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章 累积五百年的悲伤
重叠空间的穿越几乎没有任何风险，就好像走过一道较长的隧道。
等再见光明，映入眼帘的是众人忧心的目光。
派蒙绕着夏天旋转，以确定没缺少什么「零件」：“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还以为你中途出什么事情了呢！”
“宮司大人和将军大人千里迢迢的过来，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总得感谢才是。”
夏天平淡如常的说，稍有心虚的瞄了荧一眼。
荧大概是懂了，略带羞涩的红了脸，把视线移开。
不会是想多了吧？就那么一会儿，也做不了多少感谢的事呀。
“确实疏忽了，应该向那两位表达感谢的！”烟绯是急忘了，很懊悔没有表达谢意。
“没关系的，我有替你们传达心意……就是时间太仓促，等出去以后，再好好补偿吧！”
夏天说着话，目光转向天空，周围的环境彻底大变，变成了好似梦境中才会有的怪异景象。
“倒是说……这里……是哪里？”
空间是重叠的，那就应该是相似的，就算有变动也最多是微小的区别。
而这里，却和刚刚的坑洞截然不同。
恍如来到层岩之上，抬头是黄昏色的天空。
没有太阳。
取而代之的是比太阳更为壮观的「盘圆」，挂在天际，大的好似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派蒙要仰头抬目，才能一窥全貌：“远处那个巨大的圆盘……难道就是太威仪盘吗？比饭锅还要大！”
贪吃的她，给出的比喻永远和吃有关。
可比饭锅大多了！
在场众人，没有人真正见过太威仪盘的样子，但烟绯有从古籍上看过手绘图，当即确定：“看盘面的纹路和刻度，应该不会错……那就是太威仪盘！”
又有质疑：“可为什么会这么大？根据书上记载，应该只有家用日晷的尺寸才对……我要怎么带回去呀！”
家用日晷，也就是双手可以捧在怀里的大小。
“别说带回去了……要怎么取下来都不知道呢？”
派蒙很努力的往上飞行，却根本无法拉近与太威仪盘的距离。
很远很远，远远超出了单纯的物理距离。
必要蹊跷。
不管高挂天空的宝物，夏天先探查周围。
有一扇奇特的门扉，不是那种混沌不堪的秘境之门，而是纯净如一面镜子。
站在「镜子」前，能看到里面的空间与外面一模一样……但时间不同。
外面如果是黄昏，那里面就是正午时分。
直觉让众人继续前进。
一模一样的空间，一模一样的门扉，一次又一次的跨越。
从中不知道冒出了多少怪物。
这些怪物有形无形，有那些被黑灾影响过的魔物，也有陷入癫狂的千岩军士兵，他们漫无目的的厮杀，不分敌我。
“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千岩军也……”
眼前的景象让人惊恐，恍如深陷某场决定生死的战争中。
“我们身处空间，可能是五百年前的战场……这些怪物就是当年侵略璃月的魔物，至于这些千岩军将士……很可能是受到业障的腐殖，陷入了癫狂。”
不完全的战场，是数百年前的某段记忆，全都充满了敌意。
不断的穿越门扉，不断的将魔物消灭，悬于天空的太威仪盘好似越来越近，随时都可能坠落。
抵达最后的空间，太威仪盘落了地。
而一道黑影，犹如守护之神，挡在身前。
被黑色迷雾笼罩，看不清具体的模样，但仅从轮廓，就能感觉到这是比之前所有魔物都更为魁梧的躯体。
“污秽的魔兽，多少人因你们而死！”
“我引你们到地下空间来，正是发现了你们的弱点！”
“与我一起！死在这里吧！”
“……”
是把夏天等人当成了口中的魔兽，黑影嘶吼着，咆哮着。
纵然看不清模样，纵然声音沙哑难辨，但魈还是一眼认出。
他颤抖的声音带着几分悲怆：“……浮舍，骁勇如你……怎么会死在这里！”
明明早几百年前，就已经猜想并且接受的事实……此刻却是不愿意去相信了。
那团黑影就是浮舍吗？
众人不清楚，只感觉到那股黑影的敌意。
似乎是夜叉之间的共鸣，黑影叱咤雷电，径直向魈袭来。
众人准备上前帮忙，却看魈以枪尖卷起风暴屏障，将战场隔绝。
他喝令道：“别过来！这是我一个人的战斗……不要靠近我。”
是怕与浮舍的战斗，会引出太多业障从而影响到旁人。
也是想，由自己来亲手解决浮舍无法安息的亡魂。
又或者是希望在最后的最后，最后一次与「大哥」交手。
破开魈的风墙很简单，但众人没有违背他的意愿。
怀有敬意的安静欣赏，这场来自大夜叉之间的绝响。
……
战斗持续了很久，久到魈遍体鳞伤，久到他已经握不住长枪。
久到他，赢下这场战斗后，再无力支撑起身体。
他半跪在浮舍渐渐散去的躯体前。
他知道，真正的浮舍早已经亡故，此刻消亡的不过是太威仪盘记录下的五百年前的残魂。
可却有跨越五百年的悲伤，被叠加在了这一瞬。
等到众人凑近，魈明明还是少年模样，申请却写满了苍老。
“魈……”
关切的呼声传至魈的心底。
他摇摇头，用长枪支撑身体站起来：“我没事，不必在意。”
夜叉是孤独的，自然也是坚强的。
“刚刚那个被黑雾包裹的对手，就是传说中的腾蛇太元帅浮舍？”
“嗯，是他。”
“他刚才喊着死守战线什么的……看来传说中的无名夜叉，真的就是他……你不是说他一定会报上名号吗？那为什么不留下名字……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他也忘了自己是谁吧……”
“因为业障吗？”
“浮舍消失前已陷入癫狂，无人能确保他记忆完好无损。”
“疯了，却还能参与发生在层岩巨渊的战争？”
“夜叉从不是能在和平时代好好生存的种族，很可能被争斗厮杀的气息吸引……我们精通杀戮，或许，也只懂得杀戮。”
“……”
众人与魈的对话，处处透露着悲凉。
浮舍消失了。
巨大的圆盘也消失了，化作一面门扉，门扉的另一侧，是最初的坑洞。
悲伤阻止了步伐，而魈却是最先走出的人。
“该前进了。”
“这一战打得很好……再见，浮舍。”
魈再望一眼浮舍残魂消散的地方，而后不再回头的走入最后的门扉。
众人紧跟其后。
回到最初的坑洞，仿佛又陷入了永无止境的轮回，但这次没有慌乱。
因为，在坑洞之中，多了一处陌生的营地。
没有人迹可寻，却有不少书信，还有一轮圆盘，静静的待在营地中央的石头上。
就是太威仪盘。
烟绯一把将太威仪盘抱在怀里，欣喜的朝众人扬手：“终于找到了！太威仪盘就在这里！”
“呼！我还以为又回到之前怎么都出不去的空间了呢！”派蒙后怕的拍拍胸脯，又瞧见石桌上散落的信件：“这些是什么？还有谁留下的信？”
能猜想到。
这里可能就是五百年前，封印魔兽的那批千岩军，最后驻扎的营地。
这些信件，自然也是那些千岩军留下的。
一封封打开来。
大部分都是问候家人，说一些家常理短，文字越到末端，传来的悲伤和绝望就越深沉。
「终于大获全胜，只是……大家都不能回家了……」
「没有人不想回家，但留在这里的我们，彼此也算是家人了……」
「可还是……好想回家……」
这是很多信中都出现的字眼。
他们成为了英雄，却无法再与家人见面，只能在这处绝境中迎来末路。
夏天心头扬起无名之火。
就像当初对雷电将军不顾稻妻民生的愤怒，这股怒火也蔓延至了岩王帝君身上。
他为什么不管？
又想，大概和影一样，去了坎瑞亚吧！
趁人不注意，荧过来用温软的双手包住夏天握紧的拳头：“夏天，怎么了。”
坚硬的拳头被这股温柔包裹，当即散开来。
夏天笑着摇头：“没怎么……”
那头，传来派蒙发现某种重要线索的呼声：“这里！这里有一封好长的信……准确说应该是一份记录？”
“嗯？”
夏天当即感觉到那封信的不同一般，不是说内容，内容还没去看。
而是在那封信件上，发现了地脉末端才会拥有的「记忆节点」。
这里……应该是太威仪盘创造的空间吧？为什么……会有地脉的气息？
足够厚重的记忆，会在地脉形成节点，通过合理的法门驱使，便能够将这份记忆短暂的复现。
在神樱根部，在鹤观……都曾展现过这种神奇。
先看这封应该称为「笔记」的长信。
……
出自一位名为「伯阳」术士。
他与胞弟戎昭奉七星之令，携带太威仪盘赶赴层岩巨渊，支援千岩军将士。
然而此地凶手极为骇人，队伍死伤惨重，多亏夜叉出手相救。
此夜叉生有四手，神貌癫狂，且不记自身名讳。
疯狂时，常以「金鹏」、「弥怒」等名号称呼身边人。
其力为雷，骁勇善战，有传世伟将之姿。
在夜叉的带领下，与凶手颤抖数十日，终于杀出血路！
蛇有七寸，凶兽亦有弱势之处，根据观察，凶兽接近层岩深处，便会受到某种力量的抑制。
死去的人太多，必须早日结束战斗。
于是，伯阳携带太威仪盘，率领部分千岩军将士，与夜叉一同将凶兽引入地下。
就此封印。
凶兽被某种力量腐蚀，千岩军将士也战至最后一刻。
仅余伯阳和夜叉苟活。
……
或许是神志不清，又或许神志最为清醒。
在笔记的最后，不再是刻板的记录，而是伯阳的心声。
“我走了许多路，走不出去……夜叉已死，只剩我一个。”
“我看到了家人，看到了妻儿……他们向我走来，穿过我，消失了……”
“我或许也已经疯了吧！”
“我好想回家……我真的还能出去吗？”
“戎昭，我时而憎恨，为何不是你留在这里遭此酷刑……”
“可戎昭……我是兄长，我很高兴，能让你活下去……”
“……我好累……我无法思考……”
……
笔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坑洞沉寂一片，就连感慨最多的派蒙，都一脸伤感的抿住了嘴唇。
反而是一向沉默的魈，轻声喃喃。
“……浮舍原是岩王帝君麾下五夜叉之首，掌有雷之力。”
“他跟我不同，既是神兵，亦是将才。”
“……”
诸多惋惜，诸多钦佩。
现在看，曾经封印在这处空间的所有将士、所有魔物……应该是全都死了。
这份笔记道明了五百年前所发生的事，也解决了夜兰和魈的疑惑。
信里的伯阳，就是夜兰的祖先之一，就是当年没能回来的那个人。
回来的那位变得疯癫的，就是笔记里的胞弟戎昭。
夏天将信件按在石桌上，环视众人：“还有一段过去的影像，你们要看吗？”
“过去的影像？”派蒙一脸好奇的围过来，没从周围看到留影机。
“大概是五百年前，在这处坑洞的记忆吧！”夏天也不确定。
他只能感受到这里有地脉的记忆节点，又不能先一步浏览预览图。
只是根据地脉的习惯，猜测肯定有相关联，绝对不会给出毫无意义的画面。
“看到五百年前吗？夏天，你这么厉害吗？”派蒙惊讶的眨眨眼睛，她还真没看过夏天露这一手呢！
“厉害的不是我，是地脉……我只不过能与它商量，让它复现给我们看罢了。”
夏天是在谦虚？还是在另类的炫耀？
夜兰搞不懂了。
……这家伙，到底有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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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走进秘境出现反应人心的场景，主要是为了表现出几个人物的故事，像烟绯最怕唠唠叨叨的家庭纠纷，荒泷一斗最怕被人当作恶鬼撒豆子，久岐忍最怕父母让她去当巫女。
这些就不写了。
不过，知道久岐忍以前是巫女，这种反差也挺有意思的，如果以后有机会写她的剧情，会补充上。
然后就是层岩下的秘境设定，其实挺玄乎的……根本给不出合理的解释。
太威仪盘应该是只有封印的作用，并没有创造空间的作用，且魔物害怕的力量，应该就是寒天之钉的力量。
但地下秘境到底是什么……为啥搞的那么玄幻……估计米哈游以后也不会填坑了。
既然写了魈的剧情，那么就会尽量把魈的剧情完善。
下一章会写浮舍PV相关，会从中做一点点交互上的改动。
结束已定，无法被改变，但会试图让遗憾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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