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谁不为寡妇心动
虽然托马不是万国商会的人，但与之来往密切，也会让那位「商会叛徒」韦尔纳拉高警惕。
于是，他与几位迫切等待采购「晶化骨髓」当作税金的商人一道，在远处的凉茶铺等着，让夏天一人过去。
夜幕已深，大多商贩开始收拾摊位，计算着今天的收入和等会要用来购买「晶化骨髓」的开支，便听闻几声叹息：哎，这一日算是白做了！
作为目前「晶化骨髓」唯一的供应商，在海边树下的韦尔纳，刚刚送别前来接头的幕府官员，将白天所得收益几乎全部交纳出去。
每每这时，他都会扪心自问：我背叛了万国商会，在勘定奉行的逼迫下去压榨曾经的合作伙伴，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呢？只是勉强糊口，却被约束无法返回家乡，还背上一身骂名……哎，真想要回到蒙德，回到自由的家乡，可又哪里回的去呀！
心中叹惋，都没注意到走进的陌生男人。
“你好。”
直到夏天开口，韦尔纳才从恍惚中醒来：“嗯？没见过的面孔，新来的吗？”
夏天点头：“没错，最近刚刚登岛的。”
这位商人一点儿也不客气，摆出试图吓退人的傲慢：“怎么？不长眼来稻妻做生意？还是赶紧回去吧！璃月啊，蒙德啊，枫丹啊，哪里不比这里的生意好做！”
最后语气放缓，反倒有几分语重心长的感觉。
夏天说：“我听说当作税金的晶化骨髓只有你这里才有……”
“想要买吗？”
韦尔纳敲打旁边的货箱，有用布匹盖着，估计里面就是那些晶化骨髓。
夏天摇摇头：“不，我是想知道这些晶化骨髓是从哪里来的？”
这一问，当即拉高了警惕性。
韦尔纳不悦的摇手：“去去去，懂不懂规矩？把货源的路子都告诉你了，我的买卖还做不做了，商业机密，商业机密懂不懂？”
曾经也是机敏的商人，他有所察觉的抬头往远处看，在凉茶棚发现了几名正偷偷往这边看的商人，他们都是最近要缴纳晶化骨髓，但认为价格太高，才为此吵闹过。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久利须那帮人叫你来说情减价的？”韦尔纳轻哼一声：“呵，这可由不得他们，价钱我分文不少！”
甩甩手驱赶起来：“走吧走吧，跟久利须他们说，能从我这儿买到货就该好好感谢我了，没有我他们连差都交不了，居然还敢讨价还价？”
态度是相当差，完全不似万事可谈的商人，关于晶化骨髓，完全是爱买不买，好像卖的再多，他都赚不到钱一样。
为了避免进一步激怒，夏天没有再去聊交易的事，换了话题：“你是蒙德人？”
这时候，韦尔纳才留意到夏天的打扮。
虽然黑发特征表明不是蒙德人，但衣服确实是来自故乡蒙德的款式，当即态度缓和了一些：“没错，你也是从蒙德过来的？”
“嗯，听凭风引，是「它」让我来找你的。”
夏天说的话，让韦尔纳有几分怀念，在故乡，人们说话时会经常将自由的「风」挂在嘴边。
但同时又有几分不解，为什么叫做「是它让我来找你的」？
「它」是……风？
刘海被吹动。
起风了。
突然之间，周遭扬起了风场，居然还带有蒲公英的清新香味……
韦尔纳当即定在原地，久久无法言语，一股磅礴的思乡之情在内心升起。
夏天是想要通过故乡的气息来让感化这位背井离乡的商人吗？当然不是……
他打算用更为强烈、直接的手段，以风神之名进行审问。
试图用元素力创造能够表明身份的风场，但当他以「让韦尔纳感受蒙德的风吧！」这种念头来驱使力量，力量的来源便发生了更替。
从神之眼的圣遗物变成了神之心所积攒的信仰，源源不断的涌出元素力。
帮助蒙德人也算是为了蒙德，所以能从自蒙德的信仰中获取力量，是这么理解吗？
夏天诧异的同时，韦尔纳磕磕绊绊的发出声音：“你没有神之眼，为何可以使用元素力……”
在雷鸣的国度，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扬起了这样的风场，来到了家乡的气息……
远走他乡之人，被欺凌之后，往往会对祖国怀有更为强烈的情感，也会对曾经庇护过自己的神明产生更为高远的崇敬，会时常挂念在脑海之中。
如此，下意识的喊了出来：“风神……你是巴巴托斯大人……”
夏天点点头。
名讳虽然不对，但巴巴托斯也好，其他名字也罢，都只是「代号」而已，人们的信仰主体是「守护蒙德人」的神明。
没有见过神明，但哪怕不敢相信也会骗自己去相信，韦尔纳潜藏在心底的委屈已经控制不住，想要找人倾诉。
他闻着风中的蒲公英香味，刚刚的傲慢消失不见，极其怀念的悲怆：“故乡……唉，好想回去啊……自由自在的城邦……风神大人，您是来带我回去的吗？”
他的身份已经被勘定奉行锁死，根本过不了上船那关……不久前，有位少女自制木筏、独闯雷暴，他还真想跟着一起跑了，但最后还是太过胆小。
这位风神并不仁慈，而是极为严苛的否决：“你背离了那些曾经给予过你帮助的人，你抛弃了那些在苦难中挣扎的同伴……这样的你，连死后的灵魂都无法被风带回！”
特瓦特可不是唯物主义世界，对待信仰堪比宗教狂热分子，若是说连死后的灵魂都无法被蒙德接纳，等同于经常说的永世不得超生。
“不，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那样。”
韦尔纳慌张得满头大汗，可又无从辩解……
最初，确实是他主动选择了背弃。
那些商人太坚强了，一群原本无依无靠的人团结在一起，想办法生存……可是他不敢，他没有与强权做斗争的魄力。
每每再遇见商会的人，都只敢遮起脸来偷偷离开，又或者干脆张扬跋扈来掩饰心中的愧疚……
久而久之，他失去了当初成为商人的热情，彻底的成为了勘定奉行敛财的工具。
无需再逼迫。
为了防止发软的双腿跪下，韦尔纳扶住旁边的树干，自责的忏悔：“我、我……我太懦弱了，他们给我一点点承诺、一点点好处，我就……我就愿意为了那些家伙做任何事，我丢尽了家乡的脸面……”
治标不治本，夏天想的就是能够彻底解决掉「用晶化骨髓当作税金」的荒唐事，首先就得找到幕后关键之人。
收起风场，，忙问到：“你说的「那些家伙」是？”
“我……”韦尔纳欲言又止，显然还是有几分恐惧。
夏天保证道：“我以风神之名到此，自当庇护蒙德人民，你可以放心……就算暂时解决不了，也不会让你的处境为难。”
在提瓦特，没有人敢乱用神明的名义进行保证。
“好！”韦尔纳没有再多犹豫，托盘而出：“是负责收税的足轻——庆次郎他们搞的鬼！”
“他们告知商人们的税率，本身就是抬高过后的，而多出来的那部分替代税金的「晶化骨髓」，就囤积起来，等到商人们无处搜罗，再叫我去高价卖回给那些商人。”
越说越可恶，韦尔纳也是痛恶此种行为：“虽然我做了他们的傀儡，但其实分给我的部分完全是九牛一毛，能够勉强维持生活的程度而已。”
陈恳的哀求道：“我也不想这样去为难万国商会的朋友，请风神大人去惩戒他们吧！”
他所说的事实和夏天所想差不多，都是勘定奉行私立名目，擅自加税……也就表明稻妻下面烂了，但上层似乎还有得救？
可问题又来了。
「离岛」作为管理外来人员的重点区域，其税收应该是国家之重，如此肆意妄为难道没有监管之所吗？难道与反抗军的争斗已经占据了雷电将军所有的日常？
总之，夏天对雷电将军的印象越来越差……
甚至畅想过干脆加入反抗军算了，推翻雷神暴政·我辈义不容辞，反正风神是当，雷神也是当，无所谓多一个头衔……只是瞎想罢了。
着眼于当下，夏天说：“即便是神明，也不能无缘无故惩戒，我需要证据。”
“也是，如果没有决定性证据，他是不会承认的。”
韦尔纳低头沉思：“证据……证据……”
忽然眼前一亮：“说起来，他每次与我对接完，都会去一个地方，我怀疑很久了……或许是囤积货品的地方？也许会有账本之类的东西。”
夏天也想起过来之前，离开的那位幕府武士：“那刚刚和你分开的……”
韦尔纳连连点头：“嗯，刚刚就是他！就是庆次郎！我们可以跟上去，看看他稻妻往哪儿去！”
如此，不再等待，趁着天黑掩护，两人快步跟上去。
夏天有些担忧：“他离开好一会儿了，会不会跟不上？”
“不会，他每次收完钱，都会先去「凉子」那坐坐。”韦尔纳脚步坚定，既然已经决定帮助寻找证据、完成救赎，就比任何人都要积极。
初来乍到的夏天，对任何名字都很陌生：“凉子？”
一边走，韦尔纳一边介绍：“是卖特色小吃的摊主，就在港口那边……”
语调很是惋惜：“也是个苦命人，丈夫身体不好，年纪轻轻就走了，现在由她一人支撑着那间小吃摊……庆次郎很照顾她，原因嘛……路人皆知了。”
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夏天倒是挺想见见那位让庆次郎上心的寡妇。
去到小吃摊，庆次郎还真的在。
似乎是赶时间，点的食物都没吃完，就直接留下一大把摩拉，至少多给了四、五倍。
而老板娘只收下了符合小吃价格的部分，将剩下的全数退还。
每次都这样，庆次郎也没说什么，只是闲聊的问：“凉子，最近生意还好？”
凉子收拾着桌面，很是温柔：“托您的福，有空多来坐坐。”
庆次郎很是高兴，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正好最近赚了不少……”
凉子听得目光一暗：“是吗？您最近收税辛苦了，不用这么繁忙的。”
她知道这位庆次郎的名声不好，背地里没少被人骂，甚至还有不少人劝说，让凉子不要再搭理他。
但凉子也有自己的难处。
庆次郎与已逝的丈夫是朋友，丈夫身体不好，没法工作赚钱，也是庆次郎出资弄了这个小吃摊，医疗费什么的也没少麻烦……
在丈夫死后，庆次郎也待自己不薄，更是不曾有任何逾越……要开口说不再往来，还真是狠不下这份心。
如此，时间久了，她也难免被跟着被一起骂。
不反驳，都是罪有应得。
凉子送走了庆次郎，看到了两位客人，忙上前招待：“两位，要吃点什么吗？”
虽然脸上有些许沧桑的皱纹，但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盘起的头发得体大方，身材韵味犹存，当真是位俏寡妇，谁看了都心动。
夏天肚子饿了，闻着小吃的香味流口水，但不敢再耽误半分钟。
直接问道：“庆次郎呢？我是外地来的商人，有事找他，他去哪里了？”
一般很少会有商人主动去找庆次郎，凉子觉得奇怪，但还是热心的指着另一侧的海岸：“他……他往那边去了。”
“谢了！”
沿着指示的方向往前走，总算找到了庆次郎的身影，见他正在往地上的沙土里掩埋了什么，还自言自语的叨叨：“哼！万国商户那些人，最近交货越来越慢了，还得好好敲打敲打才行！”
大概是准备去找万国商会的麻烦，离开时气势汹汹。
等走远了，韦尔纳负责望风，夏天赶紧刨坑，从沙土中挖出一本小册子。
“让我看看吧，这里面是……”
韦尔纳翻阅了几页，很是肯定的说道：“没错，就是这个，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每一笔都是他的罪证！”
“好！刚好他也要去万国商会，我们直接回去交给久利须会长，让他们进行对峙！”
等夏天去海边把沾满泥沙的双手洗干净，韦尔纳将账本递回去：“那、那我就不送你了，我先回去了。”
“欸？你不和我一起去吗？如此帮忙的话，相信万国商会的人都会感谢你的……”夏天也懂他的难处，贴心的说：“如果担心被庆次郎察觉，可以先在远处观望……”
韦尔纳摇摇头，比起对于庆次郎的恐惧，他更有愧于曾经的商业伙伴。
“要见会长的话，我……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不好意思。”
不勉强。
夏天要在庆次郎教训万国商会之前，带着账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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