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我必须回去
没有日月轮转，仿佛处于永恒之中，静止了时间。
夏天只能通过肚子传来的饥饿信号，判断所经过的时间。
一天……两天……三天……
数日内，他几乎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包括但不限于强上、装死、偷袭，甚至站到深渊口进行威胁「你再不还给我，我就跳下去！」。
丝柯克淡定自若，一一应对，让他屡次无功而返。
想想也是，全身心投入的达达利亚，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夏天又怎么可能在几天内成功呢？而且还不允许使用元素力。
心知肚明的两人，除了第一天的认真之外，后面几天都有点儿玩闹的意思。
丝柯克也乐于如此。
上半场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下半场便用木棍玩击剑，到了夜场睡觉的时候，还得防着被偷袭。
虽然丝柯克嘴硬咬着说不愿意教，也不允许夏天叫她师傅，但在击剑的过程中，没少给出指导。
比如：
“太用力了，这样收剑的速度会变慢，僵直的空隙时间，足够我杀你三百多次……”
“对，把屁股撅起来，收的时候就可以借助腰部的力量，能更快速的反应……”
“力量太轻了，杀伤力不够，而且很容易就被挑开，露出胸前破绽……”
“手掌握紧，手腕用力，着力于一点，才能更快更准……”
……
最开始，丝柯克闪躲夏天的攻势都不需要用手。
慢慢的，偶尔会借用木棍进行防御。
两人击剑的时间，也从最开始几秒钟逐步增加到几十秒。
这些进步，让夏天欣喜。
初学者一旦领悟了窍门，武技的修为便一日千里。
为此，他可没少挨揍，全身上下都被欺负了个遍。
神奇的是，丝柯克的每一次攻击，完美的赐予疼痛感的同时，几乎没有外伤痕迹。
所以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痛楚是成长必须的代价，也多亏了这般严苛的训练，夏天的剑技才有所精进。
只是感叹，学习武艺如此困难，达达利亚居然能样样精通，那可真是太强了。
……
丝柯克并非一直待在这里。
偶尔会消失一段时间，短约几十秒，长则几小时。
她没有说去哪，夏天也没有问，以他的实力怕是给不了什么帮助。
像丝柯克这般强大，却要长期待在这种地方，一定有责无旁贷的必须之事吧。
她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不少生肉，然后由夏天进行料理，一起享用。
今天，也是一样。
丝柯克去的时间很长，差不多有四个小时。
回来的时候，身上有浓郁的血腥味，有那些食物的，也有其它生物的……
丝柯克的指尖魔法。
只需轻轻一划，就能开启异空间的门扉。
也可以轻轻一甩，就让衣服上的血迹消失无踪。
“今天可是找了不少地方，才找到可以吃的肉……”
最开始还会抗拒，一副「不是我想吃，是你求我吃，我才吃」的模样。
现在就好像大爷一样，吆三喝四的。
像往常一样，料理好食物，还是那么酥嫩浓香。
食物依然是放在两人中间，丝柯克拿的时候有注意到：“今天，没有调料包吗？”
“嗯，吃完了。”夏天点头。
已经很节省了。
最后两天，每次都只沾了一点点，但还是吃完了。
毕竟，是有限的。
丝柯克有些失望，但没有过于在意：“就算没有调料包，也很好吃。”
夏天没吭声，也没有拿起烤肉，只是看着丝柯克。
这几日，在吃饭的时候，夏天会讲提瓦特大陆发生的事情。
就算处于这种深渊中，丝柯克也有专门的情报通道，有些事情她知道，有些事情她不知道。
但无一例外，都是一副兴致勃勃，听故事的模样。
今天的晚餐，比前几次沉默，是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讲完了……所有的故事都要迎来终结。
夏天开口说：“丝柯克，今天是第五天了。”
很突然，丝柯克莫名其妙。“嗯？怎么了？”
“我要回去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夏天说的第几次，丝柯克依然没有太当回事：“都说了，你只要碰到我，自然就会放你回去的！”
“我真的要回去了。”夏天重复着。
很认真，和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有着必须的坚决。
就算是时间流速有差异，也不是静止和永恒的。
在提瓦特大陆的莫娜她们，肯定已经开始担心了，必须要回去才行。
丝柯克埋下脑袋，沉下脸：“说话不能不讲信用，说好要碰到我，才让你回去的。”
“嗯。”夏天没有否认游戏规则：“所以，我打算在今天结束这个游戏。”
令人诧异，丝柯克有着百分一百的信心不让游戏结束。
她抬头，看到了夏天那根已经磨损不堪的木棍。
唰！
突然起势，不讲武德的偷袭，夏天提起木棍直刺往前。
虽然没有提前作出预判，但身体反应极快，丝柯克拿起木棍一甩，就破开攻势。
接下来，是比此前更为激烈的交锋。
砰、梆、咔……
木棍与木棍不断碰撞，激起的声音在大厅回响。
但很快，夏天手中的木棍就被挑飞，毫无悬念的失败。
“能过这么几招，不知道算不算是合格的学生呢？”夏天轻松的笑，将地上的木棍捡起。
丝柯克嘲讽着：“要做我的学生，你还差得远呢！这么差的剑技，再练三年吧！”
“嗯，为了不让你丢脸，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夏天提起木棍，再一次逼近。
在棍与棍的交锋下，他重复着自己的诉求：“可是……我真的要回去了。”
回答他的，是再一次被挑飞的木棍。
拥有绝无退让的心，拥有必须回去的夙愿。
一次又一次的捡起，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两人都明白，无论多少次，都会是一样的结果。
“规则就是规则……如果你想要用自己的顽强，来让我心软，可太天真了！”
丝柯克的招式越来越快，夏天被逼到了广场边缘。
手腕被击打，木棍飞落深渊，很快就失去了踪影。
“啊，我知道……”
夏天面对着丝柯克，闭上了眼睛。
追随木棍的轨迹，身体向后倾倒，坠落向深渊。
这几日，我过的很开心。
是您教导了我剑术。
或许这样的永恒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我还有很多约定没有完成。
我必须回去。
所以，丝柯克，对不起。
下方的深渊，是出口吗？当然不是。
没有人知道黑暗深处是什么，也许关押着远古的魔神，也许是无尽的轮回，也许只是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
夏天赌的不是深渊，而是人心。
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吧。
……
丝柯克就站在夏天不远处，手中木棍当即脱手。
眼瞳扩增，嘴唇颤抖，是惊讶、是愤怒、是悲伤……
“这个笨蛋！”
没有再多思考，脚步如踏风行云，于黑暗的背景下，抱住了夏天。
而后脚踩空气，纵梯之势，回到了地面。
心有余悸。
游戏结束了。
“我就说，今天会赢吧。”夏天挤出笑容，但应该不好笑吧。
丝柯克的眼神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有愤怒，凭借着这股愤怒，就算把夏天杀了，都有可能吧。
她握紧拳头，每一个字都好似伴随着痛苦：“就算是死，你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吗？”
这一问，让夏天连人带心僵住了。
丝柯克冷笑一声，自问自答：“是啊，谁愿意留在这种鬼地方呢？”
好难受啊。
“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我还要学习剑术……所以，我很快……”
欲言又止，夏天不愿给出做不到的承诺。
很快是有多快呢？
提瓦特的一天，就是这里的三十天。
需要消耗仙力来打开通道，即便一个月来一次，对于丝柯克来说，就是三年。
她所承受的寂寞是常人的三十倍，甚至远远不止。
丝柯克将罗盘从怀里掏了出来，扔给夏天。
“根据规则，你赢了。”
表现得很洒脱，愤怒的情绪仿佛一瞬间就烟消云散。
说到底，他只是无意闯入的意外之人。
所谓的游戏，本身就是一场闹剧，本身就是对他的不公平。
也许是因为自己寂寞太久了，所以才会想着抓住那么一丝乐趣。
现在想想，也挺无聊的，也该玩腻了。
“抱歉，强留你这么多天。”
没想到，先开口道歉的会是她。
夏天看着手中的罗盘，望着背过身的丝柯克。
无关爱情，甚至连友情都很单薄，却有难以言喻的分别之伤。
“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夏天没有说谎，也许对于丝柯克来说，会有一段较为漫长的等待。
但他一定会回来。
可是……
等光芒消散，夏天的身影消失。
丝柯克才回过身。
“你回不来了，也许不再见了，也不想再见了。”
风将木棍送回到她的手中。
极快的剑，将那些还未吃完的烤肉尽数挑入深渊。
极快的风，将那些夏天留下的痕迹尽数扫去深渊。
丝柯克，是无需进食的。
丝柯克，是永恒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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