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结束了与编外个体的通讯,霉一万的脑子什么都没办法去想。
浑浑噩噩地混到了休息时间,她也因为一时间难以接受而迟迟无法入眠。
将管理这个企业城的存在......
取而代之?
那孩子还真敢想。
就连成为全体地下居民的老大,一呼百应这么多天的她,也都只敢想想当自己成为上层人的一员,将会是什么样的体验。
然而那孩子居然敢有,这种成为凌驾于所有上层人之上的存在的想法。
她只能说。
真不愧是没有被施加任何天然束缚的编外个体么?
看着怀里蜷缩着的克隆个体,霉一万抬手捏了捏她没有五官的侧脸,成功惹得像个小猫的她扭动身体把脸埋在了胳膊的遮掩里。
又要被那孩子推着做些什么了。
从怀里个体的头发里,深吸了口与编外个体一模一样的香味,霉一万满足的闭上眼。
反正她也没吃亏,被推着走就被推着走吧。
如果......
朦胧的睡意传来。
当初那孩子说出那句惊骇之语后,她为了阻止她自由施为而选择旷工,没让自己成为老大,那她们,是不是就会有一个与现在完全不一样的未来呢......
......
奇怪,她什么时候睡着了。
站在灰暗小巷里仰头看天的霉一万,有些诧异。
低头,扭动脖颈,看向小巷深处与另一边呈鲜明对比的幽邃,她有种自己不属于这里的莫名感觉。
自己,好像很久没来这里了......
“呵,我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自己不是刚下班,想在这消磨消磨时间么。
每个工作日都要走一遍的路,什么很久没来这里了。
摇了摇头,霉一万把身体与被她抵靠着的墙壁分离,摇摇晃晃地向小巷深处走去。
“我在期待什么?”
越往深处走,霉一万就发现自己就有些跃跃欲试起来,仿佛前方有什么在等待着她。
“哦,是因为商业间谍会在这种地方出没,我现在期待追捕间谍的巡吏把我顺手人道主义了么?”
想起先前进这小巷前,听到的那对即将结束关系的伴侣之间进行的对话,霉一万对自己内心泛起的期待,有了一个合理解释。
带着对自己即将脱离现有生活的期待,她脚步不由得加快许多。
“来了,来了。”
当红光照明的视野边缘,出现了一对她仿佛期待许久的稚嫩脚丫时,霉一万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期待达到了顶点,迫不及待地走向前。
“这,就是巡吏要追捕的商业间谍?”
做贼心虚的霉一万,左右观望了一遍。
发现周围没有巡吏出没后,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想要观察这个蜷缩抱腿坐着的娇小身影的详情。
“这孩子,看上去还是那么的完美。”
趁着面前的这个身影仍在沉睡,霉一万轻手轻脚地将其抱起,以极近的距离大量这张与自己高度相似的稚嫩面容,不由得发出感慨。
“等等,我为什么要用个还是?”
心里泛起的自己不属于这里的感觉,越发强烈,让霉一万察觉到自己感慨中的不妥。
然而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红唇,脑子如踩着鼓点般不停收缩发胀,让她无法仔细深究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以忐忑不安的心情,印了上去。
“好像...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好?”
红着脸分开的霉一万,发现自己有些失望。
更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失望情绪,她脸虽然红,却没有发烫感。
这一吻,给她的感觉,和亲在自己的仿真皮肤上没什么区别。
“瞧我这激动的...连这孩子是几号编号都忘了看。”
因为失望而冷静下来的霉一万,再一次看向手里这个和她有着高度相似面容的存在,找寻起了她身上的编号痕迹。
“编外...个体么?”
虽然在找寻前,心里就提前有了预料,但将各种可能隐藏编号印刻的位置都看了一遍,她这才肯定了自己的预料结果。
“编外个体...那是什么?”
就在她感慨滞愣的时候,被她举在手里的身影突然开口问她。
这令她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的声音,让霉一万不由得与她手里的身影对上了眼。
这孩子,被她刚才的一番详查,惊醒了。
“你,是商业间谍么?”
面对手里举着的编外个体的问题,霉一万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她另一个问题。
“商业间谍...那又是什么?”
这孩子......
霉一万下意识地想要将其放下,然后调出终端扫描查询对方的身份。
不要这么做!不要这么做!
然而一股突如其来的强烈抗拒情绪,涌上了心头,冲的她头有些发晕,举着编外个体的双手不仅没有放下,反而回收了一些,将其牢牢抱在了怀里。
“无论你是什么编外个体还是商业间谍,都无所谓。”
对,无所谓!
内心涌出的抗拒情绪转化为了肯定。
这份肯定还化作了一股放下现有一切的冲动。
而在这份冲动作用下,霉一万抬抱着轻若无物的编外个体,就往小巷深处走去。
“从现在起,你是我的,谁也不能夺走你!”
一边走,霉一万边在编外个体的耳边这么说着。
“我...是你的?”
“对,没错!你是我的!”
在怀里编外个体懵懂中,霉一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强势的做出宣告,同时还在她微张的小嘴上又一次印了一口。
“你已经被我盖章了,从现在起你就得听我的...我们现在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这一吻,很深,深到分开的时候,她从编外个体的嘴边挂出了一道被流动空气吹断的晶莹丝线。
这孩子的味道,怎么和自己想得有些不一样?
宣告完的霉一万,不由得抿了抿嘴,很久没有受到对应刺激的味觉功能,并没有传来她想要的那种感觉。
从这孩子嘴里传来的清香气味,难道是只是自己嗅觉上的失误?
隐隐感觉到什么不对的霉一万,将心里连续泛起的疑问彻底按压下去。
身边的小巷,弯弯曲曲,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抱着编外个体不停地走着的霉一万,感觉自己原本无比熟悉的小巷,变得如同无尽迷宫一般令她陌生。
“为什么...为什么!”
霉一万不停地问自己,自己突然一下子为什么没办法走出这个小巷。
这里她不是很熟悉么?为什么一下子突然变得这么陌生?
“怎么了?我看你...好像很急?”
这个时候,她怀里的编外个体,抬手抚住了霉一万的脸。
“不要急,急是没用的...冷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怀里这孩子的声音,看着她开始灵动起来的双眼,霉一万发现自己突然从不知缘起哪里的焦躁中,解脱了出来。
是啊,自己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失去理智了?
自己,突然在着急什么?
巡吏又没发现她们,她们现在是在躲什么?
冷静下来后,霉一万转而发现,刚才还给她陌生感的小巷,突然又成了她原本熟悉的回家捷径的小巷。
回家...现在还不能回家。
这孩子是编外个体,没有身份。
就是她忍住不去调查她是不是商业间谍,带回家之后,也还是会被企业城按程序调查。
如果她不是商业间谍,只是一个普通的编外个体,她一定会被企业城按程序回收!
这孩子是她的!谁也不能夺走!
商业间谍...对了,庸医!
自己怎么把庸医那边给忘了!
注意到自己所处小巷位置,刚好就在前往庸医所在之处的通路附近,霉一万立刻抱着编外个体往庸医所在的小店而去。
“庸医!我知道你认识这孩子!”
伪装成地下交通线路维修站点的庸医小店,有它自己的规矩。
但现在,霉一万根本不在乎什么规矩,她只想让这孩子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什...是你?”
庸医小店里依然是那副什么都看不到的漆黑一片,但霉一万听到庸医诧异的声音后,却因此放松下来。
等等,自己怎么知道庸医认识这孩子的?
“你认识我?”
还没等霉一万细想自己为什么一进庸医店门就突然张口那么说的原因,她怀里的编外个体便仰头开口问询向了看不到身影的庸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一种急促感,催促的霉一万无法沉下心思考问题,她用空着的那只手猛拍漆黑的台面,啪啪作响。
“我知道你这里能给这孩子安排一个合适身份...快点,我赶时间!”
“......”
看不见身影的庸医,用沉默应对着她的交易需求。
然而沉默,并不代表交易没办法达成,于是,有了新身份的编外个体,便与她顺利生活在了一起。
庸医显然是认识编外个体的,对方不仅给编外个体伪装了一个合适的身份。
还给编外个体安排了一个位于地表的住处。
托编外个体的福,她也因此得以回到地表居住。
虽然比起她原本在地表的住处,新住处狭小简陋了不少,连睡人的地方都只是一张能勉强平躺的软座,但只要有编外个体在身边,依然让她感觉无比温馨。
“我回来了,小霉。”
带着一身磨损老化回家的霉一万,推开让她感觉到温馨的家门。
住处里,编外个体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地上鼓捣一些垃圾,将垃圾废物利用制作成殖装或仿生玩具,来弥补她每日到期债务的缺口。
而是献宝一样的,无声地高举着一个怪异的盒子,站在门口欢迎她回家。
“这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编外个体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但霉一万还是笑着抬手,准备摸摸编外个体那生物质衍生的头发。
“......”
然而在她的手即将落下时,面前的编外个体却笑着无声地摇了摇头,闪身躲开她的抚摸,然后坐回到她往常工作的位置上,双手十指再配合上一只机械臂,一共十五根指头,有节奏地敲击起了被摆放在地上的东西。
♬♫♩♪......
不成节奏的音乐声,响起。
霉一万一下子明白,这个被不知道为何懂得很多东西的编外个体鼓捣出来的东西,是一个能发出各种音色声响的乐器。
然而,听着音乐声的霉一万,却跟着烦躁起来。
“停!”
她粗暴地吼出声,打断了编外个体那没有任何节奏的乐器展示。
刚吼出声,霉一万就后悔了,但看到被她吼了一声的编外个体,只是疑惑地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里没有任何委屈。
她跟着松了口气。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听到任何与这有关的任何声响。”
松口气之余,霉一万也把自己为什么听不得编外个体乐器展示的理由做了解释。
她在履行招牌娘的工作任务时,她停置的透明房播放的伴奏,都是她这张脸所属的那些无版权纠纷的乐曲。
而之所以无版权纠纷,是因为相应的曲调都因为一些事情,大幅贬值失去了版权价值。
即便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鞭尸,她对自己工作中的伴奏已经能做到无视。
但在工作之外听到的任何与音乐相关的声响,依然还会令她产生不适。
“不要难过,不要难过。”
听完她的解释,编外个体很懂事地坐在她身边,像她抚摸她一样,摸着她那触感不佳的仿真头发。
在编外个体用手抚摸她头发的时候,她的辅助机械臂,也跟着拿起锤头,准备砸毁能演奏隐约的东西。
“好了,不用那么做。”
这才是这孩子该有的表现。
享受着编外个体抚摸自己的手掌触感,霉一万出声阻拦了她砸毁自己作品的动作。
“那好歹也是你为我做的东西...放在家里当装饰也好。”
“哦。”
温馨的生活仍在持续。
但不知为何,霉一万心里总有一种不安,但她又不知道这种不安来自哪里。
终于,当她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的时候,却发现她家附近的道路都被巡吏封锁时,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安了。
庸医很可能是商业间谍,他安排的身份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企业城显然调查出了庸医的存在,她的编外个体,暴露了!
住,住手!
站在封锁外,看着巡吏因为打不开她家房门,还无法从其它位置强行突破,于是准备将她的住处整个摧毁时。
霉一万心里涌起强烈的愤怒。
我叫你们住手!你们没听到么!
封锁了道路,让她无法回家的巡吏,当然没听到。
因为伴随着愤怒而来的,更加强烈的恐惧情绪,死死扼住了她,让她没办法发出一丝声音。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编外个体的住处,被巡吏用毁灭性极强的武器,摧毁成了粉末。
“......”
看着眼前被彻底摧毁的住处,听着耳边其它被巡吏无辜波及的地表居民的哭嚎,霉一万只是愣着。
她无法接受现实。
无法接受独属于自己的编外个体,与她们的住处一同化为粉末。
但不接受现实,她又能如何,她的编外个体,她在地表的家,没了,她只能接受。
她,又要回到那个冰冷,漆黑,耳边还经常传来腐金兽流窜声的,地下了么?
“发现间谍同伙!”
“是什么人?”
“一个未出道的退役偶像!”
“她?算了,带走!”
“是!”
快逃!快逃!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巡吏,霉一万顾不上什么编外个体和家不家的,强烈的恐惧情绪让她催促着自己快逃。
然而她的脚一动不动,甚至连手指都没动一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铐住。
不是她不能逃,她的身体被巡吏铐住之前,依然在她自己的控制之下。
她不逃,是因为她不敢逃。
如果她做出任何非巡吏所希望看到的动作,巡吏都可以以她是商业间谍的理由击毙她。
她,怕死。
所以,她不敢逃。
是啊,她怕死,如果不怕死的话。
当初她得知即将出道的自己,突然因为这张脸的塌方而提前毕业,还要背负同团其她成员的债务时,她就已经可以赶在债务落实之前,提前自我了解了。
开始正式出道倒计时之后,她身上的债务临时归零。
那时的她,是自由民,有临时的权利决定自身生死。
真是可耻......
“单纯的怕死,有什么可耻的,又不是承担使命后临阵脱逃。”
一个声音,突然在正在被巡吏带走的她的耳边响起。
什么?
是谁在和她说话。
但还没等霉一万抬头找寻那个对她说话的声音,陌生而又熟悉的音乐声,突然在她周围渐渐响起。
不,不只是在她周围。
整条街道,仿佛化作了一个巨大的乐器,在这一刻演奏出声。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霉一万突然感觉自己仿佛活过来了一样,激动起来。
然而身体被枷锁铐住后,彻底失去了自我控制的她,只能转动眼睛寻找令她激动的存在的身影。
“怎么回事!快把这噪音关掉!”
“队长,关不掉!整个街区都在响,除非我们把这个街区炸掉!”
“那就...停,我还没疯!只要不干扰我们正常执行任务,任它随便响!”
“是!”
身边的巡吏说了什么,霉一万毫不在意。
尽可能让自己的双眼视野将周围环境整个纳入的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一万张面孔,哪一张真的属于我♪”
就在霉一万灰心失望的时候,她无比熟悉的嗓音,以歌唱的形式,在她耳边响起。
“♪从金字塔尖坠下,曾经的明耀被碾落成泥♪”
随着歌声响彻整条街道,原本没有任何节奏可言的乐器声响,配合着歌声拥有了节奏。
这个节奏是......
霉一万的瞳孔瞬间放大。
是她出道前,团曲的变奏!
“♪盲从的我,该何去何从♪”
“♪曾有过的夺目,都化作难解的不甘♪”
“♪无措的我,被风吹雨打♪”
“♪同一张脸的错,都成为我可耻原罪♪”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遗忘了曾经的自己♪”
......她好像,很久没这么认真倾听过什么歌声和曲子了吧。
被巡吏押进封闭车厢里的霉一万,刚一恢复对身体的控制,就将耳朵贴在车厢壁上,然而封闭的车厢不仅隔绝了她看向外面的视线,更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
她还没听完那孩子唱给她听的歌曲,求你们了,让她听完再走!
身体的失控恢复,但枷锁对她发声的限制依然持续,她的祈求只能在心里响起。
而押运车启动时产生的惯性,更是无情地打碎了她无法出口的祈求。
“什么!怎么回事?!”
然而,随着前方启动车辆的巡吏传来一声惊呼,心若死灰的霉一万,突然发现,自己周围瞬间从押运车的漆黑车厢,切换到了舞台的观众席上。
而她面朝的方向,则是一个站在舞台上的身影。
那个身影,那个舞台服...是她自己?
霉一万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眼睛,没错,是她自己。
能站下四十六人的庞大舞台上,只站着她自己一个,而那个她自己,则正在看着观众席上,作为唯一观众的她。
“很抱歉,本该在你该有的出道纪念日送给你的,现在只能提前剧透了,请继续听,我提前录好的声音。”
编外个体的声音,在她面前舞台上的她自己嘴里发出,传递到她耳边。
她想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依然被铐着枷锁。
“♪一万张面孔,哪一张都不曾是我♪”
“♪那曾有过的辉煌,我从未在其中添砖加瓦♪”
“♪盲从的我,赶了末班车♪”
“♪一些人犯的错,推倒了空中的楼阁♪”
“♪无措的我,被原罪加身♪”
“♪同一张脸的错,不是我却也成了我♪”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抛弃了曾经的自己♪”
泪水,从霉一万没有泪腺分泌功能的双眼,流淌下来。
但她想的,却不是过去的自己,而是自己这段时间与编外个体相处的点点滴滴。
看着舞台上的自己,她仿佛从她自己投射过来的目光,看到了注意到住处被巡吏包围后,无处可逃的编外个体,那忙着布置这些作为给她那不存在的出道纪念日,同时也是她与她相遇那天的庆祝的身影。
那孩子,临到最后,也还在想着她。
不!这样的现实!我不接受!
霉一万猛地挥拳锤击面前看不到的车厢。
耳边的歌声仍然唱响着,但她已经无法沉下心倾听。
咔嚓声响起。
她那磨损老化的身体,禁不住她没留任何余力的锤击,在于封闭车厢的对抗中,开裂崩碎。
没有了手,她还有脚。
没有了脚,她还有头。
她......
......
“呼!”
霉一万猛地坐起。
“怎么了?”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里是?
霉一万下意识地看向周围,在看到不远处坐着的一个身影时,顿时一愣,看向自己身边。
编外个体的克隆个体,正如同猫一样蜷缩在她身边,正因为被她突然起身的动作打扰到,而不满地扭身远离,准备继续睡着。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遗迹那边忙完了?”
正体就在身边,霉一万突然不好意思去撸身边的替代体,故作正经地问向编外个体。
“还没有,只是突然发现你这边脑电波有些紊乱,所以回来看一眼。”
“哦,这样啊...我好像做了一个梦,趁我现在还记得,要听么?”
“反正现在还有空闲,你可以说给我听听。”
“听我说,那个梦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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