲的大火单从结果和造成的损失上来说，其实是比不上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的。
当然，比起第八律者在睡梦中收割走了几亿人的生命，比起第九律者将一片大陆沉入海底，比起第十律者通过声东击西和调虎离山以及偷袭近乎于瘫痪了逐火之蛾的主基地，仅仅只是把澳洲烧成一片废墟的第七律者确实有些不太够看。
但是在那些生活在这个挣扎求存的时代里，在所有人的内心深处，澳洲的烈焰留下的印象要比后继的三位律者要深刻的多。
而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在所有人的记忆里，澳洲便是如今这一切苦难的开端吧。
“……”
华的手指轻抚着平放在自己大腿上的金色长剑，神情中带着一丝恍惚与迷茫。
不知该说是缘分还是命中注定，华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重返澳洲，这个不只是她一人的伤心之地。
尽管千人律者早在数个月前就已经被消灭，但是她们所制造的破坏和混乱带来的影响一直延续至今，其中最至关重要的，是人类工业产能的大幅度萎缩。
西伯利亚核电站被毁几乎摧垮了整个亚洲北部地区的工业能源供给，而整个亚洲北部地区特别是西伯利亚地区，是人类社会在失去了穆大陆之后最大的工业产能聚集地区。
通过整合其他地区的工业能力重建起一个大工业区已经不现实了，下一个律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更何况一直以来，律者出现的频率在以一种非常明显的速度加快，而人类现在需要尽快的从第十律者造成的损失中恢复一些元气。
逐火之蛾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消耗在整合剩下的工业能力上了，仅剩的一条路就是重建一个西伯利亚核电站，或者说至少也要恢复那近乎遭到摧毁的亚洲北部地区的工业能源供给。
可就算是这样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方案，在逐火之蛾实际执行的时候，依然要面对重重的困难跟问题。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重建工业能源供给系统所需要的资源问题，这几年里在崩坏的步步紧逼之下，人类损失的不仅仅只是人口和可居住的城市，还有各种原材料的产地。
虽然逐火之蛾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计划过收复那些仍旧有极高价值的失地，但是一直苦于没有足够的兵力，就算能够成功收复失地，一旦融合战士前往其他地区执行任务，仅靠逐火之蛾如今少得可怜的作战部队，基本上是守不住的。
权衡之下，当时的逐火之蛾也只能无奈且不甘的放弃了收复失地的想法。
即使是逐火之蛾已经连领导层都换了一茬的现在，对形势有明确认知的人也都不对收复失地抱有太多的想法。
可如今的情况显然已经是火烧眉毛的急迫了，就算逐火之蛾在任何媒体平台封锁了一切有关于现状的负面消息，生活物资的缺口却是实打实存在并且正在逐渐扩大的，不少城市中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恶性通胀，混乱正在人的心中酝酿。
如果逐火之蛾不能尽快恢复那些被千人律者破坏的工业产能，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不过这些事情很明显都不是华正在思考且迷茫的问题。
“队长，我到底该做些什么呢？”
在樱的推荐下，华已经在前不久接受了全新的超变手术，成为了一名融合战士，只不过成为了融合战士之后，华却被告知她已经离开了毒蛹，并且接下来要前往新组建的融合战士小队参加前线的作战。
这是梅做出的决定，也是一种无奈下做出的妥协——即使是有“Meta-Morph”试剂加上第十神之键降低了超变手术的门槛的情况下，可以够得上这个门槛的士兵也没有多少人，其中更是由于第九律者之后的人事调整，有不少人选现在都在毒蛹之中。
逐火之蛾现在确实需要为数众多的融合战士来解燃眉之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理事会的成员们真的心大到能让毒蛹里面聚集逐火之蛾近半数的融合战士，特别还是毒蛹的首领是跟科研团队穿一条裤子的符苏的情况下。
所以，为了避免刺激到那些理事会成员已经绷紧了的神经，梅、凯文、符苏还有樱四个人商量了一下之后，符苏同意了让那些成功完成超变手术的毒蛹成员转入其他的融合战士作战小队中。
不过华属于是那种既不知道也不懂这次人事调动中的那些弯弯绕的，反而对于离开毒蛹这件事，华的心中还是有一点淡淡的失落在里面的。
毕竟由于自己之前从属的第五小队在澳洲被变成了律者的队长团灭，唯独自己侥幸逃生的这件事，逐火之蛾里有很多人在背地里称呼华为“魔女”，将她视作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祸患的灾星。
而在毒蛹的这段时间里，华不但受到的类似的冷眼明显要少了很多，而且在偶尔的带队过程中，也认识了一些能够多说上几句话的人，虽然华由于闷葫芦的性格往往是那个终结话题的人，且她本人并没有类似的意识。
但无论如何，就算华不认同毒蛹所做的大部分事情，也从心底里由衷的反感做一个刽子手的感觉，至少毒蛹给了她一段自第三次崩坏以来难得的值得回忆的开心日子。
可如今离开了毒蛹之后，华才发现，自己就仿佛是一个走出了舒适区的孩子一样，就像数年前，自己独自一人，离开家乡，前往沧海市上学时那样。
“哈哈，有了第十神之键，干掉那些崩坏兽还不是手到擒来！”
正在低头思考的华被突然高昂起来的声音所打断，她们从刚才开始就在另一边喋喋不休的讨论着，唯独没有将华纳入其中，他们不是华在毒蛹里认识过的那些同伴，只是在完成了超变手术后仓促结成的融合战士小队。
不过，华不认识他们，而他们却很显然是知道华的，至少是知道她被称作“魔女”的那个传闻的。
“……”
华保持着对他们的沉默，但她心中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作为毒蛹的一员时，华在不知不觉间增长的不仅仅只有实力，还有眼界。
她曾亲眼见到符苏是如何用自己的思绪凝聚起现实的风暴，让无尽的雷霆粉碎了一座曾经繁荣的城市；她也见识过樱是带着何等轻松地神情将一座近百米高的塔楼斩成齑粉；还有虽然不是融合战士，但却已经拥有可怖力量的千劫怎么将几十米高的崩坏兽随手撕碎。
真正强大的从来都不是神之键，而是那些自己需要仰望的融合战士们自身，或者说，如果不是他们这些融合战士足够强大，人类也不可能制造出神之键。
而正在鹈鹕号船舱的一边高谈阔论的他们，华并不认为成为了融合战士的这些人就足以比肩她所熟知的那几位融合战士。
“唉……”
华无奈的叹了口气，既是对自己，也是对聚在一旁正高谈阔论着的其他人，随后便低下头，看着平放在自己大腿上的第十神之键，呆呆的出神。
————————
“第三小队呼叫总部，已经到达目标位置，请指示。”
鹈鹕号的飞行速度很快，不消多时便搭载着这支新组建的融合战士小队抵达了他们的任务所在地点。
“收到，情报显示你们所出的地区附近有三个小型的崩坏兽的群落，请各位前去消灭占据着这个地区最重要的矿场的崩坏兽，其他两个崩坏兽群落会有其他小队处理，总部完毕。”
清冷的女声从通讯器中传出，但说话的人却不是一如往常的其他作战人员，反而是梅博士手下的科研团队的助手。
不过负责联络的人员是谁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尽职尽责的给前线的作战小队及时通报战场情报还有传达命令就足够了。
虽说由科研团队的助手来负责这件事确实有些奇怪，但好歹命令和情报传达无误，第三小队的队长也没有把这点违和感放在心上。
“第三小队收到，正在前往执行任务，第三小队完毕。”
结束了和总部的联络，第三小队的队长将目光投向了趁着她和总部联络时整顿完毕的第三小队，这支新组建……可能也没那么新，至少除了其中一位被临时安排进来替代属于这支小队原本的队员的那位新人之外，基本都是她原来的小队成员。
至于那位被替换下去的成员，该说他是走运呢，还是运气差呢，总之那个人没有能够通过超变手术的适格检测，也就不能继续待在这支将要重组为融合战士小队的队伍了。
缺少的人自然会从别的地方调过来，但对第三小队来说，调过来的是一个他们不太愿意见到的人——逐火之蛾传闻中的“魔女”。
“总部下达的指令需要我们前去这个位置，清理矿场中的崩坏兽群落。”
第三小队队长的视线扫过在面前集合完毕的队员，在目光扫到华的身上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情报显示盘踞在矿场中的崩坏兽只有很少量的高级崩坏兽存在，但是诸如突进级崩坏兽之类的低级崩坏兽却为数众多。”
“虽然我知道你们现在手里拿着第十神之键，自信心爆棚，但是这个数量的崩坏兽仍然是个不小的威胁，所以给我把你们的眼睛擦亮，手脚放麻利点！”
……
很常见的战前演说，华过去还在第五小队的时候也听过不少次类似的话了，只不过姬子队长不会像眼前这个人说的那么多，那么严肃就是了，她往往只需要用着很轻松的语气说上几句话，第五小队的大家都会变得信心满满干劲十足。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跳下鹈鹕号，双脚接触到地面上的那一瞬间，不安的感觉便萦绕在了华的心间，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不安的感觉在逐渐的加剧，就像是前面有什么不妙的东西在等着他们一样。
就像这阴沉压抑的天空一样。
只不过华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也只是自己的直觉而已，况且这个时候说这种消极的话往其他人的头上浇冷水，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于是华也只能像是第三小队的队长说的那样，把自己的眼睛擦亮，提高警惕，注意着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和第三小队其他的那些虽然也听了他们队长说的话，却看上去完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家伙们比起来，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但直到第三小队踏入目的地矿场之前，他们都没有遭遇到什么像样的袭击，偶尔出现的一两只突进级崩坏兽也很快就被解决掉了，这就让第三小队除了华之外的所有人，变得更加懈怠了起来，甚至包括第三小队的队长。
可是当他们踏进矿场的时候，当他们的视线捕捉到了那趴在矿场的深坑中休憩的巨大的崩坏兽时，慌乱不可避免的爬上了他们的心头。
“为什么这里会有帝王级崩坏兽！”
————————
“梅博士，第三小队已经到达了目标位置，即将与未知帝王级崩坏兽交战。”
逐火之蛾的总部中，已经结束了和第三小队通讯的助手，转过头去面无表情的向着双手抱胸站在指挥室中央的梅汇报到。
从她的语气上来看，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矿场里盘踞着什么东西，可是第三小队收到的情报却是矿场中只有大量的突进级崩坏兽和少部分圣殿级——把第三小队收到的情报中所有的崩坏兽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一只帝王级崩坏兽。
顺带一提，其他几个小队收到的情报的具体情况也是差不多的。
“我们别无选择。”
梅的神情依然维持着一贯的镇定和平静，就好像做出这个几乎无异于让这些新生的“融合战士”去送死的决定的人不是她一样。
“能够真正地驱动起第十神之键的融合战士根本不会被一只帝王级崩坏兽拦住，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的意志能不能够唤醒体内的超变因子并与支配之键产生共鸣了。”
梅的手悄然的抓紧了胳膊上的衣物，看上去她的心情似乎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小剧场：
符苏·爱莉希雅·我故意的
爱莉希雅：“唔……”
符苏：“让你不听我的话，这下遭罪了吧。”
爱莉希雅：“我都这样了……你还来笑话我。”
符苏：“放轻松，过一会儿就好了，我相信你还没那么脆弱的，爱莉。”
爱莉希雅：“那你先……先告诉我，为什么魂钢身体会有高原反应的。”
符苏：“这不是你说的想出来玩一玩，体验一下这个时代的人类的生活。”
符苏：“而且要求我尽量把身体的各种机能调整到和普通人差不多的水平的吗？”
爱莉希雅：“那也，没有必要……哈，保留这种机能啊？”
符苏：“呵呵，如果我不把这些保留下来，你怎么想得起来这具魂钢身体是按照最普通的人类来塑造的呢？”
爱莉希雅：“你，符苏你是不是，故意的？”
符苏：“是的。”
爱莉希雅：“你……唔，头好沉。”
符苏：“来，把药吃了吧，过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爱莉希雅：“魂钢身体，也能吃药的吗？”
符苏：“体验生活就要体验全套的嘛。”
爱莉希雅：“……符苏，你等着。”
符苏：“嗯，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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