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后院起火
当即遂令刘义隆为骠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统领北狩军六百人自益州北上，越过大江，奔赴北魏长安。以刘义真为车骑将军，率领北府军五万人，自建康发兵，奔赴北魏洛阳。
进入北魏之后，便踏入了激烈残酷的战场，但见赤土百里，战火焚城，百姓颠沛流离，死伤无数，沿途随处可见尸体，城中十室九空。妖仙非但杀人，更掳走百姓为奴，他们遇上侥幸逃脱者，都曾遭遇凡人虐待，惨状令人震怒。
跨越边境的第二天，便遭遇了妖仙军队，约有三千之数，由五大遁天境高手统领，双方相遇，一场大战，北狩军尽灭敌人，无一逃脱。常雪鹰冲在最前方，俘虏了敌军首领。
刘义隆立即审问此人，此人甚是蛮横骄傲，神色轻蔑，但刘义隆激他几句，此人便道出了缘由，他道：“凡人身上之气肮脏无比，感染天地，导致仙人染病折寿，这等毒虫祸水，便是绝不能留。”
常雪鹰问道：“仙人都染了什么病？”
这人说道：“各式各样的病都有，经脉受损、头疼脑热、手足发麻、发疯吃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全都是你们害的。因此，咱们的圣宗主才联合东西南北中各界有识之士，组成联军远征除恶。”
刘义隆问道：“你们的远征军有多少人？”
这人冷笑道：“说出来吓死你们，没有一千万，也有五百万。”
常雪鹰这些年多与仙界狂恶者交锋，知道纵然仙界各宗分散行事，并无军事训练，然而每一人只要稍加修炼，皆远远胜过凡人士兵。纵然如今宋国也走精兵路线，感悟灵气，修炼仙法，可想要追上仙界万年积累，谈何容易?”
待审问完毕，刘义隆问：“雪鹰，你觉得仙军与咱们凡人军队相比，孰强孰弱？”
常雪鹰答道：“以北府兵而论，十人对十人，仙界必胜。百人对百人，胜算不足三成。千人对千人，北府兵或能与仙界持平。若人数超过五千人，则北府兵胜算极大。”
刘义隆道：“若是咱们北狩军呢？”
常雪鹰又道：“若是三百同袍，可胜仙界三万。”
刘义隆问：“若敌军中有菩提破云仙呢？”
常雪鹰沉吟片刻，道：“若破云仙不超过五人，胜负难料。但若军中密云五将在，胜算又到了我们这边。”密云五将是北狩军中最强的五位将领，地位仅次于刘裕、刘义隆，传闻他们一对一决斗，能胜得过菩提破云仙。虽然常雪鹰近年来声望大增，可还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
刘义隆笑道：“仙人狂妄，可以用计破之。”
从敌人口中审问消息，如今洛阳遭遇围攻，敌军恰有五万众。刘义隆派人侦查明白，得知敌人围城部署，果然阵型松散，一盘散沙。
在前往洛阳途中，忽在山林间遇上一支北魏军队，领兵者是一刚毅果敢的少年，喊道：“宋国朋友，稍稍停步，有要事相告。”
刘义隆认得此人，他是南猎军的大统领，北魏皇帝之孙拓跋焘，曾率军与北狩交战，为人智勇双全，修为甚强。纵然曾为劲敌，可如今相见，拓跋焘麾下只剩残兵败将，并无敌意。
拓跋焘拱手道：“祖父已被妖仙所杀，我愿受驱策，但求从洛阳城中救出我父亲。”
刘义隆摇头道：“洛阳之围，我等必会解救，但父皇曾说，非为皇权霸业，只为黎民苍生。”
拓跋焘神色震惊，愣了片刻，大笑道：“不错，非为皇权霸业，只为黎民苍生。宋大帝不愧为祖父生前最敬重的英雄。若北魏百姓真能得救，我愿与贵国修永世之好。”
他麾下仍有八千士兵，其中南猎军洗尘境以上仙人二十余众。刘义隆当即将其收编，继续奔赴洛阳。
到了城下，刘义隆命拓跋焘率三千精兵诱敌，自己则亲率北狩军攻敌后方。敌军猝不及防，登时崩溃。然而，就在厮杀之际，刘义隆冲得太过，竟深入敌军阵中，他身边共有十个护卫，各个儿拼死守护，而他自己用手中暗光剑不断杀死敌仙，但坚持没多久，忽有一菩提破云境仙人降临，此人手持绿色短刀、红色长杖，刀在长杖上一刮，登时打出十道绿水，十大护卫本正激烈交锋，无法抵挡，被绿水击中，面露痛苦，一齐倒下，无论意志再强，竟一时站不起身。
刘义隆举起血印大盾，向那仙人冲去，一剑向他劈出，他这宝剑宝盾宝甲皆非同小可，令他拥有遁天八重天的神威。然而那仙人嗤笑一声，短刀、长杖一碰，刘义隆只觉陷入大漩涡中，人一会儿到了天上，旋转数圈，又重重落地，虽未受伤，可一时双眼模糊，感知迟钝，霎时失去了反抗之力。
那仙人道：“凡人沐猴而冠，可终究不过是畜生。”言下之意，自是仙人一旦用了法宝，仍远远胜过凡人，说完短刀连挥三下，咣当一声，刘义隆头盔脱落，那仙人再一刀劈向他的头颅。
就在此刻，一白影晃动现身，正是常雪鹰，蚩尤刀向上一撩，一股巨力将那仙人震退数步。那仙人受阻，不禁大怒，再使法术，十道绿水汇聚为一，向常雪鹰打来。常雪鹰大喝一声，使出一招“血花散仙”，真气如潮，与那绿水流碰撞抵消，顿时强烈的波动向外扩张，数百人受伤摔倒。
破云仙大惊失色，再制造那漩涡，常雪鹰应变神速，使出幽梦仙法，随之旋转，脚下步伐变幻巧妙，神秘莫测，竟将漩涡突破，将蚩尤刀高高举起，骤然劈下，此刀刚猛无俦，可又是虚无缥缈，如万花天降，已是他强迫自己踏入破云境界的致命一击。那破云仙长杖旋转，竟忽然制造了一道汹涌浩大的水墙。刀风陷入水墙中，顷刻间无法突破，两人陷入僵持，常雪鹰一时难胜。
那仙人脸上现出一股黑气，转了几圈，往头顶上走，霎时满头长发宛如黑云，咬牙切齿，神色慌张。常雪鹰动用这般境界，不能超过四十个呼吸，见始终毫无进展，突然运起心法，刀刃上真气激振，飞快波动，一点点劈开那水墙，可越到后头，阻力越大，他感到体力快速流逝，不久再难为继。
顷刻间，一柄奇门兵刃当空刺至，那破云仙浑身一震，脑壳被其洞穿，随后整个人变作两截，当场毙命。常雪鹰身子一晃，踏上一步，一口鲜血喷在土里。他望向那人，见此人白甲黑纹，仙风道骨，长发披肩，容貌甚是年轻，似不逾二十之龄。正是北狩军密云五虎将之一的独孤宁。他所用兵刃好似半月，光辉明亮，人称弦月神将。
独孤宁道：“大雪飞鹰，名不虚传，多谢你助我诛杀此獠。”
常雪鹰笑道：“弦月将军，刚刚我本已输定，多谢你救命之恩。”
独孤宁见他竟毫无争功之心，目露敬意，点点头，转身继续杀敌，他身手何等高超，一出手便造成敌军大片死伤。
而那破云仙正是敌军首脑，而敌军本已士气低落，此时首领已死，更无斗志，很快在北狩、北魏军联合之下被消灭殆尽。
博轩雅疲倦地走向常雪鹰，说道：“别看独孤宁这般神气，我们都知道，是你救了殿下，也救了我们。”她刚刚也在那十护卫中，目睹全程，纵然知道常雪鹰了得，却万无法料到他竟能与敌人那破云巅峰的人物僵持这么久。
.....
常抑郁道：“异常灵气。”
常雪鹰能感受到他语气沉重，饱含忧虑，其后大军入城，他并未参与庆功，而是找一无人之处，这才问：“这些敌人体内有异常灵气？”
常抑郁道：“上天入地，它已无所不在，纵然还很稀薄，可比之以往已严重了数倍。”
常雪鹰恨恨道：“他们怪我们凡人令他们染病，实则是这来自异域的剧毒导致的！”
常抑郁道：“我察觉异常灵气与天地灵气混淆，逐步取而代之，所以仙界强者越来越多，层出不穷，是因为他们体内自发形成了灵晶。那些踏入菩提境界者，同时也领悟了奥华境界，两者叠加，使他们突飞猛进。”
常雪鹰深感不安，可他毕竟才十六岁年纪，常抑郁也不想让他有太多烦恼，他道：“去参加宴会吧，难得歇歇，今后的战事只怕更为残酷。”
常雪鹰忽然想：“抑郁他究竟是什么？他是灵体，旁人看不见他，唯有我看得见。他的年纪和我一样一点点长大，虽比我还小一些，可却比我懂得多得多，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阿九姑姑说她有个心上人，住在她灵魂里，我们都道她是胡思乱想，那抑郁呢？抑郁会不会是我胡思乱想出来的？”
但常雪鹰拒绝这么想，从小到大，常抑郁是他最亲密的、形影不离的朋友，甚至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离开陋巷，前往灯火辉煌的宫殿。
....
拓跋焘的父亲拓跋嗣被救了出来，此外获救的还有拓跋焘的几位兄弟。拓跋嗣感激不已，送上厚礼。但不久后，众妖仙集结大军，再度袭至，这一回足有五万大军。
北狩全军杀出，常雪鹰充当先锋，将众仙杀散。虽然敌军中有两个菩提仙人，但密云五将齐聚，加入战斗，很快解了这场围城。但北魏军死伤惨重，北狩也伤员众多。
不久后，刘义真率领精兵抵达洛阳，他甚是恼怒，指责刘义隆违背军令，不去长安，反而来夺自己的战功。刘义隆不愿与他争执，道：“我只是受魏国君委托来救援，这就离开。”
拓跋嗣调动全城兵马，拨给刘义隆另外三万士兵，前往长安救援。但离开不久，又出了乱子，刘义真在洛阳城张扬跋扈，处处以北魏恩主自居，某天竟闯入皇宫，霸占宫妃，还动手杀了侍卫，遭北魏高手五花大绑，关押起来。他麾下将领大怒，竟再度包围洛阳，一副赶尽杀绝的模样。
刘义隆大感头疼，道：“此事若处置不当，盟军立时分崩离析。”
常雪鹰说道：“可以派密云将军去接管军权，把刘义真这小子送回建康，由帝皇处置。”
刘义隆哈哈大笑，声音苦涩，道：“他若回去，定会反咬一口，说我与北魏勾结陷害他。”
常雪鹰说道：“帝皇是个聪明人，定能拆穿他的谎言。”
刘义隆皱眉道：“但你怎知父皇不想趁此机会一举灭亡北魏，统一神州，再行抗敌？”
常雪鹰愕然道：“你是说，刘义真这小子作恶，还是帝皇的意思？”
刘义隆道：“我没这么说，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父皇或许会想随机应变。”
常雪鹰问：“统领，你打算怎么做？”
刘义隆叹道：“还能怎样？北魏虽已残破，可军民上下一心，若强行灭之，我军必会元气大伤，我先回洛阳，劝拓跋嗣放了兄长，试着缓和局面。”
常雪鹰奇道：“那还不是回到老路子上了？这小子回国之后，定会作妖，到时候.....”
刘义隆道：“我这兄长，当年勾结陶乐宗仙人，想要害我，我为了父皇，也不想与他计较，谁知他如今又闯大祸....”
常雪鹰听出他语气中有蹊跷，刘义隆看他一眼，不复多言，道：“你退下吧，我明早出发去洛阳。”
常抑郁说道：“他在暗示你。”
常雪鹰心道：“暗示我什么？”
常抑郁道：“杀了刘义真。”
常雪鹰打了个冷颤，退出屋子，回思刘义隆所言，问：“那他应当派密云五将去，他们比我强得多，更有把握得多。”
常抑郁道：“密云五将效忠于刘裕，并非刘义隆的心腹。在他麾下，最可靠的人，实则是你。”
其后，刘义隆回洛阳斡旋，拓跋嗣这才答应放人，只是令刘义真娶了那被他玷污的宫女，并重金赔偿死去的侍卫。被释放之际，刘义真兀自怒喊道：“刘义隆，你与北魏勾结好了，竟然陷害我！现在还来装什么好人？我看你是想投降北魏，谋夺我宋国皇位！”
刘义隆道：“是非曲直，父皇自会判断。”
随后，北魏、北府各派一千兵马，星夜兼程，护送刘义真回国。
刘义隆命独孤宁统领北府兵，随后返回前线，但到了营中，却不见了常雪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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