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不要试图救赎我
天守阁。
远望气势恢宏，走近更是震撼，栩栩如生的妖怪浮雕，处处彰显着稻妻千年的历史。
抬头，高耸入天穹的阁顶，代表着雷电将军莅临天下的意志，好似能听见有天雷滚滚。
大殿门外有数位兵士，他们有听到前院的吵闹，但恪尽职守的没有擅离岗位。
见到异乡人走上台阶，立刻刀剑相信，准备勒令呵斥，却没想到是位不啰嗦的主，二话没说直接给这些守卫一人一个大壁咚，全数拍晕。
而后，夏天推开了高达五米的大门。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外面还真是吵闹，若不是我知道此地是天守阁，估计要把这里当成什么街巷市集之类的了。”
高傲之音，响彻大殿。
出于「讨厌」，「女士」已经把夏天的气息刻进了骨子里，在推门的刹那，便判断出来。
而居于高台的雷电将军不同，她作为真雷神「影」制造的傀儡，还不够完善，没有根据气息判断身份的能力。
面对「换了衣服、摘去面具」的夏天，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她冷漠、威严的发问：“何人敢闯天守阁？”
语气不带怒意。
以脑海中的知识判断，硬闯天守阁代表着不敬，可这不敬是否对「永恒」有所破坏？
这些年，曾经也有过那么几次，或者是属下，或者是士兵冒昧的闯入，雷电将军得到的指示，皆为「不做惩戒」。
所以这一次，在得到进一步的通知前，她同样没有作出过激的反应。
这具人偶，比想象中的要蠢萌。
「女士」可不知道什么「真假美猴王」的故事，她只是意外，这位雷电将军居然看不穿夏天的身份……
“这不就是你下令缉拿的家伙吗？来到面前，却是认不出了？”
在心中轻笑：呵，人人称赞无敌的雷电将军，不过如此！
这一说，雷电将军才反应过来。
“是你？”
气势徒然一变，当即就准备从高台下来，有亲自动手逮捕之意。
「夏天」是永恒的敌人，这是来自于「影」的判断，雷电将军将遵循「影」的意志，将所有对「永恒」的威胁抹除。
可是，「女士」却迈开她冰肌玉骨的无瑕美腿，挡在了夏天身前，说道：“我们无需为这种小角色耽误时间，还是先行商议至冬国与稻妻国的外交协议……”
雷电将军停住脚步，没说话。
她在思考。
她只是人偶，她的所有决断都是基于对「永恒」的追求，这是不可改变的，她生来就被附于的铁则。
第一要务，就是保证自身躯体的完整，所以要尽可能的减少出手，以避免造成这具躯体的损耗。
无论「女士」还是「夏天」，在资料库中都是对「永恒」的威胁，且都是要在今天解决的问题，区别在于，抹除「夏天」是来自于「影」的明确指令，而对于「女士」，是来自于「人偶」的自我判断。
所以对两者的态度也有所不同。
神明杀人也需要理由，哪怕是生搬硬造的理由。
所以，她在穷举最佳的解决方法。
这段时间，「女士」后退一步，与夏天靠得很近，侧目而望，目光如剑：“你就一定要出处与我作对吗？你一刻不来妨碍我，会死吗？”
如果目光能杀人，夏天已经千疮百孔。
这一回，「女士」真的生气了，她无法理解。
为什么夏天要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的为本可以很顺利完成的任务增添麻烦。
在蒙德，他阻扰了我夺取巴巴托斯的神之心，又导致机械工厂被毁，让我不仅遭受「博士」的落井下石，还辜负了女皇大人的期许。
在璃月，要不是提前与摩拉克斯定下契约，怕也会被阻扰，后面利用对博士的不爽，诱导我出卖了同僚。
在稻妻，更是过分！不仅导致我与散兵爆发冲突，现在又试图来阻止我夺取神之心！
这个男人！他到底要插手我的多少事！
从夏天出现开始，就像是一层阴霾，处处笼罩着「女士」，以至于让她无论做什么决定，都要去想「夏天会不会出现？」「他要是出现阻止，我应该怎么做？」「今天应该不会来吧？」……
「女士」不该是这样瞻前顾后的性格，导致了她变成这样，一定是因为夏天的存在。
是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这个世界都是错的，这是「女士」一直以来的认知，可把某一个人单独摘出来批判还是头一回。
今天，只有今天，只剩下今天，一定要做个了结。
如果他还想继续妨碍我的话……
握紧拳头，冰霜覆盖了手臂，有寒气上冒，冷的渗人。
夏天没有「女士」那么复杂的内心，也理解不了，他只是不想「女士」作出无谓的牺牲……
说的卑鄙一点，「女士」是夏天在愚人众唯一的友军，应该可以当做友军吧？以后去到其他国家，面对愚人众阴谋，有「女士」的存在，或许可以得到一些讯息。
哪怕是为了这一点，也不能让「女士」送死。
夏天望了一眼雷电将军，似乎还处于宕机状态，对两人的对话没有兴趣。
但他还是压低声音：“不会死，但会疯！”
腔调挺强势，追问道：“你真想从雷电将军手上拿走神之心？”
“哼！与你何干？”
「女士」摆起骄傲的小表情，却完全没气度的质问起来：“在蒙德，你就坏我好事，我姑且当你对蒙德有感情，可这稻妻与你有什么关系，雷电将军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也要来碍事？”
解释起来比较复杂，夏天总不能开口说：使命感找到了我、我睡不着……
没关系，他有很好的理由来劝说：“神之心已经被拿走了，不在这位雷电将军手中。”
“嗯？”「女士」微微一愣，眼神变得犀利：“在你手上？”
这枚「神之心」是她想要给予女皇信任最后的回报，就算是在夏天手上，也要夺过来！
“是在「散兵」手上。”
看「女士」的表情，也知道她没有收到「散兵」的消息……这帮愚人众执行官，就那么几个人，还和独狼一样各自行动！
夏天如实交代：“就在邪眼工厂，「散兵」试图利用祟神邪念困住我，然后八重神子赶到，想用「神之心」交换我的安全……虽然我其实没问题，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神之心」还是被那家伙摸走了。”
“你没事——”
说了三个字，立刻止住声音，换做一声冷笑：“呵。”
被散兵设下埋伏？被祟神邪念包围？听到这些，「女士」还真是有一点担心，但夏天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肯定是没问题。
再想想含糊不清的故事情节，「女士」才发出了不屑的冷笑。
“你不信吗？”
“我为何要信你？”
确实没什么证据，所以那时候，夏天才想要找到「散兵」被砍断的手臂。
“好，那我们就先不管「神之心」在哪，我明确和你说，雷电将军很强！而且那个人绝对不会受你威胁，执意继续——你可能会死！”
“你觉得我会怕死吗？”
……
夏天沉默了。
从这一句，他隐约的想法得到了确认……「女士」还有其他的事情在瞒着自己。
哪怕她相信神之心已经被「散兵」带走，也还是会继续与雷电将军的交涉……是为了什么？无法理解。
两人对视，「女士」没能抵御住那份透过眼神传递而来的质问。
她坦白了一句：“我今日来此，就没打算离开，无论生死，无论是否能够得到神之心……”
夏天不知道。
死，是计划的一部分，也是无法避免的一部分。
数百年，体内的液态火从未停止燃烧，「女士」的身体已经无法维持。
愚人众策划了稻妻的纷争，使得当下稻妻缺少大量食粮和物资，至冬国想以物资支援为筹码，换取稻妻的神之心。
如果失败，便动手抢夺。
「女士」知道，这是鲁莽的计划，是不留后路的计划，但她没有选择，没有时间。
夏天说，神之心被「散兵」拿到了。
「女士」没有收到「散兵」的消息，但她相信夏天所言，那么……女皇大人在稻妻的计划，算是顺利完成了一部分。
现在撤回至冬，她也活不了几天，也许会在回去的船上就无法控制的自燃，还会连累其他人。
那不如在最后，将生命绽放在需要的地方，为稻妻和平后，愚人众的行动铺路。
死亡。
愚人众执行官的死亡，至冬国外交使节的死亡，可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摆平的。
就算不为神之心，往后也依然可以借此来做文章，讨要外交上的豁免权。
想清楚了，「女士」来到天守阁，就没打算离开，她就是来找死的。
夏天不理解，自当想继续劝说，却被「女士」抢先夺过话语权。
这或许是同夏天说的最后一段话，她语气放软，变得温柔起来，好似请求：“不要试图来说服我，我啊，即使穿上了白衣，全身上下也早就沾满了不可能洗净的，死骸的油与灰……我原本就是五百年前应该死去的人！”
她的情绪和她的身体一样，难以控制。
或许因为太激动，眼角居然溢出泪点，又或许是夏天看错了，那只是几颗冰晶。
“所以，不要试图救赎我，否则——”
没有把狠话说出口，但她的眼神已经表达清楚，她不会留情。
“呼——”
夏天听完了，深深的呼吸。
态度徒然变得坚决：“好！你想死就死，我不拦着！”
他硬扯出理由：“但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欠人情和没能履行约定！我记得答应许你三件事，却只完成了一件，你先把另外两件说了，然后想怎么死就怎么死！”
像是吵架嘴硬的小情侣，故意用借口拖着不让分开。
「女士」不屑一顾：“我才不与你玩什么小孩子的把戏！”
又知道只是这么说，夏天肯定会死缠烂打的啰嗦半天，便多补充了一句：“既然你这么遵守承诺，那么我现在就要你立刻离开天守阁！”
说了，和没说一样。
因为夏天果断的摇头：“我拒绝。”
在当初约定时，为了防备那些不讲道义的约定，有立过附加条款，夏天可以选择拒绝。
“呵。”「女士」早有预料：“想拒绝就拒绝的承诺，难道还不是小孩子的把戏吗？可笑至极。”
当初，怎么会同意玩这种小儿科的约定！
不对……我为何要与他在天守阁争吵？
心中猛然一惊，才发现居然和夏天聊了这么多……已经想好赴死的自己，为何还要旁生枝节，弄得好像舍不得一样。
舍不得……开什么玩笑！
眉头一紧，「女士」冷漠了面孔，问：“你来这里又有何事？应该不知是来阻止我的吧？”
夏天如实回答：“我要把「眼狩令」和「锁国令」相关的真相告诉雷电将军，我要让她取消这两项政令！”
眼狩令和锁国令是由愚人众暗中策划，果然还是敌人。
“呵，那我岂能如你所愿？”
「女士」心意已决，她转身面向高堂：“稻妻的将军大人！”
雷电将军一直沉默着。
如果她有心，肯定会觉得可笑，或许会觉得好奇，这天守阁什么时候变成了男女吵架的场所，这两人又是什么情况，是朋友？是敌人？
可是她没有心，所以她不明白两人是何关系，不明白两人为什么争吵……她也不会觉得呱噪和着急。
因为她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等，可以慢慢计算会发生的事情，寻找出最有利永恒的道路。
雷电将军允许「女士」开口。
“说。”
“我听说，在稻妻有「御前决斗」一说，可对？”
“对。”
“胜者可赢得让神明倾听愿望的机会，可对？。”
“对。”
得到肯定的答复，「女士」侧身望向夏天，扬手一指：“那么，我要向他，向这位稻妻的通缉犯发起御前决斗！”
两位「永恒」敌人相互厮杀……这对「永恒」来说，是好事。
这就是雷电将军计算出的最优解。
“许……我在此见证，两位的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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