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一章 知人知面
天叔最后语气很奇怪。
就好像在暗示：自己知道什么事情却不能说。
这种情况下，这种反复强调，一般是对目标有所怀疑。
可在天叔口中，对知易只有褒奖，眼神里也满是对后辈的肯定，没有丝毫的怀疑可言。
这截然相反的两种状况，不免逻辑相悖，让人感觉怪异。
天叔不愿意说清楚，自然是有他的理由，夏天和夜兰不追问，听从便是。
在离开前，两人去厨房关了火，防止鱼汤被熬干。
而后，闻着芳香充盈的美味，夜兰揭开锅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嘴边。
就这么喝了一口。
“你、你做什么？”夏天惊讶的瞪大眼睛，看夜兰不像是贪吃之人，怎么就……
忍不住吐槽：“喜欢鱼汤的话，也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喝吧？让天叔分你一碗呗？”
鱼汤确实好喝，夜兰本心不想浪费的把那勺喝完。
可被夏天这么说，哪里还好意思？
夜兰只尝了一口，便把那勺鱼汤倒掉，一眼被误会的不爽。
“这也是调查……偶尔会有在汤里下毒的案件，比如让老人抱恙，好接手产业……”
“喂，别说这么可怕的话，应该不至于吧？”
夏天并不天真，他能想到很多围绕七星选举的阴谋。
但或许是认为异世界过于美好，所以下意识的否定了「下毒」这种阴险招数。
鱼汤是知易熬的，天叔是他的恩人，两人看上去关系也是亦师亦友，彼此照顾。
难以想象，知易会对天叔如此狠毒。
“要是真有毒，你就这么以身试毒，也不怕出事……先声明，我可不懂医疗知识哦！怕是救不了你。”
看一眼夜兰的薄唇，喝汤时沾了一层鱼油，闪亮顺滑。
夏天不禁感叹：多好看的小嘴，怎么就弄了如此糟糕的唇色，没中毒看着也和中毒了一样。
“呵呵。”夜兰莞尔一笑，犹如反派、疯子一般的发言：“这也是一种冒险，我喜欢与死亡亲近的感觉……从危险之中取出情报之果，享受这份与死亡相伴的成就感，你不觉得是一件很让人兴奋的事情吗？”
不觉得。
夏天只想和爱人们，平平安安过一生。
突发奇想，表情怪异的询问：“你该不会是抖M吧？”
“抖M？什么意思？”夜兰当然不懂，但眼神已经眯了起来，如果是嘲讽自己的词汇，那一定要让夏天吃吃苦头。
夏天试图寻找合适的说法来解释：“就是那种……嗯……身体越是遭遇到痛楚，就会越兴奋的体质。”
“身体越遭遇痛楚，就越兴奋？”夜兰低声复述了一句，竟然认真的自审起来：“身体遭遇痛楚，应该是陷入危机的代价吧？那份危机感确实会令我兴奋……如果这就算是抖M，倒是也没错。”
夜兰和真正的抖M，还是有区别的。
她喜欢的是危机感，和身体是否痛楚无关，单纯的身体痛楚，她可没什么兴趣。
“不过……最让我感到兴奋的，是把他人逼上绝路，享受他们在绝望中的恐惧和懊悔……还有苦苦求饶的声音。”
冷不丁补充了一句。
夜兰始终眯着眼睛，笑得很是……甜美？
夏天却背脊发凉的打了个激灵。
得。
原来是SM结合体……对这种疯女人，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赶紧抛开SM的问题，回到刚刚的鱼汤上。
虽然夏天认为不可能，但还是确认的问一句。
“那……这鱼汤，有尝出不好的味道吗？”
“倒是没有，很美味的鱼汤……连我都想去要一份配方了。”
“果然，你就是找理由想喝吧？”
“随你怎么想喽！”
“……”
几句闲聊打趣，让两人的相处没有了初见时的拘束。
说着话，走到无人的偏角。
“文渊、商华。”
随着夜兰一声呼喊，有两人立刻从阴影中现身：“在，夜兰大人有何吩咐？”
对他们突然的出现，夏天并不惊讶。
自从知道夜兰有派人盯着自己后，他便开始注意周围的气息，留意到从玉京台下来后，有两人一直跟在附近。
夜兰很满意夏天似有预知的表现，介绍道。
“这两位是我的手下，文渊和商华。”
“作为我的得力助手，他们平时在附近巡视，必要时也会去执行各种任务。”
“商华精通商务，喜欢以交易换取情报，文渊则多靠游说来获知消息，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目前不在场的武沛……”
似乎已经不把夏天当作外人。
真相外面总是蒙着层层迷雾。
情报工作，最忌讳的就是只从当事人身上了解信息，所以需要通过各种渠道去收集情报。
夜兰吩咐二人。
“商华，你去各个商会，调查乾玮的背景。”
“文渊，你去璃月总务司，彻查一下明博的工作档案。”
“是！”
应答后，那二人火速消失，就和拍电影里面的暗影侍卫一样。
夏天此刻也明白过来。
既然这两人分别去调查了乾玮和明博，那最有希望当选的知易，自然就由自己和夜兰亲自调查。
这种探寻背景的程序，应该就是所谓的「政审」吧！
……………………
……………………
知易从小父母双亡，早些年又在外游历求学，从家世背景根本就调查不出来什么。
他唯一的关系网，就是天叔。
所以，要从他与天叔偶遇的码头钓港入手。
现在的知易，已经不再是当年的穷小子，算得上半个名人。
码头的大多数商贩，都认识他，且对他的过去了解颇丰。
“知易出身贫寒，父母早亡，经常被身边人冷眼相待。”
“他曾经的邻居就经常对他恶语相向，然而知易并没有因此报复，反而在邻居破产后对他们一家多有照拂。”
“以直报怨、中正平和，真是好人呐！”
“……”
询问的人越多，评价就越完美，很多商铺甚至想找他担任形象大使！
除了商贩的褒奖外，那些渔夫也是赞不绝口。
“哦，你说知易啊，那家伙最近名声响得很，我有些走南闯北的朋友在外地都听说过。”
“他那酒鬼老爹，死前欠了一大笔外债，没人愿意和知易扯上关系。”
“曾经的日子过得很苦，经常一身破烂衣服，多亏天叔给他一口饭吃，才活了下来。”
“不是有句话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照此推断，他以后一定是个「超·厉害」的人。”
“……”
又去了询问了那些钓鱼佬，他们也有经常和天叔一起闲聊，所以对知易要为更了解。
“知易呀，他很喜欢钓鱼，不过钓鱼的技术很一般，偶尔钓上几条鱼，都会卖给鱼贩换钱……”
“那孩子，也是苦过来的，经常为了几摩拉和人讨价还价……”
“后面到处打工，把攒来的钱都拿去留学游历，生活一直过的很拮据。”
“但游历归来后，被天叔推荐入了总务司工作，生活也就好起来，钓的鱼也不卖了。”
“说是要煮新鲜的鱼汤孝敬天叔……那孩子，可真孝顺呀！”
“别说，那鱼汤确实鲜美，我光是闻着香味就口水直流……”
“我也想学，可惜知易说是家传秘方，不方便透露……”
“……”
以上，就是夜兰分别用「日落果商贩」「鱼价调研会」「璃月钓友会」……等等身份套出的情报。
比起大家对知易异口同词的赞美，夏天更惊叹夜兰的厚脸皮。
这女人，骗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的，假话谎话随口就来，还偏偏都编的煞有介事。
不愧是搞情报工作的。
两人对坐于茶亭，开始总结从港口收集到的情报。
既然调查线索都是夜兰在问，那夏天自然负责总结。
最大的疑点，还是鱼汤。
“天叔之前说，知易的鱼汤秘方是从别的钓友那里得到的，可在刚刚的那些钓鱼佬口中，知易说鱼汤是他的家传秘方……”
“是天叔年纪大了，记错了？还是说……知易在说谎？”
结论是有的。
夏天自问自答，继续着他的分析。
“在知易游历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天叔的照顾，如果真的是家传秘方，那时候就应该煮给天叔喝了。”
“但，从我们得到的消息看，是在知易归来后，才学会的鱼汤……”
“这件事情上，知易说谎的可能性很大……他不方便透露鱼汤配方的来历。”
“……”
至于原由为何，是否有苦衷，就不作深入分析。
主要在于，如果知易说谎，那就表明他的人品并不可靠。
以此再去想其他的事情，那些异口同声的夸赞，是否还值得信任呢？
“上至老人，下至小孩，对他的评价都很优秀……优秀的有些过头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以直报怨」、「求学辛苦」……这些事足够他闻名乡里，但有渔夫说他在外地的朋友也听说过，这就有点夸张了。”
“这种评价的时间很短，很整齐。”
“就好像突然有一天，知易回来了，知易变了的感觉。”
“知易求学归来，大概有两年时间了……但那么多评价和关于他的故事，都是最近两三个月内集中出现的。”
“如果说只是评价人好，这很正常，也许确实对乡里非常照顾。”
“但他小时候的事、他求学时的事、他与邻居的事……明显不是最近发生的，为什么在最近才传开？”
“临近七星选举，所以出钱宣传自己的事迹，从我的角色看，并没有错。”
“问题在于……”
夏天拖长音调，夜兰跟进与他几乎异口同声：“钱哪里来的？”
夏天的所有分析，全都说到了夜兰在意的点上。
她看向夏天目光，越发明亮，越发惊喜，仿佛发现了一块珍宝。
先不急于表达对这番分析的赞叹，她饶有兴趣的继续听夏天说。
“他不是商贩，虽然进入总务司任职，但短短几年，难以说有多少家财……”
夏天压低声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说得太明白，难免有诽谤的嫌疑。
而夜兰丝毫不介意，替夏天说出后半句：“你是指，他有暗中的协助者？”
夏天不置可否，以「劳伦斯家族曾经勾搭愚人众，试图夺回蒙德」举例：“在蒙德，曾经也有贵族想要重新夺取权势，从而联系了旁外势力……我觉得这种事，应该屡见不鲜。”
七星选举，最忌讳的便是受到阵营干扰。
所以凝光当初有意让夏天参选时，要特意撇开身份。
如果确定知易有受到旁外势力的支持，那性质可就变了……
有人想要借此机会，染指璃月七星！
这是最坏的推测，但往往越糟糕的推测越接近真相。
“首先要搞清楚是谁在帮他……”
夜兰不急不慌，她早已经先手布局来应对各种状况。
最开始，让候选人指定的规划书，要求他们上台后必须落实……就是为了这一步。
暗中帮助知易的人，必定想要在他上台后谋取利益……既然这样，从知易提交的规划中就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我们只要……”
夜兰的话语刚到一半，听到有「叮啷」的铃铛声靠近。
很熟悉。
抬头望去，迎面跑来一位有着非常醒目的白色耳饰的粉色女孩。
“烟绯！你怎么来了？”
不是偶遇，明显烟绯就是冲着夜兰来的，且很着急，甚至都没注意到夏天的存在。
嘛，毕竟和夏天还不算太熟，也因为一些误会的缘故，让她一直不好意思与夏天见面。
夏天的目光也不在她的身上，而是在跟随她身后的熟悉人儿。
派蒙和荧，相隔一天，又见面了！
还有一位没有见过的、带着像暴走族面具的绿头发女孩……看着装，像是稻妻人。
“荧！派蒙！”
“是夏天！”
派蒙飞过来，伸出小手要和夏天击掌，夏天假装配合，却突然收回。
派蒙来不及收力，整个人直接扑了出去。
眼看又要狼狈吃亏，派蒙急中生智，故意朝夏天脸上撞去。
唔。
夏天鼻子一酸，伸出手指，和飞行小宠物「决斗」起来。
荧在一侧，乐得呵呵笑。
看见夏天，就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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