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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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当旅行者寻回了亲人,帮助世界挡住了内外的侵蚀,但却不得不离开提瓦特,连一句道别也没有留下,便消失在星海之中。

    千百年后,当旅行者再次找到了提瓦特,只是早已不是心中的那个世界了。

    那柔弱却坚毅的幼狮,已如蒲公英般散去;

    那为了治愈大家而成为蒙德偶像的修女牧师,也只是留下了泛黄的曲谱;

    当初那热情似火的侦察骑士,留下了一幅风之翼和她的猎弓,那个一直记仇的游击队长,在最后应该还是记下了一个充满遗憾的仇吧;

    往昔徘徊于奔狼领的卢皮卡,如今已回归狼群;

    行事神秘的骑兵队长,却也留下了宝藏,一柄承载黎明之名的神剑;

    那个在深夜的正义使者,如今也已融入黑夜之中,微风在夜色中轻吟其名;

    当初那位为了摧毁蒙德酒业的可爱酒保,是否在尽头时再次遇见那位祝福她的泉水精灵;

    还有那位从不加班的修女,却在夜色中用手中的长枪肃清着威胁城市的敌人;

    那位害羞的女孩是否成为了炼金大师,那位白垩之子是否了解生命的意义,占星术师如今已化为星辰了吗;

    还有现在深受骑士们敬仰的火花骑士,也变得稳重起来了呢。

    风吹而过,磐岩永固。

    那位充满野心的天权星,是否会在完成心愿后感到寂寞呢?

    以人为本的玉衡星,不敬仙神,如履薄冰,开拓变革,日日自省的她,是否会在感到疲惫的时候,回望当初那个和她一起奔波的旅者身影呢?

    那位明心见性,看穿生死的往生堂堂主,踏过生死境界的时候是否会有所停顿呢?

    那位开发菜谱的女孩,一生的奔波是否有一道最满意的菜肴呢?万民堂,万民来,万民同行,很好的味道呢。

    那位爱书的少侠,是一位大侠,一位文豪,还是协助兄长发展商会呢?

    那位降妖除魔的方士,是否一生都在为自己的纯阳之体而烦恼呢?

    英勇无畏的船长,是否离开之时也是无所畏惧呢?就如同在大海之上斩落海兽之时。

    雷鸣于上,永世净土。

    往日严密的离岛,如今变为繁荣的商贸之地,各国游人,商人汇聚于此。

    小村的天狐像,依旧有供奉的鲜花。

    鸣神大社的神樱依旧散落着美丽的樱花,只是少了那位狐狸巫女。

    慢慢的走过镇守之森,那条小溪依旧在静静流淌,只是少了那月光,那人。沿着当初那人走过的路,向上走去。

    在离神里屋敷不远的地方,两棵盛放的樱花树下有一块小小的墓碑,一个石盒。

    打开石盒,映入眼帘的是

    一封信,

    一柄打刀,

    一副狐狸面具,

    一折精美的纸扇,

    一枚精致的发簪,

    以及一套精心制作的衣服。

    夜半,独身,樱树下,阳春三月夜,樱花散故里。

    春天,一年之初的好时节。

    没有酷暑难耐,没有落叶悲秋,没有冬日里的苦寒煎熬。

    天气回暖、万物复苏,哪怕是年迈的老人、经年的病患,都在暖洋洋的春日里焕发出新的生机——于是往生堂的生意,自然而然到了“淡季”。

    胡桃在属于往生堂主的红木桌上无聊趴着敲了几天算盘,实在是个坐不住的,便吆喝着众仪倌出门招揽生意——可这往生堂的生意,还真不是能随便“照顾”得起的,众仪倌们略作尝试后达成一致:为了防止往生堂众社会性死亡,—定要想个法子,解决掉“堂主太闲”的问题。

    这一让人头秃的问题兜兜转转,最后又落到了博闻强识的可靠客卿,钟离先生手。

    “无妨。”靠谱的钟离先生只略略思索,便笑着接了手。

    第二天堂内当差的仪倌只隐约听到几句类似“淡季就要提升业务技能”“考察异国风俗习惯”“欣赏沿途春日风光”之类的话。接下来的几日,闲不住的堂主居然真就乖乖待在家中收拾整理,又过了两天,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小姐便与客卿钟离先生一起启程,离了璃月港。

    胡桃是第一次走出璃月,但有钟离先生这尊真·大神在旁,便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地方。

    凉风习习吹着碧海蓝天,天高海阔看得人豪情万丈,胡桃暗戳戳掏出小本本,为计划出版的诗集新添小诗数首——只是那些明明在行秋、重云、香菱面前都能昂着头骄傲念出的词句,身侧的人变成钟离先生之后,就不再能随随便便说出口——他对胡桃来说从来不是伙伴,而是只远远望着,便觉得心满意足的,心向往之。

    璃月是千帆聚集的地方,胡桃虽然是第一次远航,但也听人说过,从璃月走水路便能直达蒙德主城。可船行至鹰翔海滩,钟离先生却让船主停了一停,约好了在蒙德何处取行李后,便拿起不知何时整理好的小包行囊,拉着胡桃下船换了小舟。

    这舟甚小,梭行的船身狭长,只中部有一段竹编盖蓑的顶棚,檐下满打满算也就能宽松坐下两个人——不像是海船常备的救生船,倒像是……特别为二人备下的东西。

    胡桃暗暗想着,还没来得及确认,便见一身暗色的钟离站上船头,拿起了撑杆——明明是单纯的苦力活儿,他做起来,却行云流水带了潇洒利落,依然,是好看的。

    钟离先生是个讲究的人。

    钟离先生,是尊贵的人。

    胡桃在船尾坐着,双手托腮看着船头的男人,从未想过他会主动去做这样的事,但转念一想,所谓讲究和尊贵都是旁人定义给他的——至少在胡桃看来,这个人从未自持身份。

    小舟悠悠荡过河道,芳草萋萋间点缀着金黄的花。胡桃远远觉得好看,便一甩长枪勾挑上船,钟离也不嫌她闹腾,只安然笑说这是金鱼草,可以入菜,璃月山中水边也不时能见到,再然后便指向岸边远处几丛毛茸茸的白色毛团,说那才是蒙德特有的花,叫蒲公英,白绒绒的不是花,而是种子,风起时便随风而去、飘散四方。

    明明是璃月的神明,这个人对异国他乡的蒙德却显得十分熟悉,胡桃看他眉眼温柔的样子,心口砰砰跳得急,嘴上却不露怯。她吭吭唧唧说着“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眼睛却恨不得沾在那可爱的白绒球上,惹得船头的男人禁不住抬手抵了唇,轻轻笑出声。

    船越行,河道越窄,太阳快下山的时候,终于行到尽头。

    钟离支着撑杆还在找停泊的地方,胡桃却已经几步蹦上了河岸,少女站定抬头,便看见了那片荫绿,随即便抑制不住地跳着脚“嗷嗷嗷”叫起来——那是棵极大的树,茂盛的枝叶遮天蔽日地铺展着,被夕阳暖光照着的那面似火鎏金,背光的一面却渐变出暖黄到墨绿的丰富层次。有风吹过,不疾不徐地抚过大树茂盛的叶,明明只有一棵树,却在温柔的风里翻腾出波澜壮阔的绿涛,簌簌的枝叶翻飞声汹涌进耳朵,仿佛是迎面被抱了个满怀——这是可以被称为“华美壮丽”的景色。

    “这里被蒙德人称为风起地。”泊好船的高挑男人走到少女身侧,也抬眼望向那巨大的树冠,“据说这是现在的那位风神,带领蒙德人扬起自由之旗的地方。这传言不知真假,但他确实甚是喜爱这里,以往的酒会上,他总说若是来了蒙德,这片绿荫是一定不能错过的景致。现下看来,倒是所言非虚。”

    胡桃从遮天蔽日的巨木上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人,心里的激动欣喜忽然就淡了几分。

    那些对人类来说遥不可及的过去,难以置信的神迹,乃至于高不可攀的神明本身,对钟离先生来说,都只是寻常过往——哪怕放下了璃月,不再高居神位,他终究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和她一样的人。

    “那位风神……和你关系好么?”话问出口,胡桃才发现自己心里略带了点酸涩。

    “他……算是个朋友吧。”钟离挥枪在前面辟出路来,不经意错过了少女的表情,“和我一起成为七神的人陆续逝去,璃月的众仙人也渐渐离散,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不再离开璃月。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位风神开始呼朋唤友地骑着风龙来璃月玩耍,绝云间的崇山峻岭,轻策庄的茂林修竹,渌华池的碧水绵延……想来那些日子,反倒是他带着我,看尽了璃月风光……”

    万事淡漠的男人,说起这段过往的时候眸光微垂,语气里也带了不自觉的温柔。胡桃看着这样的钟离,明明是她最不能抗拒的、格外喜欢的样子,心里却不由自主带了些酸。

    胡桃想,在她还没有诞生的、那么那么漫长的千年岁月里,陪伴他的是另一个人,而且,是个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另一个神明——是远比自己更适合站在他身边的存在。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却忍不住难过起来。

    河滩离行道并不远,两人沿着蒙德的道路,一路行到那棵高耸的树下。钟离沿途摘了几支风车状的花,拿青草束起来,轻轻放到了树下的风神像前。

    神座上的神像背负双翼,身形纤小,细软的裙衫里探出一双纤细的手。虽然被石制的兜帽遮住了脸,却精细雕琢了探出的两条编发——胡桃看着石像,竟升不起半点敬畏尊崇,脑子里炸开一般的只有一个念头:这位蒙德的风神,居然,是个女孩子?!!

    在绝云间攀登的两人,行过轻策庄竹林的两人,在渌华池的碧水间对饮的两人……原本幻想中和钟离先生站在一起的模糊的面目,这一瞬,通通变成了神座上纤细的少女。

    胡桃想,钟离先生离开璃月第一个来的便是蒙德,他带自己到的第一个地方,便是“她”喜欢的场所,她想钟离先生甚至沿途为“她”摘了花——嗷嗷嗷他甚至从来没有送过我花!!!

    纷纷扬扬的念头几乎要把少女淹没的时候,空灵清澈的乐声响起——有风平地而起,扬起几根草叶,一身翠绿的纤细人形从天而降、又被风温柔托起,素未蒙面却莫名眼熟的人随性拨弄着怀里的里拉琴,一曲终了,开口是干净的少年声线。

    他说:好几千年了,你终于肯离开璃月了?

    他说:你看这树,我没骗你吧,是真的值得一看呀!

    他说:你这么远过来,可有给我带些璃月的好酒?

    他看看胡桃,有点诧异,说:难得难得,你居然带了人来,只是这时候带女孩子来蒙德,你……

    少年脸上有吃惊,也有疑惑,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在钟离的注视下止住了话头,他细细看着胡桃,直看到钟离微微皱起眉,侧身把少女掩在身后。

    胡桃却没工夫注意这些了,她看着面前的人,陷入了难得的纠结——风神,到底是男是女呢……

    有了“主人”作陪,一切都顺利轻松。

    三个人找了营地凑合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到了蒙德。

    天气很好,温软的春日照着和璃月的碧瓦飞檐截然不同的银白城墙。砖石地面上铺了软和的毯子,而初开的玫瑰配上翠意盎然的枝蔓植物,把这个代表自由的城邦妆点得分外好看。

    蒙德城小,人丁也不算兴旺,不知道是因为神明的“自由”,还是因为春天的关系,似乎人人都带了点并不惹人讨厌的自在散漫。

    钟楼与神像高耸着,巨大的风车迎风旋转,七彩琉璃样的窗户在教堂里带落斑斓的光。猎鹿人餐馆里有不同于璃月的美食,猫耳酒馆里有超好喝的无酒精特调,吟游诗人们弹着乐器,唱着好听的小曲,几乎可以彻夜不停歇。城外还有人摆着漂亮的小摊,飞行挑战、器乐弹奏、限时打气球——借着风神在旁,三人每一项都能轻松通关……

    胡桃一日日玩得兴起,简直不知今夕何夕,直到第二天就要返航,看着即将道别的蒙德城,才有了点离愁别绪。

    她从自己带来的行装里挑出一对白瓷杯盏,包好送给那位称自己为“温迪”的蒙德神明,盛情邀请对方来璃月玩耍,并豪迈地表示:“往生堂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温迪先是一脸诧异地看向她,再看看钟离,然后便乐不可支地吭吭笑起来——风神化作春日的晚风,消失在蒙德清朗的月夜里,他声线干净清脆,带了揶揄的笑:“和岩神一起过风花节的人,至少在风花节期间,我可不敢随便收你的礼物呀。”

    胡桃迷惘抬头,对面常年波澜不惊的男人,难得露出无奈的表情。

    钟离轻声叹口气,旋即又笑起来,他推过来一个小巧的木质匣子,打开来,是一枚精巧的石珀坠饰:“想着带你看看异国风光,倒是正巧赶上节庆——蒙德的风花节,过得可开心?”

    胡桃不明所以地接过,正想点头应答,却忽的一顿。

    分明已乘风而去的风神的声音,却明明白白响在少女耳畔——“风花节是蒙德的庆典,但尤其,是蒙德情侣的庆典。然后,我记得摩拉克斯曾说过,石珀啊……也可以叫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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