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成群结队
“醒来吧，我的锵菜刀73号！”
“啊，不好意思搞错了。”
“醒来吧，我的锵菜刀72号，我最忠诚的护卫！”
随着带着几分滑稽的召唤声，在近乎封闭的空间内回荡。
半沉在风行者面前的囊袋里，一个身影在第三声回音传来的刹那，睁开紧闭的双眼，双手左右用力，便轻易挣裂了包裹他的透明薄膜，站立起来，在水面上露出二分之一个身体。
“原来这东西只具备单向韧性。”
风行者没有理会面前这个高过他许多的护卫，低头看着捻在左手大拇指、食指上，正在清水浸泡中缓慢融化的薄膜碎片。
“从里面用力撕就能破坏。”
“亏我还做好了72号出不来，自己拔骨头做刀帮他的准备，自作多情了。”
经检测，囊袋的透明薄膜，是生物质有机结合微塑料的产物，是为了节约培养器物质交换成本的精巧演化。
“有趣的设计。”
手上的薄膜碎片彻底融化到了水里，除了一丝难以判断是来自人体组织液还是碎片融化液的黏腻感外，在也察觉不到半点薄膜痕迹。
“这体验梦是在提醒我，我已经脱离时代很久了么？”
“久到，连什么时候生命适应了微塑料污染，乃至微塑料都可以用人工干预手段，有机结合参与到羊膜动物的胎盘构成当中都不知道。”
“呃，我感慨这个干什么？”
挥手间，将心头的惆怅打散，风行者这才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72号。
然后，他脸上便露出了诧异，先是看了看72号水面下的部分，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水面下的部分。
“我的锵菜刀72号是男人没错，但按道理讲我不也是男人么？”
检查了一下自己什么特征都没有的下半身，结果让他的脸上表情越发纠结，“为什么72号有而我没有。”
“是，我知道，我现实里的身体也没有这些证明用表征，但这是体验梦好不好，有必要非得与现实同步么？”
“该死的骗子！”
纠结过后，便是恼羞成怒。
没有去抑制自己愤怒情绪的风行者，却压抑住自己骂脏话的冲动，只是放着狠话，“你们！你们剥夺了我在灵境做男人的机会！我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唉......”
放完狠话，迟到的情绪拮抗调整才开始作用，他叹息了一声，招呼了一下一动不动，呆愣地看着他的72号，“未来的我也真是的，连我欠的债还没还完都吝啬得不告诉我。”
“好歹也让我知道知道，我是怎么把卖身债抵消的，好让我高兴一下。”
回到血肉岸边，风行者看了一眼72号身上那令他羡慕的表征。
“可惜，这东西我是没办法有了。”
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的他，打消了给自己也装一个的打算，“既然未来的我没给自己按上个这东西，就证明未来的我的成功路上，也没有这东西的参与。”
“只要我这个过去，不想和未来那个成功的我偏离太远，那就不能仗着这是个体验梦，就随随便便改造自己。”
“先别想这些败兴的事情了。”
调整好心态，风行者开始认真打量72号的外表，念叨出声，“72号你身高是有了，但为什么看着一点都不如游戏里壮实？”
他说话的声音，72号能听到，但72号仍然呆愣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回应。
“我复刻你的时候，可是没半点数据差错的，究竟哪出问题了？”
“看来我得重新检查一遍。”
风行者绕着72号走了一圈，将瘦高得如同麻杆一样的72号整个打量完后，抬手按在一动不动的72号正脸。
片刻后，先前缩回到手背皮肤下的纤细触手般的静脉毛细血管再次钻出，从72号的脸上器官提供的通路，侵入其体内。
“哦，我就说哪出问题了。”
与72号建立了直接链接的风行者，恍然大悟，自我检讨起来，“是我的错，是我图省事，直接用了你的模板，却忘了给你安排正常的成长过程。”
“得亏你的模板是照我的基础魔改来的，不然连走路都走不了。”
“现在问题知道了，那，开解！”
风行者将空着的那只手伸展，指向身后那些，在机缘巧合下拼接构成了堤坝一样的固形结构的人体残肢，手背上的静脉血管钻出，不断乘二分裂地形成纤细网络，铺设在了众多残肢上。
随着残肢上的网络，其上节点均匀地钻入到每一个残肢内，开始有东西被抽吸出来。
之前脸上七窍被静脉血管侵入都没有任何动作的72号，突然开始微颤起来。
随着72号的不断颤抖，他几乎是皮包骨一样的身躯的皮肤，被一个个小疙瘩顶起，并四处游弋，仿佛有什么寄生物在其皮肤下流窜。
不过这些看着像寄生物的小疙瘩，并不是漫无目的地游弋。
随着皮肤下的小疙瘩数量越来越多，它们开始往一个个骨骼肌位置汇聚。
在小疙瘩的不断汇聚下，干瘦的，看着如同薄皮包裹着大骨架模样的72号，如同被打气筒充气一般，快速膨胀起来。
但这种膨胀，却并没有让72号纤薄到能看清体表所有血管排布的皮肤，被撑得越发单薄。
而是随着身形开始变得壮硕，也跟着厚实起来，将所有青绿色的血管都遮掩到了棕黄之下。
然而这种身形变得壮硕的改变过程，并不是风行者对72号改造的全部。
随着干瘦的72号变得壮硕，脸面也跟着坚毅起来的同时，他的正面胸腹，却也跟着开裂出一道口子，向左右两边敞开。
而就在72号将自己内里除了一颗心脏外，没有其它任何脏器，空荡荡的胸腹暴露在风行者眼前的时候。
风行者的双手双脚，也跟着转变成四丛由暗红色血管构成的，类似植物根系一样的结构。
这些根系开始还能维持着类似人体肢体的模样，但随着数根粗细不一的苍白骨骼，被从其中挤出，原本的植物主根模样，顿时变成了毛根。
“活拆自己手脚，果然好疼！”
脸面都扭曲起来的风行者，咬着牙，用数不清的血管支撑着自己剩下的躯干，向72号敞开的胸腹腔移了过去。
在他将自己移入72号胸腹腔的时候，72号的胸腹腔里，也同样探出数不清的血管状触手，接引着他的到来。
随着移动过程的进行。
风行者面对着72号的身体，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将他同样左右敞开，但拥有着各个脏器的胸腹腔露在外面。
“消化系统，用不上了，去掉。”
“肺......，改造成生物质空气交换机机，动物的呼吸系统效率再高，也比不过人造呼吸器官。”
“内分泌系统相关......，反正也不占地方，就先留着。”
“肝肾......，也都给我改造成效率最高的人造生物质器官。”
随着一个个指令发出，躯干大部分骨骼在肢体血管触手化变化被无机化排出的同时，他的内腔脏器也跟着发生改变。
无用的消化系统化作了被上皮细胞薄膜包裹着的组织液，成为了其它被改造的脏器的物质和能量源泉。
脏器层面的改造，要慢于风行者将自己纳入72号体腔内并建立接驳的过程。
在最后被改造的肋骨成为贴附在72号肋骨内侧的内装甲，用来保护位于72二号胸腔的风行者自己的大脑，72号的胸腹腔重新合并，并恢复完好状态后。
风行者对自己内脏的剩余改造，就都被隐藏在了72号的体内。
而在风行者，与他改造出来的72号合二为一的时候，他们周围的血肉陆地，也因为作为关键组成的人体残肢大量损耗，而逐渐被血色水池瓦解。
形状大体规整的环形血肉陆地，如同被咬了一口一般，被外侧的水池侵蚀掉了大块。
“这都没塌？”
彻底掌控了72号身体的风行者，与72号同步的双眼，在看向血肉陆地的中心时，露出了诧异神色，“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垒得这么结实的？”
“我还以为我这么折腾下来，这堆东西能直接摊开，省得我费力气了，这是非得要我劳力才行？”
“哼！”
“想都别想！”
用一声冷哼表示了自己坚决不费力气态度的风行者，转而看向因为血肉陆地出现缺口，引发池水流动，进而向他这边汇集过来的囊袋。
“一个人不行，那我就再多召一些人手出来。”
“反正这里这么多资源随意任我取用，我就不信弄不塌你。”
以合二为一后的72号身体为出发点，向血肉陆地缺口方向蔓延的血管网络，并没有随着对72号的改造完成而收回。
随着风行者控制着72号的身体起身，靠近仿佛成了山壁一样的靠近血潭的人体残肢，陆地缺口边缘的血管网络也跟着向外蔓延。
在血管网络往血肉陆地上蔓延的同时。
十数根横截面较粗，看着如同主脉一样的单根血管，也在血色加深的池水托浮下，一视同仁地延伸向了所有漂过来的，无论有没有透明薄膜构成的囊袋包裹的人体。
“有改造价值的改造唤醒，没改造价值的就当原料用。”
懒得一个个改造过去的风行者，背靠着血肉山壁坐下，没有坐相得向一侧倾斜，单手抵着侧脸，看着像是准备闭目养神一般，闭上了双眼。
“反正这体验梦没什么法规约束，我直接照搬游戏模板算球。”
随着指令下达，被血管网络蔓延的血肉陆地开始褪去血色，一个个残缺人体如同被蜘蛛毒液消化着一般，化作组织液被血管抽吸。
“算球，算球，算球！”
然而在流水线模板化改造进行的过程中，风行者却在嘴里念叨着与改造无关的话语，还脸露诧异，“不是说骂脏话会很爽快么，怎么我一点爽快感觉都没有。”
“焯！特！玛！的那些骗子！”
风行者突然爆喝出声后，下意识地小心看向周围一圈，听到回音后带着恍然反应过来，“瞧我这小心的，我现在是在体验梦里，又不是在灵境里。”
“没卖身契束缚我，我想怎么骂那些骗子就怎么骂，不用怕被电击惩罚。”
“嗯......”
回味着爆喝出声那一刻的感觉，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原来骂脏话的时候，得有对应的憎恨目标时，才会足够爽快。”
“单纯的说脏话，就只是给自己加了点语气。”
“没意思。”
“虽然我现在恨死了那些骗我签了卖身契约的骗子，但一想到我现在在体验梦里，未来的我估计早报复完了那些骗子，就感觉我活着的目标一下子没了。”
搭在膝盖上的那只手，挠了挠72号的表征。
“唉，这该死的像是隔了一层皮靴的感觉。”
一边叹息一边低声抱怨出声，“要不是担心受72号的模板状态影响，让我和未来的我发生偏离，我真想去试试组织内有资格自冲的主管才有的感觉。”
“算了，反正等这趟体验梦结束了，感受一下未来的我的感觉，不也挺好。”
“如果自冲真那么好，那那些分队主管为什么非要拼着命的往上爬，就为了能有一个真实度才百分之五十的模型玩具。”
“既然未来的我，让我保持自己在现实里的模样。”
“那就证明未来的我之所以会成功，走的路并不是组织提供的上升途径。”
“为了未来，我忍！”
血管网络在血肉陆地上造成的缺口越来越大。
但给水池造成的扰动，却反而没一开始那种如同溃坝一样的汹涌。
这种前后对比，让后续朝不断扩大的缺口这边涌过来的水池漂浮物少了不少。
于是本来只在血肉陆地缺口内延伸的主脉模样血管，开始离开缺口，向缺口外蔓延。
开始主动收集摸索那些泡在池水里的漂浮物。
虽然在水池里或大体漂在睡眠，或大部分悬沉在水里的诸多人体，大多身形完整，然而这其中可供改造的个体却没有多少，绝大部分都只适合当耗材用。
“两千多具里，居然只有十七个能用，算上我也才十九个......”
“算了，不纠结我这运气算好算坏了，十七个那就十七个。”
“开整！”
他嘴上说着开整，但实际上在他面对着的缺口里，那些被筛选出来的被改造对象，并没有全部立刻应声发生改变。
“十七这个数字有点尴尬，要是十二、十九，或者二十三就好了。”
“十二个能帮我凑成这72号领导的拓荒队模板，十九个能凑成战神大队模板，二十三个能凑成雇佣团模板。”
“都刚好与我这72号有关。”
“唉，早知道设计手下游戏人物的时候，我就不那么强迫症，缺一不可了。”
“现在这弄得，缺一个多一个都不行，简直了。”
“十七个，十七个。”
“要是不考虑72号的话，现在我手下的浪迹七人众和诸神会议的五人到还能拿出来直接用，也就是这多出来的五个名额不怎么好安排。”
“要不这五个的名额干脆散给那些散人算了。”
“嗯，就这么安排吧。”
思索间，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在天顶又陆续往下挤出了几十个囊袋，给血肉陆地淋了一波夹杂冰雹的阵雨后，才终于有一个身影从内部撕开透明薄膜，站立起来。
“哦，没想到除我以外，第一个醒来的居然是你，混沌。”
看着第一个站起来的人，风行者扮演起了72号，开口向对方打招呼，“不愧是诸神会议里最难定性的那一个。”
“你错了，72号。”
虽然名为混沌，但这个最先站起来的人，却没有半点难以琢磨的表现。
随口回了一句，也没再多解释，便抬手拿着一个切口锋利的骨茬，将长到及腰的头发切断，随后在纳米单元的辅助下，编织成用来遮蔽外表特征的简单布料穿在身上后。
这才提着剩下的布料，转眼看向周围其它囊袋。
“东西都准备好了，出来吧。”
随着混沌的这一声落下，其余四个囊袋中的人影，也跟着同时撕裂了透明薄膜站立起来。
姣好身姿上的敏感地带转瞬即逝，被混沌抛出的布料覆盖住。
“欢迎你们降临，时间、空间、秩序、命运。”
风行者照例挨个看过去打招呼。
“哼，真难堪，非得在你72号面前露丑！”
“好了好了，谁让他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别在意这么多了。”
“哼！你是坪板你当然不在意，我可是全走光了！”
“人家混沌都不在意，命运你在意什么，没看到空间什么都没表示么？”
“现在都把头发贡献出来，等一下另外那些人也要醒来，我可不想给他们发福利。”
“好啦，好啦，喏，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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