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欲望
当痛苦过后，当被力量撕裂的身体重新愈合。
无论是四肢的蛮力，还是感官的敏锐，都达到了未曾有过的境界。
好似破茧而出的新生，浩然之气贯穿全身，通体顺畅。
绽放华彩的视线穿透黑雾，那具已经被妖邪蚕食的腐朽躯体暴露无遗。
神眼空间被打开，天空之翼自碎空中显形，汇聚的粒子都变成了代表仙力的金色。
弓弦拉满，将持有最高等级的四星风属性圣遗物化作箭矢。
带有仙力的风暴无所畏惧，破空而放。
在黑雾所在之地，好似割裂了空间，产生一断真空，将黑雾驱散。
左手一甩，天空之翼化作光点消散。
右手一提，狼灵大剑从地面抽起。
挤压于剑身的元素顷刻间迸发，数十米长的剑身轮圆斩下。
那具人型魔物灵敏的后退，巨剑在两者之间化作一道笔直的冰霜之路。
好似脚底多了双滑冰鞋，踩踏剑身快速冲刺，径直来到妖邪面前。
黑雾如千手万手，试图阻扰。
夏天大手一挥，数重元素夹带仙力，将其击溃。
明明是借来的仙力，却比真身更加汹涌。
在浑噩的黑雾之中，金色的光点像是黑夜唯一闪亮的星，尤其显眼。
夏天先生……
甘雨仿佛忘记了呼气，将手放置在胸口，因为紧张而上下起伏。
好似自己的生命就寄托在那束光彩之中，如果夏天消失了，她也会跟着消散。
被妖邪化的刀疤脸早已不是人类的动作，速度、力量以倍数增长，如同和某种野兽战斗。
如宝儿姐所说，刀疤脸已经死了，不过是妖邪借助他的身体在吸收能量。
不需要有任何的芥蒂和留情。
夏天的每次攻击都倾其全力，但哪怕将他的手骨折断，将他的胸膛洞穿，甚至于砍断了头颅，都无法停止黑雾的攒动。
那具被掏空的身体内部，正在孕育别的力量……
既然如此，那就将这把弑神的魔枪和宿主分离！
血是黑色的血，肉是黑色的肉，混沌的污秽是连接的脉络，魔枪和刀疤脸血肉相连。
所幸作为宿主，刀疤脸的资质并不高，再如何魔化，上限也就那样。
夏天凭借仙力和圣遗物的支撑，很轻易就握住了魔枪。
……
而后，思想瞬间爆炸，双手慌乱的松开。
刚刚那是什么？
不止一段的记忆涌入脑海，全是常人难以承受的负面思想，对世俗的憎恨，对权利的欲望，对酒醉灯谜、男色女相的痴迷……
妖邪的肉体可以摧毁，妖邪的意念可以击溃，然而那份将他们魔化的秽物永生不灭。
这柄魔枪，就是秽物的集中营！
它不断的寻找宿主，或许是人，或许是仙……而后堕落成魔。
妖魔会被除灭，这柄魔枪又会携带着新增的欲望和憎恨寻找下一个目标。
如此轮回之中，携带的怨念日益增长。
夏天懂了，那些铲除妖邪的降魔夜叉，所承受的「业障」就是这些秽物吗？
不止一份，不止一次，不止一个轮回。
秽物携带的负面记忆，涌入身体之后，谁又能分清哪一份才是原本的自己……我又是谁？谁又是我？
仙力的加持，带来了更高更快的思维。
顷刻之间，夏天总结出了一切……眼前的魔枪会引发出各种欲望，然后会将他吞噬。
但……回望在树荫下的担忧眼眸，如璀璨星辰一般无瑕，那是未曾有过的情感。
甘雨给他的不仅仅只是仙力，还有无所畏惧的勇气。
颤抖的双手，再次抓向魔枪，这一次绝不放手。
用力拉扯，生生将刀疤脸的胳膊扯断，将魔枪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啊，你渴望力量吗？”
这是那一刻，来自心灵的发问。
妖邪在探索他的思想，妖邪试图激发他的欲望，妖邪想要侵占他的身体。
那么，夏天的欲望是什么呢？
他渴望更强的力量吗？当然，无法否认。
但力量只是工具，拥有力量之后想要达成的目标才是欲望。
夏天的欲望……从踏入提瓦特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曾改变。
纯正的没有参杂任何私欲、色欲、权欲的目的。
只是想要保护她们和她们所爱的世界，仅此而已。
区区妖邪如何懂得这份情感！
区区妖邪又如何阻碍夏天为了这份情感而诞生的意志！
既然理解不了，既然阻碍不了，既然无法渗透改变。
那么，便创造不属于这份躯体的记忆和画面，那么便通过其他的思想来强行夺取这具身体。
于是各种画面和记忆，明明不属于夏天的画面和记忆在脑海快速播放。
可怕的……怪异的……
曾经被杀死的魔神，那些魔神未曾达到的抱负……
为什么曾经的友人，一同诞生于混沌之初，长达数千前友谊的朋友，为了神位而自相残杀……为什么慈爱的神明会被她深爱的人类捅穿胸膛……为什么天空要降下灾厄，摧毁美满的家园……为什么我所挚爱的你不曾保护我……
这些记忆栩栩如生，好似亲身经历，又一瞬而过，无法再次回想。
只留下那些遗憾、愤怒、痛楚、悲悯。
这些是未能成为尘世七执政的魔神的记忆。
是被篡改的记忆。
去除了神的仁慈，去除了神的无私，去除了前因后果，只留下了令人绝望的瞬间。
“这个糟糕世界……已经腐败，应当由暗之外海……来统治。”
“相比那个傻东西，这具身体可强太多了！”
夏天不禁心慌，口中说着完全不属于自己意识的话语。
这两句话就在耳侧，不同的语气，不同的灵魂。
显然，污秽正在夺取身体的控制权，而他被困在那些记忆中，无能为力。
难道就这样被困住，将身体交给妖邪吗？
诶？
记忆还在闪烁，过往的画面……是唯一一位尘世七执政的记忆。
那一位死于这把魔枪之下，枫丹的水之神的故事。
……
……
足以击碎夏天的世界观，足以击垮他所有的思绪，甚至否定自己的存在。
这份记忆并非属于他，但是那么清晰，仿佛又重生了一次，又经历了一次。
这柄被称为弑杀神明的长枪，杀的就是那位水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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