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二十年前的稿纸
从无妄坡到轻策庄，不算远。
在村庄被洪水冲毁前，两边本身就是关心很好的邻村。
走过一段破败的古遗迹，沿着傍有竹林的山路，再经历两段吊桥……好似步入了《桃花源记》里面的桃花源。
豁然开朗。
不算平摊，甚至区域之间需要高高的吊桥连接，但沿着山道开垦出的梯田极为肥沃。
数条小溪“哗啦哗啦”的响着，伴奏出一首优美的乐曲，树上的鸟儿也不甘寂寞，在欢快地唱歌，似乎在与溪水声相应和，构成了一首动人的交响曲。
小溪最终汇聚成河流，穿过山涧，滋润着两侧的土地。
有蔬菜青坪，有稻谷满田，还有少数琉璃百合绚丽的绽放。
这些野生的琉璃百合价格不菲，一朵可以卖到数万摩拉，不过很早时候就被禁止买卖了。
这里是真正的仙境，在穿过竹林一窥究竟之前，谁也想不到在山岩之内，会有这般美好的地方。
游戏中就已经觉得美丽，来到之后更是宛若仙境。
如果有时间，倒是可以带莫娜她们来这里游玩……
其实，来轻策庄游玩的旅行者不少，特别是等海灯节过去，会有不少人选择将这座号称「璃月粮仓」的村庄当作第二处观光点。
但现在，应该还在路上，所以没什么游客。
夏天抵达轻策庄的时候，刚好是清晨蒙蒙亮，辛勤的村民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准备工作。
走过几处用特殊的方法搭建在斜坡的房屋，再经过村口的牌坊，便能看到一处酒驾，摆了三四张桌子。
花白头发和胡须的老人就是摊主，记得是叫「凯叔」。
“远道而来的客人，过来喝喝茶吧……”老人热情的招呼。
不需要下田干活的时候，凯叔会经营这间茶铺，向游客贩卖自制的大碗茶和小点心。
“下次一定！”夏天从胡桃的四个大包子里获得支援，算是半饱，为了赶时间，就没想着停留。
继续往前，是一处短桥，旁边是“哗哗”搅拌着流水的水车，它属于磨坊的老板。
继承父亲家业的大婶「小白」，开始了叫卖：“要来些豆腐吗？我家的豆腐保你满意！”
她的生意总是很好，豆腐很快就会被卖光，有时候游客还得和本地人争抢。
凭借着记忆中的了解，夏天轻策熟路的往深处走。
前面上坡就是村长家，住着一位名叫「若心」的老奶奶，因为名字很好听，夏天一直有记得。
其实若心奶奶不是村长，只是因为热心一直在做村长的事情，久而久之就被村民们尊称为村长。
若心奶奶曾是璃月港和裕茶馆的戏子，也过过光鲜亮丽的生活，也曾经受万人追捧。
但那些，对于她来说，就好像戏子的身份，没什么是真实的。
她总是向往着平淡的乡野生活，也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但最后……属于她的「他」，没能实现约定的承诺。
比起两人的情感，还是选择了冒险远航的船只。
所谓一同归隐轻策山的约定，只剩下若心奶奶孤独的坚守。
当有人问：“这么多年了，你还在等他吗？”
若心奶奶便会「哈哈」的笑：“哈哈，谁知道呢……毕竟人老珠黄，也没什么所谓了吧……”
夏天有怀疑说，若心奶奶的那个他，是否就是真正的大冒险家「斯坦利」。
现在一想，这种到处都充满着危险的异世界，能够安然无恙的相守一身，该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感慨的时间，夏天已经从楼梯攀上了村长房子后面的高台。
那里有一座上了年岁的老房子。
纵然已经破旧，但依稀还可以看见当年的荣光，以前应该也是大户人家。
整体结构很老旧，好在旁边的高山是整块的岩石，应该不至于有滑坡的危险。
在房子前头的院子里，有一位年近三十的男子，正坐在石凳上冥思苦想。
走近后能听见他轻声的念叨：“要怎么样才能把小说写好呢？”
能把脑海里的故事，合理的表述出来，得到他人的认同，这本身就是一件很美好、很浪漫的事情。
但能做到的人实在太少了。
夏天可回答不了这么深奥的问题，他要是能回答，早就去做小说家了。
察觉到有人来，常九爷抬起眼眸，眼中满是敌意和警惕：“你是谁？有事吗？有事快说！”
似乎很不愿意被人打扰。
夏天稍微思考了两秒钟，随意的找了个理由：“我在无妄坡捡到几张稿纸，有人说是你的，所以给你送过来……”
常九爷很不耐烦：“稿纸？我经常会把一些废稿丢到那里去销毁，你还特意捡回来干嘛！这年头的年轻人都这么闲吗？”
要不是知道背后的隐秘，大概没人能忍受这么一位自视甚高且不懂礼貌的家伙吧！
“因为字都看不清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就先放这里了。”夏天将小九九给的稿纸直接放在石桌上。
常九爷前一秒还是不悦的伸手准备将那些废纸掀翻到一旁，后一秒手臂就悬停在了半空。
他瞪大眼睛，盯着那些根本就看不清自己的稿纸，嘴唇都激动的颤抖起来。
他急忙叫住准备离开的夏天：“等等……这些稿纸你哪里来的？”
“都说是在无妄坡捡的……”因为说谎，夏天把视线转移至别处。
“不可能，这些……这些是我写给我妹子的故事，至少已经二十年了……”常九爷摇头否定。
夏天惊讶于时间。
二十年……原来距离小九九死去已经二十年了，小九九以灵魂状态存在了二十年。
思路逐渐清晰。
当时，还是「九哥」的常九爷，经常带着小九九一起，去河边销毁废稿。
那些密密麻麻写满了故事的纸张，或许对九哥是废稿，但对于小九九来说，这都是九哥脑海里的故事。
无论好还是坏，每一处都是九哥的心意，所以都要保存好。
可是九哥是认真的人，不好的就会销毁掉，只想着写出最好的故事。
于是，小九九每次都会在九哥把废稿扔掉后，她再去捡回来，然后好好保存。
可是……有那么一次，在九哥走远后，小九九偷偷返回去捞稿纸的时候，失足掉入了水中。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常九爷突然站直了身子，大声朝夏天质问：“你到底怎么来的！”
“……”夏天瞒不下去，只好老实交代：“受人之托而已。”
“是她让你来的吗？”常九爷喃喃自语，随后又好似恍然大悟。
痴痴的笑了：“呵呵，原来她还留着……这些无用的稿纸，留着又有什么意义。”
心中大概有了推断，一定是小九九无法与自己见面，所以才让人送来了保管二十年的稿纸。
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小九九已经不在了。
常九爷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
或许是睹物思人，他的敌对的态度软了下来，有感而发的倾诉：“你是不知道呀……小时候，这丫头天天缠着我给他讲故事，我之前没时间写，就写了个开头给他，让她自己先看，准备以后有时间再慢慢写给她……但是那个丫头，突然有一天就不见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越说语气越不好，甚至生起气来：“准是她家里人不喜欢我，不想她和我在一起，就找了个机会，不声不响的带着他，整家都从轻策庄里搬走了……”
如果就这么被误会，算是好事吗？如果知道真相，是否会更为糟糕呢？
“你想要见她吗？或许事情不是那样……”夏天不确定自己自做的主张是否正确，但至少应该给常九爷一个机会去了解真相。
“不。”哪知道常九爷居然摇头：“不，让他们瞧好吧！等我发了家，一准让他们刮目相看，然后，我就把我写给妹子的那本书，给弄到全世界去卖……”
或许是隔了二十年，再一次听到了妹子的消息，他谈论未来的神态甚至激昂：“这样，无论他们现在住在哪，都能知道我老常已经混出头了，不是当年那个我了！”
常九爷握紧拳头：“然后，我就一定能和她见面，那时候……一定会再见面。”
出人头地再见面，似乎有很多男人都喜欢立下这样的flag。
两个人都以各自的理由拒绝见面。
要知道，只剩下最后的几个小时，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夏天只是外人，也说不得什么，只能遗憾的鼓励：“那加油吧。”
写小说的人，思维更加敏锐，夏天的遗憾口吻，让常九爷疑惑：“你……”
沉默到最后，化作了三个字：“她好吗？”
夏天愣住了，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是该说「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还是说实话「她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最后，选择不是欺骗的欺骗：“她说她很好，不必牵挂。”
“那就好……她说好就好。”常九爷深吸口气，重新提笔，只觉得灵感爆棚：“那我也得快些把这本小书写完，必定可以扬名立万！”
“嗯。”夏天心情复杂，但没什么可说的了。
小九九的委托已经顺利的完成，接下来就回去吧……也不能让她们久等。
在他转身后，常九爷松开了手中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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