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张章 流明石与黑泥
慢慢下沉。
阳光最终被山岩遮蔽，光线突然转弱，让人眼前一黑，宛如坠落深渊。
就算志琼勇敢无惧，也不由少女本能的吸气，勾紧了夏天的脖子。
许久才适应。
岩壁和地上有一些发光的石头，可能是夜泊石，也可能是其它什么品类。
虽然它们只能提供微弱的光芒，但足够夏天勉强看清楚矿洞的大概。
与龙脊雪山的内部坑洞相似，但要更为空旷，绝非人力所为。
夏天依靠超人的视力环顾四周，而紧紧抱住他的志琼，眼前昏暗无比，只能就近仰头，盯着前辈的帅脸和眼眸。
志琼从小就独立在外冒险，养成了极为自主的性格，很少会去依靠他人。
像这样将身心都交托于别人，还是第一次，有一股奇妙的感觉。
矿洞不算安静，因为有起重机「咔咔」的响动声。
粗糙的机械很是缓慢，让瑾武等人与慢一步飞下的夏天两人，一同抵达。
瑾武作为总务司派来的安全顾问，也是这次探险的明面领队。
她拥有极其丰富的经验，沿途打开还残存有煤油的灯火，立刻确定营地的位置。
微黄的灯光点亮了矿洞一角，这处看上去已经废弃的营地，就是勘探队在未来数天的落脚点。
志琼对这里很熟悉，跳两步站在石头上，大满足的深呼吸。
“呼，好久没有下来过了……是矿下熟悉的空气。”
“可不要太懈怠了，小琼……”瑾武不愧是管安全的，时刻小心谨慎：“我可是闻到了不熟悉的气味呢！”
夏天跟着嗅嗅。
地下矿洞的空气，比起陆地上当然不同，比如有一股潮湿的腥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跟随下来的诗人塔列辛，为人较为风趣，笑着询问：“你们鼻子这么灵吗？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
志琼自豪的摸摸鼻头：“哈哈，在矿下，鼻子不灵的话，可是会要命的！不过现在还好啦，团雀们很有精神呢！”
不确定矿洞的情况，瑾武携带了不少「必需品」，就有几只装在笼子里的小団雀。
下矿还带鸟？
对夏天的疑问，志琼解释过。
矿洞里潜藏着许多危机，像山岩的崩塌、空气的异变、魔物的蹿生……
很多灾害，是人类无法提前预料的。
而团雀这种小动物，对空气的变化十分敏感，对危机的降临也有超强的警觉。
所以，从有记载开始，小团雀就是矿工的得力助手。
即便是下一些很安全的矿洞，也会带上一只，当作幸运的吉祥物。
或许夏天用不上，真要带着勘探也比较麻烦，如果遇上敌人，没准团雀的叫声反倒会招惹危险。
但留一只在营地，还是很有必要的。
“看那边，流明晶石都长到这里来了，上次下矿时，还没有延伸到这边……”
瑾武皱起眉头，伸手指着不远处。
“真的呀！”志琼惊呼一声，立刻跑过去。
“没想到流明晶石会出现在距离地面这么近的地方……我本以为这些东西不会增生在结构比较脆弱的位置。”
瑾武若有所思，掏出本子记录下来。
说到这里，夏天开始发问：“这些「流明晶石」就是之前说的，矿工挖出来的奇怪东西吗？”
志琼积极解答：“不……它们是地下那个「东西」的碎片，沿着岩石的脉络而迁移，最终来到了这里。”
对她的说法，瑾武表示不同意：“别乱说！它们就是本地的岩石，之所以变成这样，只是因为经历了某种转化作用，形成了结晶而已！”
并且进一步给出作证：“「七星」委托我们做过分析……成分上大部分还是层岩巨渊本地的矿物，只是……受到外力影响，重构成了奇特的结晶。”
做研究的就是严谨，在夏天看来，没什么区别嘛！
无非就是一个是原生，一个是感染，总之都是一个性质，都是「地下那个东西」搞出来的。
夏天问：“「地下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志琼沉思片刻，歉意的摇摇头：“我也不好形容，我只看过一眼……发着很亮的光。”
嘛。
反正正常勘探肯定会看到的，也不是很着急问出个所以然来。
那些流明晶石看着好像是从地上或者岩壁长出来的，但轻轻一握，就可以拾起来。
和一般石头重量相当。
夏天观察手中发光的碎石：“是这些晶体对人类有危害吗？感觉好像和「触媒」差不多？”
又拿出「触媒」，惊异的发现流明晶石居然在被「触媒」吸收，而吸收晶石后，「触媒」也变得更为明亮。
“没错，流明石「触媒」和此种晶石实际上是同一种东西，经由我们研究制作后，可以用来储存与吸收那些晶石的能量，从而达到发光以及驱除「黑泥」的效果。”
瑾武详细的解释，又引出了一个新的东西。
“黑泥？”夏天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在矿工挖出那东西之后，整个矿洞就开始滋生大量的黑泥，好像黑色岩浆一样，从地下源源不断的冒出，接触的人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病症。”
听罢，夏天立刻看向周围，视线扫视之处，似乎却有部分地面阴影。
“这周围可能是离出口比较近，黑泥的存在较为薄弱，但也要小心……你们在探险的时候，尽可能多的沿途吸纳流明石结晶，对你们接下来的探险，一定十分有用。”
瑾武还要负责与上面联络，暂时不会跟着一起勘探：“我要在这里负责等待上面的运输队，把一些设备运进来，你们先到周围看看，注意安全！”
“嗯！”志琼已经迫不及待，蠢蠢欲动。
被瑾武一把拉住：“如果接下来再有新发现，请务必通知我，然后……这里是几颗糖，有时候可能会带来好运！”
“糖？”夏天意外，怎么被当成小孩子对待了。
“糖可以补充很多能量，有时候被困在矿洞，有这些糖，就能多支撑一会儿，等待救援呢！”
志琼如此解释，却是立刻剥开一粒，塞到自己嘴里。
又剥开一粒，递到夏天嘴边。
夏天一口含住，很甜。
“现在就吃了，那等会被困在洞穴里怎么办？”
“不会的啦！这附近我很熟的！”
志琼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和这么厉害的夏天前辈一起，怎么会遇到危险呢？
………………
………………
限定活动范围只在营地周围不远，所以先分开行动，以在短时间内获取最多的情报。
夏天往南方前进，那个方向有闻到很重的水元素气息，应该是有地下河流。
沿途有不少灯烛，似乎都是用流明石作为能源。
如果能合理的利用这股力量，怕是会引发提瓦特的工业革命！
还寻到一些落脚点，有部分日志，夏天粗看过几篇，就不想看了。
里面大多都是一些悲剧内容。
比如「流明灯快熄灭了」「氧气变得稀薄」「食物仅剩一天」「救援什么时候才来」……越看越心寒。
忽然，从水流的方向，涌来一股强风，带着恶臭。
“唔，好臭的气味！”
在一侧阴暗角落，夏天看到了一滩如沼泽般的区域，里面不断的喷涌着岩浆一样的东西。
不出意外，就是瑾武和志琼口中的「黑泥」。
夏天能感觉到，这些「黑泥」与过往见过的「污秽」极为相似，都是「不善」的存在。
顶着恶臭，凑近几步，甚至直接踩到「黑泥」之上。
磅礴的污秽气息，立刻喷涌而来。
夏天当然可以抵挡，但在他作出反应前，手上的流明石触媒绽放出极其强烈的光华。
居然将那股污秽完全抵挡。
不止是抵挡，甚至在进行压制。
黑泥开始收敛，开始回缩。
夏天每前进一步，流明石的力量就跟着前进，黑泥便节节败退。
最后，居然完全消失不见！
大地恢复如常。
同时，流明石触媒也变得暗淡，需要得到新的填充。
几乎可以确定，流明石与黑泥是相对的立场。
难不成有两股力量在层岩深处抗衡？
越发好奇。
夏天对此行的目的，已经从承接委托，变成了自己想要去探寻真相。
周围转一圈，又收集不少流明晶石，但没有再发现「黑泥」的踪影。
夏天毕竟不是专门的勘探员，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情报，只好先回营地。
听到瑾武略显焦急的呼喊。
“志琼，志琼！奇怪，志琼那娃子去哪里了……”
“怎么了？”
瑾武无奈摇头：“看来，那娃子又自顾自跑到矿洞深处画地图去了！”
一旁的须弥学者很天然：“本来就是她的工作，她不是对附近挺熟悉的吗？”
“熟悉归熟悉，但谁也不知道矿洞是不是发生了变化，还有那些黑泥……”瑾武相信志琼的能力，只是不相信这矿洞，这矿洞有太多古怪和邪门的地方了。
志琼是普通人，并不能熟练的使用触媒，对黑泥的抵抗也很有限。
夏天心头一惊，忙问：“志琼有危险了？”
“现在还没……哼，不过她如果再不通知我就乱跑的话，她的屁股就有危险了！”
气话归气话，瑾武还是很关心这个小妹妹的，朝夏天拜托：“能麻烦你去找找她吗？替我告诉她一声，前方很危险，不要冒冒失失地甩下大家，自己一个人乱撞……”
挥了挥拳头：“如果再惹出什么麻烦拖累大家，瑾武姐的拳头是不会留情的。”
瑾武年纪不小，模约三十往上，但偶尔也会有俏皮的一面。
………………
………………
志琼要一边绘图一边前进，而夏天的行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追上了。
感知到有一股气流袭来，志琼还很担心的回头，瞧见是最敬佩的夏天前辈，当即换了笑颜。
“啊，是夏天前辈，你来了！”
“你怎么擅自跑出来了，瑾武有事嘱咐……”
夏天正要开门见山的复述，被志琼直接打断：“又是那套安全叮嘱吧？唉……我听都听烦啦！”
她反倒是先吐槽起来。
“我从小也是在矿上长大的，矿坑里的危险哪有不知道的？”
“至于那些未知的事物，长辈们总是喜欢借经验来判断是否危险……然后反过来用结果来证明自己的经验。”
“我是受够他们这种自大了……我相信身为冒险家的前辈你，也是一样吧？”
“……”
能理解志琼的心情，但夏天并不赞同：“不一样哦！或许我会有自己的判断，但我依然会感激他们的叮嘱，也会铭记他们的各种提醒！前辈们的经验之谈或许不全对，但一定有可取之处！绝对不能一概否认！”
或许是担心志琼太过浮躁，夏天的口吻较为严厉。
“唔。”志琼受到尊敬之人的训诫，有些失落的反驳：“可他们总是说这里危险，那里危险，全听全信的话，就会裹足不前，那得错过多少精彩的冒险呀！”
冒险家或许就是这种存在。
前仆后继的，一个个像傻瓜一样去送死，只为在地图上多标一笔。
这算不算是价值观的不同？
见夏天前辈不吭声，想着是被自己说服了。
志琼很高兴，也不希望与夏天前辈发生争吵和辩论。
当即开始展示自己的成果。
“前辈，你看。”
志琼打开她的绘测图，就这一会儿，已经出了大概轮廓：“这里有条新的岔路，这里和这里，有盗宝团的踪迹……”
夏天摸摸脑袋，只是几个叉号和几条线，完全看不懂。
似乎有胜过前辈的地方呢！
志琼傻笑起来。
“哈哈，抱歉抱歉……只是自己习惯，就忘记不是人人都有制图师的直觉了。”
“总务司那些人也肯定会看不懂，所以……”
尾音拉长，特别卖了个关子。
然后。
“蹡蹡！”
在故意的惊喜声中，志琼从背包里掏出一台小型的留影机。
“如果能够取样或者拍下照的话，总务司与冒险家协会应该都会很高兴的，也能更方便的理解！”
说完，脸上少许微红，小声说出自己的心愿。
“前辈……可以和我拍一个合照吗？”
虽然急着冒险，但和前辈留下一起冒险的纪念，同样重要。
夏天自然不会拒绝。
就是周围太过昏暗，单单依靠流明石的光芒，有点不够。
留影机虽然够魔法，但毕竟不是什么现代的数码照相机。
成片质量一般，也不会自动P图、自动补光，所以拍出来的效果……有一点点吓人。
要不是那灿烂的笑容，还以为是什么被困人员的生前遗照……
虽然成像质量一般，但留影机也有它厉害的地方。
就是可以立刻出片，像是旅游区和以前的偶像见面会上，非常流行的「拍立得」。
志琼看着照片，视线却不在灿烂微笑的自己，而是集中在一脸温柔的前辈身上。
手指轻轻滑过，由衷的赞叹。
“前辈笑的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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