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连续打了两个电话没人接听后顾熙之快速离开机场乘车,搭上的士后顾熙之将粒粒的住址想了好久才向司机说，“明南西路。”
这边一直没敢接电话的粒粒被幽幽嫌弃的不行，一直在哄人,那边付完钱的顾熙之循着记忆按下了电梯楼层，不过一分钟人已来到粒粒家门前。
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魂不附体的粒粒双手僵在幽幽的胳膊上，好话就在嗓子眼里，却一个字再不能吐出,幽幽听到门铃声后看了看时间，又睨了眼粒粒,立刻去开门。
打开门时顾熙之见到幽幽时情绪良好，“小幽幽,粒粒在么？”
“像在又不在。”幽幽接过她的行李将她迎进门，回过头看看粒粒又有些放弃的说，“你们好好聊,我泡茶。”
粒粒立刻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抱在怀里。
顾熙之看了眼二人怪怪的样子,放下包包向粒粒走,“打你电话没人接,我来是要问你,你之前说看见曲熙之回来是在哪条街上？”
粒粒抱着抱枕抬头仰视她,神情实在算不上好看。
顾熙之看了会儿她的神情，“夏粒粒？”
“……”粒粒抓着抱枕，努力掩住自己的脸,“其实……其实……”
顾熙之的眉头已经压了下来。
粒粒连忙赶在她变脸之前一鼓作气道,“其实是因为总裁一直在找你,田幼蓝实在扛不住了才会出此下策,我也,我也不想骗你的……”
顾熙之的神情已经不再变幻,而是定格刚刚的样子一直看她。
粒粒被她看的受不了，实在忍不住扔下抱枕站起身，“你知不知道现在对于你来说是事业发展的最好机会，这个时候你不去工作你去旅，旅，旅什么游啊！怎么会有明星跟大红大紫的机会过不去，就算过不去，你也要稍微考虑一下经纪公司为你投入了多少啊！”
顾熙之没有说话，听她把话说完重新拿起自己的包包转身向门外走去。
粒粒见她要走立刻拦住她，“对不起我也不希望这样，我了解你的心情，可是曲熙之不会回来了，你这样下去什么也不会得到，只会让大家都不好过，散心也散了，合约也重谈了，你这样……”
话说一半粒粒看着顾熙之的表情，忽然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顾熙之看着她的眼睛说，“她会回来的。”
粒粒看着她的眼神，张开唇却再也说不出话。
急促的电话铃声此刻突兀的响起，顾熙之收回看向粒粒的眼神拿出电话，特别的号码让顾熙之看到来电的同时眼神有所不同，接通电话的第一瞬间顾熙之便问，“是不是有消息。”
“刚刚才得到的消息，曲熙之沉雅五月二十号在澳洲举办婚礼，但是据沉雅的朋友说她们的证件在国内领，一天前他们两个人专程从意大利回来，就在今天早上我们看到沉雅的车往民政局的方向去了。”
顾熙之错愕的不行，“不是告诉过你他们回国要及时告诉我么？”也没空听对方的解释，“几点看到？”
“八点二十分，现在过去十分钟了，如果路上不堵车应该已经……”
根本没空听对方把话说完，挂上电话顾熙之立刻向粒粒说，“车，车钥匙。”
粒粒见她慌慌张张，二话不说回头拿钥匙，“我送你。”
工作日早上八点半，城市交通像极慢的网络，每前进一步都要经过极其漫长的等待。
被堵在路上仅仅五分钟的顾熙之魔障般每隔两秒就要看一下手表，等车子到达下一个红绿灯再一次停在路口终于忍不住说，“我不等了。”也不顾粒粒什么反应，拉开车门便在右侧下车。
上班时间的车流高峰让所有交通工具无奈，唯独行人因为灵活性格外自在，只是因为脚踏高跟鞋的原因，顾熙之连续跑了整整两条街后只能将鞋子拿掉才能继续保持奔跑。
城市道路虽然整洁，却不乏有些烙人的石子，顾熙之一边跑一边注意道路路面多有苦不堪言，被路人注意到她而指指点点更是压力颇大。
好不容易走到民政局对面的街道，几个年轻的小姑娘似乎认出了她，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拍照跟随，怕被耽误时间显然大过怕被发现身份，快门声的背景中顾熙之的速度更快，压根不走天桥直接越过栏杆过马路。
到达民政局门外已经是早上八点五十，可能是因为日子好的原因，民政局外还有几对排队的小情侣。顾熙之穿上鞋子后戴了口罩进工作厅，环顾一圈后发现并无曲熙之的影子，视线立刻落向工作人员。
清晨工作人员各自忙碌，顾熙之顾不上吸引到旁人的目光，直接走到正在办理业务的小情侣身边向工作人员询问，“对不起麻烦你，我有一件急事想问你。”
民政局里各种狗血事常有，工作人员闻言只是略带好奇地抬头看她。
顾熙之立刻道，“请问刚刚的二十分钟里有没有一个叫周沉雅的先生在这里登记结婚？”
说曲熙之的名字太过招耳，而沉雅一不混娱乐圈二不是本名，说起来会方便一些。当然，如果他们有过来登记，对方一定印象深刻。
工作人员果然很快即说，“周沉雅先生五分钟以前和他的夫人离开了。”
顾熙之一怔，像是有些不敢置信，很快又重复一遍，“我说的是周沉雅先生。”
“没错。”工作人员也重申，“是周沉雅先生。”
顾熙之木讷地看着她，口罩下她的神情令人看不清，只是眼睛里流露出的情绪太过钝木。
“唉姑娘，你不结婚就别在这耽搁了，阿姨你继续给我们登记，我们赶时间呢。”
身边人的催促让工作人员重回工作，顾熙之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忙碌的一幕，直到下一对情侣过来办理登记才忽然朦朦胧胧的清醒过来。
“这是我的身份证户口本，这是他的，阿姨我听说结婚只要九块九……”
幸福的声音被她抛在身后，顾熙之一步步向大厅外走去，直到被匆忙跑过来的人撞了一下才想起抬头。
刚刚赶到的粒粒见到顾熙之低垂着头脚步沉重的走出来，脸色一下子也暗了下来，“小景……”
顾熙之长长地看着她，一开始还努力想要挤出笑容，但很快她眼眶周围的皮肤一点一点泛红，明亮的眼睛也因为湿润变得更加通透。
她在眼泪快要完全浸湿眼眶前说，“她真的不要我了。”
失去一段爱情会让你痛苦害怕恐于接受，若是你早料到有生之年不可能再有一个人在你的生命中开出同样灿烂的花，它还会让你绝望。
顾熙之在眼泪将要夺眶而出前将泪意逼散，又将湿润的眼睛擦干。
绝望是没有眼泪的。
她还有希望。
车子在路上行驶，顾熙之一边接电话一边指挥粒粒行驶，没一会儿又一次遇上岔路，顾熙之对着电话那端问，“你现在跟到哪了？”
“已经到海蓝集团总部了，前面那个路口他们是往……往左，靠！又是红灯！”
顾熙之立刻说，“闯过去，事情我全权负责。”
“不是吧小姐，你知道这里有多少车么？如果你不想待会儿听到我出交通事故的消息就等等。”
“六十秒红灯之后你去哪里跟人？现在闯还来得及。”
“小姐我出来是工作的，不是玩命的。”
“我真的很急，拜托你就破例这一次。”
“再急也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知道公司给我……”
声音戛然而止，顾熙之将手机摔在车上，抬起头向粒粒说，“送我去机场。”
粒粒诧异，“现在去机场？”
“他们要出国一定会从那里走。”
粒粒看了看时间才说，“距离婚期还有三天呢，万一他们最后一天才走，难道你要在那里待三天？”
“管不了那么多了。”顾熙之只说，“我不想连这一次也错过。”
一小时后的机场，粒粒一边跟着顾熙之向机场大厅走去一边劝说，“我查过了，飞去澳大利亚的好几个航班都是晚上，你现在完全没有必要出现在这里，而且你是公众人物……”
铃声打断了粒粒的话，顾熙之拿出手机接通电话立刻说，“是不是跟上了？”
对方的声音很平和，“刚才那些人的工作失误我很抱歉，但请放心我们还有别的信息，两分钟前沉雅的车刚刚开上高速，如果没有错，我想他是准备去H市乘坐一个半小时后飞往悉尼的航班，我们人已经跟上去，有消息会及时反馈。”
顾熙之愣住，停下脚步考虑片刻才说，“能不能让你们的车拦住他们，我马上就过去。”
“抱歉小姐，我们只负责获取消息，从不干扰顾客生活，这是我们的原则，请谅解……”
对方还在说话，顾熙之拿着电话的手却缓缓垂了下来。
粒粒见状立刻问，“怎么了？”
顾熙之看看她，好一会儿像是有些不确信，“从这里去高速要多久？”
粒粒算了算，“来的时候花了快一小时。”
“一个小时后我们刚好能追到高速，而他们已经到达机场准备登机，对么？”
粒粒莫名其妙，“你是说他们不走这边的机场？”
顾熙之不再说话，眼帘缓缓垂了下来。
在感情处理上成熟的人往往也是历经情感挫折的人，某一年某一月你遇上一个心仪的人，发现她对待你的表现张弛有度令人欢喜，那也许只是她在别人身上错误一百次才得到的答案，她或许也会非常非常喜欢你，但是那个让她在爱与被爱中成长的人却永远拥有念念不忘的符号意义。
彼时她不想只能念念不忘，但她无能为力。
三小时后的飞机上。
顾熙之坐在乘客舱里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钻石戒指在层峦叠嶂的云霭中焕发火彩的炫光，眼睛也因为五光十色的灼闪变得明亮，一旁的外国男子惊艳于她手里的戒指，语气惊诧，“小姐你好，这戒指的戒托很特别，请问你有出售的意愿么？”
顾熙之回过头看着他，微微湿润的眼睛仿佛浓缩了春日最美的光景，“对不起。”
外国男子有些遗憾，但很快说，“没关系。”歪了歪脑袋又随口聊天，“小姐你去丹麦旅游，求学，还是商务？”
顾熙之说，“我回昨天。”
外国男子显然没有听懂的样子，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字典翻看。
他没有再说话，顾熙之便又一次回过头去看着戒指发呆。
时间飞快，不一会儿到了午餐时间，飞机上的乘务员开始送餐，外国男人放下字典去洗手间，顾熙之在空姐的热情介绍下随便选了份午餐扔在餐桌上，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眼神木然地看着钻戒和窗外广漠的天地。
拿到午餐的乘客大都专心致志地吃起午餐，一时间机舱内食物香气四散，令人胃口大开。
整个机舱里只有顾熙之一个人面对食物没有动筷子。
飞机下起伏的山脉在薄雾中变得失真，天空因为阳光变得澄净，远处深蓝色的海水干净的像另一面天空。
有脚步声靠近，顾熙之头也不抬，只说，“你的那一份午餐乘务员待会过来送。”
有人回应她，音色温柔好听，“你不吃么？”
没有思索太久，“你不够把我的这一份也拿去好了。”
无人再说话，只有香水气息弥漫。
顾熙之透过剔透的钻石看着飞机下无边无际的深海蓝，一开始只是眼睛微微发红，很快长长的睫毛被浸湿，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她缓缓转过头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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