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夏天的风
既然窗帘脆得像纸，那房间里的其它物件，大概也不会太乐观。
夏天环视一圈，看着陈旧的木质家具，不禁想问：“这些东西，都一百多年了，算不算是「文物」啊？”
没怎么做过家务，知道自己心细手糙，为了避免再次出现不小心的损坏，干脆放弃勤劳质朴的双手，尽可能使用花里胡哨的元素力来进行整理和清扫。
然后发现，真特么好用。
都说科技会让人退化，没想到魔法也是如此。
只是夏天这般轻松写意的操控元素，就显得从楼下辛辛苦苦提水桶上来的珐露珊很「呆」。
她又扛拖把又拿扫帚，肩膀上还搭着两条用作抹布的毛巾……这些都是刚刚吃完饭，回来的路上特意去新买的。
珐露珊各个部位并用，完美展现出追求高效的行动方式。
此时站在门口，瞧着夏天好似变戏法那般，一会儿风吹扫尘，一会儿水洗清洁，一会儿冰冻干燥……
她也见过使用各种元素的神之眼持有者，但哪里有像这样什么都会，一个人就能激发出各种元素的组合效果！
元素存在于天地之间，夏天将它们唤醒，闪耀着不同色彩的光芒。
房间里变化无穷，像是梦幻国度的画廊，在那如星河般瑰丽的眼瞳中绽放。
珐露珊知道，夏天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夏天也曾告知过她，自己可以操控多种元素。
但还是止不住羡慕和惊叹。
“你、你真的……可以使用所有元素！”
“哼哼！”
夏天神气的摸摸鼻尖，等待小迷妹的崇拜与赞美。
谦虚使人进步，恭维使人舒服。
无论多少次被仰慕，都会收获内心的欢愉。
可是，因为对象是夏天，因为潜意识里已经将夏天当作是可以真心面对的好朋友。
所以，比起崇拜，珐露珊更真实的表现出了嫉妒。
拧紧眉毛，表情娇蛮，任性的开口。
“不公平！为什么你全都会，我却一个都不行！”
当愿望足够强烈,神明就会投下目光……这是诗歌里的话。
珐露珊不认为自己对工作的热情和曾经想要逃离困境的愿望会输给任何人的任何意志，但还是没有得到神之眼的亲睐。
有时候会想。
难道是因为我被困了一百年，颁发神之眼的使者把我给忘记了？
还是说因为没有找到我，所以就把本该属于我的神之眼，甩给别人了？
无论哪种，都挺不开心的。
但其实也没有那么执念，毕竟就算没有神之眼，她还是拥有足够自傲的智慧和无比热爱的事业。
只是不知为何，在夏天身边，心里的憋屈就会被进一步放大，想要释放出来以得到某种安慰……
完全不像平时的自己，居然会渴望这种「怜悯」的关怀！
内心作着检讨，嘴上却嘟啷着不满：“亏我之前还傻乎乎为你没有「神之眼」而愤愤不平，现在想想，真是白痴！”
珐露珊放下扫帚，走到夏天面前，伸出手，霸道的要求：“分我一个！”
这要怎么分？当然没办法分，只是故作生气的玩笑话罢了。
没曾想，夏天还真就答应了。
“好啊，你想要使用哪里元素？”
“诶？”
珐露珊瞪大眼睛，快速的眨了眨。
先是一脸的不相信，而后亮起一丝希望，小声谨慎的开口确认：“真的能分吗？”
夏天一笑，摇摇手指：“当然不行。”
“唔。”纯纯的被耍了。
珐露珊的眼神犀利起来，比之刚刚的开玩笑，是真有点儿生气了，鼓起的脸颊像是被填充满的气球。
夏天轻轻拍打她的脸蛋儿，一边给她「噗噗」的放气，一边说道。
“但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认识好几位神明，也许可以帮你求一个……你想要哪种元素力？”
“……”
珐露珊的记忆翻涌到半月前的夜晚，好像也有过类似的对话？
说稻妻的雷神是爱吃甜食的宅女，说璃月的岩神是赊账欠账的穷鬼，说蒙德的风神是游手好闲的酒鬼……
就算珐露珊没有神明崇拜，也不相信作为国家的象征，他们会如此的不堪。
虽然现在已经相信夏天真的认识他们，但神之眼真是神明给的吗？真的可以求到吗？
珐露珊有专门研究过。
在五百年前，小吉祥草王为了保护须弥和世界树，耗尽了力量，自此变得虚弱，以至于被教令院囚困。
但须弥依然会出现神之眼。
这就表明发放神之眼和尘世执政没有太多关系，至少没有绝对的关系。
如此，就算夏天认识那些大人物，也没可能随随便便就为自己求到神之眼。
不过……既然提起来了，稍微幻想一下，也不过分吧？
如果我有神之眼，会是什么元素属性呢？
珐露珊希望得到神之眼，并非是渴求对元素力的使用，而是将其当做是一种肯定自己的奖项，所以从未考虑过属性的问题。
思虑好久，难以得到心仪的答案，不如……贪心一些。
“和你一样，全都会用……哎呦。”
话还没说完，就被脑门的痛击制止。
夏天瞧着眼前这位嫉妒又贪婪的女孩，哑然失笑。
“你听说过一条蛇想吃掉一只大象，然后把自己撑死了的故事吗？”
珐露珊没听过，但知道夏天是什么意思。
哼！居然说我贪心！
珐露珊善于辩论，立刻找准突破点，进行反制：“你说我是蛇？”
夏天很认真的纠正她的说法：“是美女蛇。”
双手抱住珐露珊的纤腰，试着将她拉近。
纤瘦的腰肢有着曼妙的曲线，手掌轻抚，比之蛇腰更为柔软润滑。
早些时间的那场实验，过程很顺利很甜美。
但并没有立刻给出后续的结论，两人的关系在口头上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可是亲密的动作却悄然变得习惯。
虽然在被夏天搂住时，心里会害怕的「咯噔」一下，但随之而来的是足以冲垮一切恐惧的兴奋。
红润的脸颊表露着情绪的波动，却没有羞涩的逃避目光。
就贴着夏天的胸膛，珐露珊认真的思考着……思考，是她来转移注意力的惯用秘诀。
“那你说我选什么好？毕竟我都没用过，也没研究过，实践和理论都没有……你给个建议。”
“嗯……水怎么样？你说经常要去沙漠里探索遗迹，沙漠肯定很缺水！”
“水元素也可以用来喝吗？”
“当然！元素本就存在，又不是凭空创造出来的……不是也有很多可以从空气里提取出水份的器具吗？道理上差不多。”
“是不错……但只是为了喝，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我多带几瓶水不就行了吗？”
珐露珊举着两根手指，戳着夏天的下巴：“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会在沙漠里迷路，然后渴死的人吧？”
理论上不这么认为，但鉴于稀里糊涂被关了一百年……
不过，以后肯定不会让珐露珊再陷入危险了……夏天自信满满的保证。
所以他给出第二条建议。
“那火呢？”
“火倒是不错，野外经常要生火，而且对付一些野兽也很好用……可是，我认识的用火焰的家伙，脾气都很暴躁，是不是元素也会影响性格？”
“额……也许这种「暴躁」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叫做「热情」，我认识的几位都蛮好的。”
“是吗？雷元素怎么样？听起来就很厉害！”
珐露珊说完，又立刻自我反驳：“不行，雷元素估计会很难控制，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学习掌控元素……”
夏天忍不住吐槽：“你的要求还真是多，当元素力是菜市场的烂番茄呀！”
珐露珊理所当然的仰头：“反正是幻想喽，还不许我多挑一会儿？”
“当然可以，你慢慢挑。”夏天看着她努力思考的模样，一整天都不会腻。
一整天也确实要过去了。
夕阳已经落下山头，夜幕即将来临。
珐露珊也注意到，突然挣脱开夏天的双手。
“呀！”
“决定了？”
“不是！都这么晚了！快点搞卫生，不然晚上没地方睡了！”
……
时间不等人。
月亮越过树梢，也只弄完珐露珊的卧室。
为了记得物品的分类，特意将整理出的几个大箱子，贴上了「扔掉」或「留下」的纸签。
在夏天明知故问的说出「我睡哪儿」的疑问后，珐露珊也赏给他一张「留下」的标签，贴在了他的脸上。
在酒店两人就睡一间房，在家里当然也可以。
只是环境差远了。
床是百年前的木板床，很硬，没有酒店里的宽敞和舒服，
沙发是百年前的沙发，两个人坐都嫌挤，躺下来根本伸展不开四肢。
不过，月色很美。
断裂的窗帘被全部取下，一整面被夏天用元素力彻底清洁过的窗户，对月光毫无抵抗之力。
干脆打开来。
月空不遗余力的倾泻恩泽，点亮已经闭灯的房间。
皎白的辉光，落在珐露珊的后背，玉璧无瑕。
她像仟前几晚那样，背身对着夏天入睡，却无法寻回那时的安宁。
明明关系不那么好的时候都没有太过在意，现在却被莫名的情思缭乱了心绪。
珐露珊当然信任夏天的为人，准确说压根就没将他往坏的方面去想。
却忍不住偷瞄，像是在看一块令她垂涎欲滴不吃掉就睡不着的美味蛋糕。
这次回眸，恰好对上视线，又急忙避开。
“……怎么说我也是活了一百来岁的老前辈，不会介意这点小事的……”
夏天的语气颇怪，是在模仿之前，住在酒馆里时，珐露珊的淡定傲然。
那时候的她，面对陌生的男人，尚且能应付自如，现在却紧张成这样！
夏天懂得原因，想要逗逗她。
“……这些话好像是某人说的，怎么？一百多岁的老前辈，开始害羞了？”
“我才没有害羞！我是在想……你也睡到床上来吧？”
珐露珊急着反驳，下意识的找了理由……也不全是理由。
在酒馆，夏天出的房费，还让他睡沙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现在来我家……也算是客人吧？还让他继续睡沙发？
而且，家里的沙发那么小，根本没办法睡。
正常人都会推脱几次……夏天却立刻应答下来。
“好！”
动作更快。
躺着从沙发上跃起，像是一条使用「水溅跃」的鲤鱼王，砸在床上。
“嘶——”夏天咬着牙吸气……这床真硬，差点把尾巴骨给撞裂了。
“呀——”珐露珊虽然是诚心邀请，但还是被身边突然的坠物给吓了一跳。
全身细胞都被激活，心脏扑通扑通的，越来越快。
床要比酒店小很多，要挤下两个人，就得贴得很近。
此情此景，是珐露珊没有预想过的。
白天「实验」的过程，瞬间占据脑海，满是想要再来一次的悸动。
这可不行！更睡不着了！
总是勇敢面对困难的珐露珊，第一次选择了避让。
她抱着枕头坐起身。
“我去睡沙发！”
啪。
手腕被抓住。
珐露珊身体一紧，像是中了陷阱的羊羔。
内心无法安宁的人，不止有她。
表白的话说了，亲吻都好几次了……这样还给不出答案，谁能睡得着呢？
就算答案是已经知道的答案，也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夏天坐起来，与珐露珊肩并着肩，迎面刚好映着窗外的明月与繁星。
“在睡觉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讨论一下实验的结果？”
“也不是所有实验都一定会有结果……”
珐露珊试图规避，夏天不依不饶。
舔了舔嘴唇，伸出两只虎爪，像是劫色的淫贼。
“没有结果就证明实验的次数还不够多……需要再来几次！”
“……等等！”
就在珐露珊半拒半迎的时候。
又吹起了风，却不像昨日，没有带来一丝凉爽。
人是热的，风也是热的。
本该是很难受的体感，珐露珊却觉得很温暖，亦如幸福的味道。
她站起身，面向窗户，展开双臂，享受着夜风拂面。
“我知道想要什么元素了！风！我想要风元素！”
“为什么？”
“我听说，风可以传递人们的思念……那样的话，就可以把说不出口的话，告诉你了。”
“我就在你身边，还需要风来传递吗？”
“都说了是说不出口的话！”
一般真有说不出口的话，也不会承认自己有说不出口的话吧？
但天大地大你最大，夏天顺着她，将手掌放在耳边，示意提高耳朵的收听能力。
“好，那我听着，你要告诉我什么。”
“你还真信啊！”
夏天的傻模样，把珐露珊给逗笑了。
她愿意陪着夏天变成傻瓜，嘴里学着吹风的声音。
“呼呼呼，噗噗噗……你听清了？”
“当然！”
夏天自信满满，珐露珊满眼不信。
“哼！骗人！”她不屑的轻哼，嘴角始终挂着开心的酒窝。
“哼哼！”夏天故意学着轻哼两声。
风当然可以传递声音……虽然他不会，但至少风精灵肯定能做到。
而现在，让夏天无比肯定的理由是。
“你忘记了，现在吹来的，可是夏天的风！！夏天的风，当然会把什么都告诉夏天。”
“……”
突然沉默。
珐露珊的笑容僵住，想起了前几天认识的一位，指着风车机关说是大风机关的大风纪官。
“夏天的风……这是冷笑话吗？”
“这是一首歌。”
“一首歌？”
“我唱给你听。”
“诶？”
像是追星的小女孩，偶像还要特意唱歌给她听。
幸福突然降临。
夏天的歌声包围了珐露珊，荡漾着她的耳蜗，滋润着她的身心。
「……」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
「清清楚楚地说你爱我」
「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
「也有腼腆的时候」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
「穿过头发穿过耳朵」
「你和我的夏天，风轻轻说着」
「……」
这首歌，夏天只记得副歌，但是够用了。
一瞬间就把刚刚冷笑话造成的尴尬化解。
喜欢的人为自己唱歌，无论怎么样都会觉得开心，何况还是一首这么好听的歌。
此时的珐露珊，没有腼腆和酷酷的笑容，只有傻傻憨笑。
“怎么样？”
“好听！”
“然后呢？”
“什么然后？”
珐露珊歪着头想着，难道听一首歌，还要写出一篇感想吗？
夏天又唱了那一句。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清清楚楚的说你爱我……”
“才没有！”
珐露珊反应过来，立刻否认！
但散开在脸上的甜蜜和笑容，给予了相反的答案。
夏天注视着她的眼眸，不允许她再逃避。
“是你说，风会把心里想的话告诉我，现在又不承认了？”
“唔……呼——”
珐露珊闭上眼睛，长长的深呼吸。
风吹过她的脸颊，吹起她的发丝，吹红了她的脸。
……不敢承认的我，真的好丢脸。
讲究效率的珐露珊，知道否认一件事实，是没有意义的。
再次睁开眼睛，珐露珊不再逃避夏天的视线。
“你知道吗？实验是指寻求结果的过程。”
“这个结果，可能是对未知的探索，也可能是对已知的确认。”
话题突然转回到「实验」那边，是在扯开话题吗？
可看珐露珊认真的模样，又不像。
“哈？”
“真笨！”
夏天没听懂，然后被骂了。
摸摸脑袋，恳请道：“学生是很笨，请珐露珊老师再说得清楚些。”
珐露珊抬头看向夜空。
“须弥的天气很糟糕，特别是夏天的季节，要么很久不下雨，每天都很热，要么就是下大暴雨，会把很多地方淹没……”
“所以，我很讨厌夏天。”
话题又回到「夏天」，凝视的目光也回到夏天脸上。
夏天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和「讨厌」组合在一起。
但珐露珊充盈在眼眸中，快要溢出的情感，融化了他的所有抵触。
“可是，就算这么糟糕的季节，也有让我喜欢的……”
“暖暖的风，热热的风，在夜里，很温柔，会吹散孤独和寂寞。”
“我喜欢夏天的风。”
“我喜欢夏天和风。”
“唔——”
珐露珊的告白没能继续下去。
夏天侵占了她的唇。
抵在胸膛的双手，慢慢失去力气。
好想就这样完全的陷进去。
天长地久的吻。
分开时。
在月光下，拉起透明的银链，牵着两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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