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格里沙站起来了
骨碌碌！~~
马车在官道之上飞快地行驶着。
说是官道。
实际上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土路。
不得不说，坐在这样的马车之上，行驶在这样的道路之上，对于乘客而言，这其实是一种折磨。
好在——
不需要跨越上百公里。
他们要见的人就在玛利亚之墙内侧！
在估摸着跑了三四十公里的路程之中，车队终于是来到了目的地。
一面平平无奇的巨大湖泊之前，它就这样镶嵌于大地之上，山丘之间，森林之中。
而就在巨大湖泊的前方，则是立着一个临时撑起来的户外遮阳伞。
遮阳伞的下方，一名年轻的身着白色精致裙子的女性就躺在一张躺椅之上，似乎在享受着野外生活的每秒。
但——
注意到马车的动静，她慢悠悠地坐了起来，转头望去。
骨碌！~~
马车一下子停了下来。
格里沙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从车厢之中走出，望向了那一道人影。
弗里茨王之女！
现任始祖巨人！
弗丽达·雷伊斯！
此时此刻，她就站在那里！
她就是此次潜伏任务的终极目标！
也是——
一个活生生的人！
有着大志向的人！
格里沙面色复杂，缓缓地下了马车。
凯尼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静静地看着格里沙，也不多说什么。
他很清楚，眼前的看似柔弱的女子可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人家只是骨架看上去不大。
可实际上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再或者是敏捷以及动态视力等等，皆是人类巅峰，甚至是超越巅峰的水准！
可以说，那就是一个披着人形的小巨人！
一旦动起手了，普通人在她面前恐怕撑不到三秒。
所以——
他很放心。
但格里沙不知道。
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从理智上来说，他现在最该做的，那就是瞬间变身，吃掉始祖巨人，获得始祖巨人的力量，而后碾压宪兵队，达成灭口。
然而——
快满十三年的医生生涯早就是将他的心磨软了。
杀人？
太残酷了。
那是救人的双手啊！
“格里沙·耶格尔。”
弗丽达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看着对方笑道：“也是……”
“墙外之人。”
“对吧？”
虽是疑问。
可格里沙却是从对方的口气之中听出了肯定的意味。
很明显，这只是打开话题的话语，对方早就是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是的！”
格里沙也不得不严肃对待起来，毕竟，这很有可能关系着自己的小命。
在枭原本的计划之中，应该是格里沙找到始祖巨人，而后利用进击的巨人不受始祖巨人控制的特性，暗中偷袭，秒杀，吃下始祖巨人的人类本体。
现如今……
攻守之势互换！
是始祖巨人先行找到了格里沙。
弗丽达挥了挥手。
一名宫廷侍女将一张精致的小凳子放在了格里沙的身旁。
再一挥手，侍女们便懂事地远离了此地。
“格里沙，你坐啊。”
“……”
怎么感觉这话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格里沙心中一颤，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他倒是比较好奇，这位王女找自己干什么。
“是马莱的人吗？”
弗丽达看着格里沙。
“这……”格里沙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是苦笑着点头道：“非要这么说的话……的确算是……”
他的身份认知是艾尔迪亚人。
但从实际上来说，他的确是马莱帝国的一员。
至少……
在被开除国籍之前是这样的。
“其实，我很好奇，现在大陆那边的艾尔迪亚人过得怎么样了。”
“对面！！！”
此言一出，格里沙的情绪一下子就是激动了起来，“唰”地一下就是站起了身子，甚至连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了，变得有些扭曲起来，其中更是夹杂着愤怒以及怨恨。
很明显。
愤怒是对马莱的。
怨恨则是对始祖巨人的。
马莱那边的艾尔迪亚人的悲惨遭遇，直接是马莱导致的，间接是艾尔迪亚人之王——145代弗里茨王导致的！
但是——
“——！！！”
看着略显惊愕，可眼底却是风平浪静的弗丽达，格里沙额头青筋暴跳地同时强压下了内心的风暴，再度坐了下去。
他知道。
这是一次难得的对话机会。
至少……
在对方知道自己的巨人身份之前，这是难得的靠近对方的机会。
不过……
他也怀疑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
毕竟……
按照枭给他的情报来看，进击的巨人有着免疫始祖巨人控制的能力。
反过来说。
如果始祖巨人控制不了进击的巨人，控制不了他格里沙这个人，那么就会发现他就是进击的巨人。
这是双向的。
符合逻辑。
“我明白了……”身着白裙，可弗丽达到底不是小白了，一看对方的情绪，她便是明白对面的艾尔迪亚人过得肯定不好。
尽管——
这是她早就是知道的事情。
可当这个情报从岛外的艾尔迪亚人身上得知之时，她的心中还是不免得生出了一丝沮丧、遗憾，以及小小地……愤怒。
是的。
她也觉得145代弗里茨王在犯蠢。
在作恶。
是始祖巨人在满足自己的欲望，从而驱使的普通艾尔迪亚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普通的艾尔迪亚人付出代价？
她恨不得进入“道路”之中，将145代弗里茨王的意识从“坟墓”之中找出来，狠狠地给他来上一套连招，看她不揍得对方牙齿全部掉光！
如果——
在“道路”之中对方还有牙齿的话。
“你潜伏进来的目的是为了始祖巨人吧？”
唰！
格里沙再次站了起来，急迫地表示道：“这和我的家人无关！”
关心则乱！
哪怕是他早就是有了觉悟，可真当事到临头，格里沙发现自己终究是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冷静。
“我知道……”弗丽达请抬起手，示意性地挥动了几下：“坐下来，放轻松，这一次我们只是简单地闲聊一下罢了。”
“放心。”
“你的家人都是艾尔迪亚人。”
“只要他们不是罪大恶极，我是不会对他们动手的。”
“毕竟……”
“我早就是发现你的存在了，真想要动手，你早就是死了。”
弗丽达摇摇头：“本来我想再等几年的，等到墙内的力量积攒起来，但是……”
她的眼睫毛轻轻眨动，望着格里沙道：“算算时间，你进入墙内已经十三年了吧？”
是的。
十三年。
她还真怕格里沙什么时候就让某人将他给吃了，传承进击的巨人下去。
那样的话，格里沙的价值就全没了。
尽管——
她也知道，如果对方的目标真的是始祖巨人，那么今年的格里沙，很可能就是最为危险的状态！
可是——
她不怕！
弗丽达的镇静再一次地让格里沙感到意外，同时为自己的激动感到了几分羞耻。
果然。
自己果然不适合成为间谍吗？
明明自认为已经接近四十岁，是成熟的大人了，可是格里沙没有想到，在面对这种局面之时，自己还是这种糟糕的表现。
太差劲了！
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一道略显单薄地身影就站在自己的身边。
那是——
下一任进击的巨人？！
而且是——
艾伦？！
格里沙有些错愕。
当他却是没有惊呼出声。
实际上。
到了最后一年。
他终于是发现“进击的巨人”开始发挥作用了。
有时候在恍惚之间，在深层的梦境之中，他能够看到一道身影的存在。
他就像是年轻的自己一般，站在一个奇怪的，发光的玄妙大树之前。
那是——
“道路”！
对！
“道路”！
联系所有艾尔迪亚人的纽带！
所以——
他是艾伦吗？
格里沙心中猜测。
“确实……”格里沙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地将浊气吐出，就像是将自己的急躁、焦虑排出去了一半，快速冷静了下来。
“今年就满十三年了……”
格里沙如实地说道。
“不过……”
“虽然我是马莱人，但我不是隶属于马莱官方的人……”
这就是在和马莱划清界限了。
“唉……”
弗丽达轻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在悲叹些什么，她摇头道：“不要太过怨恨马莱人。”
“！！！！？？？？”
格里沙“唰”地一下就是站起来了，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似乎他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艾尔迪亚人之王会是一个叛徒一般！
弗丽达却不意外，只是轻声道：“虽说……马莱人的确是给大陆上的艾尔迪亚人带来了相当糟糕的经历。”
“可是……”
“马莱帝国实际上的掌控者，大概率还是艾尔迪亚人……”
“怎么可能！！！”格里沙脱口而出，瞪大了双眼，呼吸一下子就是急促起来了。
而后，他就像是被冻僵了一般，急促地呼吸戛然而止。
前面说了。
在艾尔迪亚复权派之中，格里沙也属于极为出色的那种。
也因此，在最开始的震惊、错愕、难以置信之后，他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
“战锤巨人家族？！”
他直直地看着弗丽达。
“是的。”弗丽达给予了肯定的答复，点头道：“当初，145代弗里茨王败退帕拉迪岛，本身就是和战锤家族所演的一场戏……”
“所以……”
这一刻，弗丽达缓缓地讲述了那一段历史。
也同样是这一刻，格里沙想到了昔日的枭曾说过的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相。”
也同样的，当他得知这一段历史之时，怒火再一次从这个“老男人”的胸膛之中燃起。
“也就是说……”
格里沙踉跄地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从实际上来说，不论是一百年前的艾尔迪亚帝国，还是现在的马莱帝国，实际上这两大帝国始终在艾尔迪亚人的统治之下？也就是说……艾尔迪亚人所遭受到的厄运，本质上是艾尔迪亚人施加给自己的？”
这特码开的什么玩笑！！！
这一点儿都不好笑啊！
要不是他的内心早就是崩溃过一次了，恐怕这一次又得崩溃一次！
至于弗丽达会不会骗自己？
骗自己干嘛？
如果她想要“进击的巨人”，那么抓他起来，再丢给手下吃掉继承就行了。
而如果她想要击败马莱帝国……抱歉，始祖巨人是真的强大！一旦发动终极底牌——地鸣，那么马莱帝国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挡得住！
是的！
只要是始祖巨人愿意出手，那么结果只能是这样。
这是无法改变的。
而这……
也是成为“进击的巨人”之后，他所获取到的信息。
“尽管……听起来有些可悲，但事实就是如此……”弗丽达摇摇头道。
“我不知道现在的战锤巨人家族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是……”
“权力就是这种东西。”
“并不是每一个人在享受到权力的美妙之后会愿意将其放下的。”
弗丽达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如果是以前的她对此肯定不解。
可在近三年的勾心斗角之后，她也不得不承认，人心真是可怕的东西。
哪怕对方明知自己没有什么希望夺权，但还是忍不住各种试探、拉扯，明明是有利于全体艾尔迪亚人的政策，可到了最后，真心愿意推动它的人却是寥寥无几，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
弗丽达感觉自己能够忍住不化身巨人一拳头砸死他们，已经算得上是自己脾气好了。
这也是“炼心”。
嗯。
罗素所传的修行之道，心的修行，意志的修行，在其中的比重绝对不轻！
要不是她日常被殴打，教育，恐怕她也有着迷失在力量之中的危险。
说到底。
这是凭空得来的力量。
得来得太过容易，自然就不会重视，更不能轻易控制住。
“你想要什么？”
在近乎崩溃之后，格里沙终于是再一次地振作起来，此刻的他虽然还在迷茫，可是，他也明悟过来，对方真的对自己没有敌意，基于此，他的脑子也是渐渐地冷静起来。
哪怕是谈一谈。
也不会是谈一谈那么简单。
毕竟……
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是巨人之力的持有者。
更何况他还处于一个关键期！
“我想要什么？好问题。”弗丽达淡淡一笑，本就是端庄秀气的面庞越发地耀眼了：“我想要艾尔迪亚人不再龟缩在墙内，我想要他们摆脱笼中之鸟的命运，我想要艾尔迪亚人重回……大陆！”
此言一出。
就仿佛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格里沙的心间一般，恍惚之间，弗丽达的身影在他的面前变得极为高大起来，其背后更是散发出了耀眼如太阳般的光芒。
但——
“为什么？”
他突然感到了一丝奇怪之处：“为什么不控制好无垢巨人？”
他猛地注意到了这一个大问题。
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继承的始祖巨人。
可从对方登上政治舞台的时间点来看，应该就是最近几年。
可是——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前一年似乎还有着壁外调查任务？
他不太关注这个任务。
可他却也知道，前五十多次的任务，几乎每一次都是以着巨大的牺牲，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告终。
既然始祖巨人有心重回大陆。
那么——
为什么还要自己人去送死？
“……”
弗丽达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无言以对。
确实。
完整的始祖巨人在手，只要想的话，随时都能够重返大陆。
但是——
她手上的巨人不完整啊！
“很简单……”
弗丽达摇摇头：“既然你在这里，那么你应该知道‘不战誓约’的存在，只是对细节不太清楚对吧？”
“额……”格里沙瞪大了眼睛，“唰”地一下便是占了起来，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你是想说……”
“对！”
弗丽达肯定了格里沙的想法，点头道：“我还没有完全地解除‘不战之约’，只是将其影响推后了，故而，我继承的是不完整的巨人之力，无法控制无垢巨人……”
“……”格里沙一下子就是沉默了，目光闪动。
如此秘密居然告诉了他？
是你吗？
在这一个瞬间，又一道身影在他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罗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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