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振翅高飞
“呃。”
千钧一发的，华躲开了来自帝王级崩坏兽势大力沉的一记攻击，但是那巨大的力量击打在人造的地面上又掀起了大量的碎石，让华的身上一时间显得有些狼狈。
但是与第三小队的其他人相比，华已经算是他们中最游刃有余的人了。
或者说，第三小队目前还保有战斗能力的人，也就只剩下华一个人了。
“必须得做点什么……”
华看着在帝王级崩坏兽的肆虐下已经完全看不出不久前样子的四周，心中一沉，第三小队已经基本全灭，即使是为了活下去她现在也必须独自面对这只帝王级崩坏兽了。
可是说起来简单，但是就靠华自己一个人又怎么去战胜连一整个第三小队都奈何不了的帝王级崩坏兽呢？难道要靠手上这把一碰就碎的第十神之键吗？
“冷静下来，华，冷静下来，梅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让那么多的士兵去送死的人，一定还有什么是你没想到的。”
华在崩坏兽肆虐的废墟中穿行着，一边躲避来自它们的攻击，一边努力的尝试着将脑海中所有的线索和碎片串联起来，将它们拼接成一张完整的真相。
然而此时华的心中还有一个问题尚未得到解答，使得真相仍然被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
而这个问题正是被分发到他们手中的第十神之键，似乎因为某种原因并不能发挥其真正的功能。
尽管华此前几乎没有什么接触神之键的机会，但不知为何符苏却会经常性的向华讲解关于神之键的知识，仿佛他早就预料到华总有一天会拿起神之键一样。
不过华因此知晓了很多关于神之键的信息，也正是靠着这些信息，华才能在现在察觉到问题的关键。
神之键的力量来自律者权能，换句话来说就是神之键的本质其实就是一个律者核心发射器，只不过受限于神之键的输出功率，目前的人类中只有融合战士可以驾驭的了被做成了武器的神之键。
符苏曾告诉过华，尽管神之键中的律者核心已是死物，但是当律者核心被激活的时候，握持着神之键的人也可以感受到核心中一些残存的情绪，尽管也只是一种很朦胧的感觉，不过精通于此的符苏很确认那是来自律者核心给作为神之键使用者的融合战士的一种来自于同类的反馈。
可是华手中的这柄第十神之键没有这种反馈，就像是一把普通的金色长剑一样，华估计其他人手里的第十神之键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如果不是她手中的第十神之键有问题，那么恐怕就是他们这些“融合战士”有问题了。
“可是如果超变手术没有达到期待的效果，我们这些人没有变成融合战士，那又为什么会将珍贵的神之键分发给我们呢？”
虽说第十神之键的数量达到了相当夸张的一千把，但是这可不意味着人类就能够随意的挥霍第十神之键了，如果真的没有更多的融合战士来使用它们，那么与其让这些第十神之键放在普通人类士兵的手中暴殄天物，还不如让它们在仓库里吃灰。
“轰”
“糟糕！”
华再次险之又险的躲开了那只帝王级崩坏兽的攻击，可这一次好运并没有继续眷顾她了，就在华刚刚落地，就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时候，华脚下的地面突然间开始碎裂坍塌，硕大的碎石土块裹挟着华向着矿坑底部滑落而去。
原来华已经在躲避帝王级崩坏兽的攻击时，不知不觉的来到了矿坑的边缘，而本就因为使用炸药开矿而不怎么牢固的崖壁就在帝王级崩坏兽每次都能引起一次小型地震的攻击下摇摇欲坠，坍塌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
“……”
来不及逃出塌方范围的华只能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缩小自己的碰撞面积的同时用手臂护住柔软且脆弱的躯干。
只不过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华心中想的却不是该怎么脱离险境，她反而是回想起了自己过去的点点滴滴。
小时候跟着父亲习武，准备长大后继承家里的武馆，尽管一成不变的生活确实会有一些枯燥，但那时候的华却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就已经挺充足的了；
等自己到了上中学的年纪，自己的父亲生了一场病，她想要留在家里照顾父亲，可是却没想到，一向不反对自己长大后继承武馆的父亲这次却一反常态的将华送去了大城市里上学；
……
仿佛是走马灯一样，父亲躺在病床上时还依然在关心着自己的眼神，在远离家乡的大城市里上学时交到的朋友的笑脸，独自一人在大崩坏后的街区里四处奔逃时的绝望，在澳洲看着队长一边笑着一边将小队中的其他人烧做灰烬时的悲愤……
自己的人生中经历过的所有悲喜，此刻都如涌起的海潮那般冲刷着华的思绪，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从回忆的走马灯中唤醒。
“华，该醒一醒了，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呢。”
这声音还是和沧海市那时候一样好听，华这样想到。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很想我，不过现在可还不是让你睡觉的时候哦。”
华睁开了双眼，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那位让她日思夜想的红色身影，两人此时正围坐在一盆熊熊燃烧着的篝火旁边，明亮的火光映在华的脸上，让人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她的脸是红的，还是被火光照的泛红。
“队长……”
华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两年来积压在心底的疑惑、思念、懊悔以及其他的情绪在此刻都如火山喷发一般从华的心中喷涌了出来。
“欸，别，别哭啊，我可不擅长哄人啊。”
看着已经有些泪眼汪汪的华，或许可以说得上是许久未见的前第五小队队长姬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从来在华的面前都带着一副从容不迫笑容的红发丽人此时却罕见的露出了慌乱的神情。
“唉，只能按爱莉希雅说的那么做了啊……”
想起了那只粉色的小妖精传授的所谓“安抚一个伤心的女孩子最好的办法”，虽然姬子一直都觉得爱莉希雅说的那些方法有些不太靠谱，但是完全没有类似经验的她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照做了。
于是姬子走到华的身前，掏出自己的手绢轻轻地蘸去了少女眼角的泪珠，不过姬子的动作也就到此为止了，并没有按照爱莉希雅所说的那样，在擦去对方的眼泪后还要变朵花，最好是玫瑰之类的递给对方。
‘说实在的，这真的是在安慰别人而不是在撩妹么？’
姬子在心中这样想到，毕竟爱莉希雅在逐火之蛾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很难说她有没有这样对逐火之蛾里的漂亮姑娘们做过这些事。
“噗……”
不过也许是姬子脸上过于尴尬的表情和她英气十足的气质在此刻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让近距离看到这一幕的华不禁破涕为笑。
“咳……呵，哈哈哈。”
华的笑声打破了许久不见的两人间互相都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氛围，而姬子也在试着平复脸上的笑意的努力失败后开怀大笑了起来，为两人这有些没头没脑的开幕雷击划上了一个句号。
“看来这些日子里，你真的成长了不少啊，华。”
在忍俊不禁的捧腹了许久后，姬子看着如今又长高了不少的华，满是欣慰地说道。
“嗯，从澳洲回去之后，凯文还有符苏他们对我都很好……”
华缓缓地向姬子讲述着自己在她离去后直到现在的生活，从一开始对梅博士的迁怒和埋怨，还有自己被逐火之蛾内的其他人称作“魔女”排挤时的孤单，到自己加入毒蛹之后在符苏那里受到的照拂……
但是原本一直压在华心中的那一个问题，她却迟迟没能开口向面前的故人询问，也许是因为有些难以开口，也许是因为华的心中已经冥冥中察觉到了什么。
“看来离开了我之后华你也有在好好地活着呢，原本我还在担心，以你的性格遇到这些事情会不会有那种自暴自弃的想法来着呢，现在看来我的担忧完全就是多余的嘛。”
红发的丽人安静的聆听着华向她讲述着这两年来的经历，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华的变化确实让她感到惊喜，只不过那个本应收到这份惊喜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而这里的她，也不能代替那个人收获这份惊喜。
“不过，看你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华，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姬子的脸上依然是华记忆中的那份笑容，可是在火光的映照下，这份笑容却又是那么的模糊，就像是华自己的记忆一样。
有人说时间就是生者的孟婆汤，尽管这说法并不准确，人的一生会遇到太多太多难以忘怀的事情，可时间的洪流终究还是会将完整的记忆冲刷模糊，将伤痕填平。
华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详实地回忆起姬子的五官了，就像自己现在透过篝火的光芒看到的面前的她一样。
“这只是……我的意识制造出来的幻象，对吧？”
华带着一种像是解脱的情绪微微扬起了头，闭上眼睛任由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划过脸庞，越过下颌，从修长的脖颈流入衣襟中。
“是啊……”
姬子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她的身形在华问出这句话时就已经开始渐渐地消散，因为她是华的意识为了保护自己在某种外力的帮助下制造出来的一道幻象，而当华意识到并且开始接受这一点的时候，她的存在也就无法维系下去了。
“不过，这是好事，对吧。”
被往昔的幻影和回忆所束缚住的人是没有未来的，因为他们的心神已经被留在了过去，徘徊于尘世间的只不过是一具失去魂灵的行尸。
两年半的时间过去，唯有华仍然为过去的残影所困，驻足于那座熊熊燃烧着的剧场之中，她在那场大火中失去了自己重新获得的一切。
作为从那里逃出来的三人之二，符苏和伊甸都尝试过将华从火光投下的阴影中拉出来，只可惜在华用自己的力量跨过这道伤痕之前，两人的努力收效甚微。
不过现在，接受了这一切的华也终于是和自己的过去完成了告别，走出了那场改变了所有人的大火。
“再见了，队长……”
胡乱的抹掉脸上的眼泪，华勉强的挤出了一个还看得过去的笑容，泛红的双眼似乎是在向那根本不存在于此的人诉说着，她真的已经长大了。
红发丽人的幻影消散，篝火渐渐地熄灭，华的视野中再次变成了一片漆黑，原本脚下坚实的地面突然间变成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华落了下去。
“我还不能，死！”
一只炽烈燃烧着的巨鸟在华的眼前一闪而过，而她也在自己奋力的吼声中惊醒。
华从地面上起身，在看到姬子的幻影的这段时间里，她的身体随着坍塌的山崖滚落到了矿坑底部，但是让华颇感诧异的是，几乎算是失去了意识，并且和大量的碎石一同滚落的自己，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新添的伤口，甚至之前被帝王级崩坏兽攻击的余波掀起的碎石割开的伤口也已经完全愈合了。
“你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了吗？”
胸口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在脉动着，华的心中有所猜测，伸手去摸，发现果然是那枚用符苏送给她的凯达林水晶雕出来的项链。
即使不去思考，华也能够猜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凯达林水晶在她跌落山崖的时候保护了她，同时还顺着她的想法创造出了姬子的幻影。
虽然不太清楚这是偶然间在自己身上发生的特例，还是凯达琳水晶的基本功能，但是也多亏了这个意料之外的惊喜，华长久以来的心病也算是解决了大半，剩下的也就是找出姬子为什么会变成律者的原因了。
“不论如何，谢谢你，符苏。”
头顶上传来了什么东西高速逼近时产生的尖啸的破空声，是那只帝王级崩坏兽。
华能够感受到，那只帝王级崩坏兽是如此的急切，它想要将自己杀死碾碎，可实际上，它在颤抖着，畏惧着，因为华的身上，在散发着令它恐惧的同类气息。
“轰”
大地在帝王级崩坏兽的力量下震颤，可是这无往不利的一击却毫无建树，因为在它落下之前，它的目标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
没有去理会从下方传来的无能怒吼，华有些难以置信的打量着自己变成了金色尖爪的手指，还有背后正在煽动的翅膀，颈间传来了异样的感觉，华用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却听到了宛如金铁交加的声音。
她的鬓角还长出了赤红的翎羽，原本束做低马尾的灰黑色头发变成了红白相间长及脚踝的长发，只不过由于视角的关系，华并没有发现她身上发生的这些变化。
不过比起外貌的变化，真正令华感到兴奋的，是那涌向自己四肢百骸的磅礴巨力，华从未过如此的，仿佛可以将天地万物握于掌中的自信。
如今的她终于可以振翅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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