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屏幕外的风暴隐隐成形
时间一晃，两天悄然过去。
新的一天，太阳一如既往地升起。
房间内，醒来的比天亮的还早的两个身影，正依偎在一起。
两双手交叠在其中一人的心口，左手压右手，右手压左手，被压在下面的手脱出，按在最上方的那只手上，循环往复。
这没有任何意义的动作。
却带来了最简单的快乐。
本机机主身旁依偎着的那个姣好身影，笑得没有任何杂质。
嗡———
然而，被放在床头柜上许久未动的手机，突然响起的嗡鸣声，影响了这份快乐。
机主不满地抬眼看向手机，注意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特别关注好友标识，将这份不满收起。
被压在心口的左手抽出，沿着身下床单探到身边人身下，配合右手一抬，将身边人从左侧抬到右侧，这才拿起了手机，指尖在屏幕上一点。
“？？？”
然而这一点，并没有把申请过来的通讯接通。
“大屏视话？”
机主低头一看手机，注意到了一个被他刚才忽略的细节，“有这个必要？”
这么嘟囔着，他从床上坐起，将被子揭起，盖在乖乖侧躺着，静默地看着他一切举动的身边人身上，将外显的美好尽数遮盖。
这才下床，来到电脑屏幕桌前，唤醒屏幕，接通视讯。
“兄......弟......救......救我......”
视讯一接通，一个同样头顶没毛，满是草莓孔，脸色异常憔悴沧桑，没有任何装饰遮掩的人脸，出现在屏幕里，颤颤巍巍地向本机机主求救。
“......”
看到屏幕中人，本机机主面露疑惑，片刻后恍然，然后又是大惊失色，“卧槽！刚子！你这是怎么弄的！”
“别，别提了......”
曾经的璀璨青年，刚子，给了摄像头一个无力的笑容，“快，快......救我。”
而就在屏幕里的刚子，再度向这边的本机机主发出求救话语时，一双蛇一样的白玉臂膀，从后面绕到前面，缠住了刚子的脖颈。
“亲爱的，你在和谁说话啊。”
听着就蜜得腻人，但特别有感觉的声音，传到了本机机主这边。
“......”
视频里，刚子的脖颈刚一被玉臂缠住，他的瞳孔就充满了恐惧。
然而，比起他瞳孔里的恐惧，他眼白里以肉眼可见速度泛起的血丝，更加显眼。
“亲爱的，还不能休息哦。”
刚子颤抖着没有回应，但玉臂的主人却没有放过他，“你要的可是不死就行，服务还没有结束。”
没有来得及关闭的视讯画面里，刚子被一个魅惑众生的身影，如提线木偶般拉扯起来，颤颤巍巍地离开视频另一侧的那个房间。
哪怕仅仅只是惊鸿一瞥，依然那么让人移不开眼睛。
“吼......吼......”
然而，来自身后，满是愤怒的兽类低吼，唤醒了不自觉沉迷的本机机主。
回头一看，他立刻注意到，自家那本应该侧躺着等他回床的伴侣，此刻正在被子的包裹下，坐起并团成了个球，仅露在被子外的脸，死死盯着他旁边的屏幕。
而那听着就有些让人心惊胆颤的低吼，则来自她那不停震颤的喉咙。
“呜......”
而当一注意到他看过来，她的怒吼立刻被委屈地低吟代替，就连看着屏幕时那双择人欲噬的眼睛，也立刻委屈的黯淡下来，一副被吓坏求安慰拥抱的待怜模样。
“哦哦哦，不怕不怕啊。”
见状，也不见本机机主有任何动作上的迟缓，即刻起身坐回到床边，抱住了把自己团在被子里的伴侣，拍着她的背连连安慰。
「通用型使用的这公共模板，做工有点粗糙啊。」
「居然没有把狗遗传物质里，有关领地认知的那部分片段给敲掉。」
吐槽之余，任窘几个动念间，就已经编程好了几段用来修补这部分缺陷的程序补丁。
只不过这些补丁，他并不会在本机机主将自己伴侣放置回人形护养装置里休眠的时候，给她打上。
除非双方之间建立起直接的交流联系。
不然在对方还不知道他的存在的时候，他不会做这种无必要举动。
手口并用的，将自己的伴侣给安抚下来，还将她哄进人形护养装置里睡下后。
本机机主连洗漱都来不及，简单往身上套上衣物，穿鞋戴帽间，便快步出了家门。
显然刚才视讯内容里，特别关注好友刚子的求救，被他放在了心上，第一时间前往拯救。
只不过被自家伴侣彻底牵着鼻子走的刚子，还是着急出门救人的本机机主，都忘记了件事，他们之间的视讯连接没关。
「实时视频信号传输，传输的可不仅有视频信号。」
任窘给房间里的无线环境，添了点小插曲，让扫地机器开始工作。
扫地机器一动，正在视讯沟通的两个房间里，其中一个不再出现画面禁止提醒。
也导致，本该自动断开的视讯连接，继续保持着通畅状态。
视频通话的过程，本质上是双方互相录像录音然后发送给对方延时播放的过程。
虽然实时播放的录像录音为了安全，掐着帧数随播随删，但依然存在一个数据保存的阶段。
而这个阶段，就给了任窘将自己的数据载体触手，探及到视讯通话另一端的电脑主机上，又踏上了条新船。
「哦，这人是个真壕啊。」
这新踏上的船，带给他的帮助，比之前那几人组队并联时还稍微大一些。
由此可想而知，本机机主那个刚子好兄弟拥有的电脑主机，配置有多好。
可惜，电脑主机的配置再好，系统防护没有与一般主机形成量级的差距，那依然抵挡不了他的进驻。
于是，壕刚子家的情况，一样被他一览无余。
「嘶......」
「不得不说，人对不存在的事物爆发出来的想象力，就是比实物夸张，魅族女王亲自来了，也得向这位专属定制伴侣拜师请教。」
学怎么在没有特殊力量加持的情况下。
如何从底层机理层面出发，让被服务对象欲罢不能。
将刚子的惨状，完全纳入观察的任窘，选择移开注意力。
毕竟专属定制的伴侣，能实时连接网络，好为拥有者提供最及时最优质的服务。
他要是继续保持观察，势必会与这个专属定制的伴侣，在无线信号传输通道上发生争抢，继而增加他暴露的几率。
十五分钟后。
就在刚子被他的那专属定制伴侣，服务得连手指都动不了，马上处于将死未死的状态时。
刚子的救世主，本机机主，及时赶到。
伴侣拥有者，与自己的伴侣之间的互动，属于个人隐私领域。
随着本机机主，这个虽然与刚子之间互相特别关注，但依然属于外人范畴的好友一到。
哪怕是强制执行，一旦开始就不达目标不会停止的服务任务，也在个人隐私领域成为半开放公共领域后，强行中止。
“兄，兄弟......”
喘了老长时间，终于能说出话的刚子，热泪盈眶地看着他床边的本机机主，“大，大恩，大恩......不言谢......我这条命......”
“好了，都是兄弟。”
正在用自己的手机，召唤急救车过来的本机机主，拍了拍刚子露在被子外面，连抬都抬不起来的手，“不要说这些了，急救车马上就来，好好休息。”
......
五分钟不到，救护车赶到。
两个小时后，打点滴初步补回部分消耗的刚子，看着学园热搜里上榜的自己，一脸尴尬。
“兄弟。”
刚子那一张不化妆，比本机机主还亲痛仇快的脸，扭曲地看着病床边的好友，“这下我可算是把这张脸丢尽了。”
“没关系。”
翻看手机屏幕，看得满脸乐呵的本机机主，抬起脸，摆摆手，“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等过一段时间？”
刚子抬起没被扎针的那只手，给好友示意他手机里的内容，“这事现在彻底出圈了，以后一谈论这个，必然有我，它好不了。”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本机机主也给刚子示意了一下他翻出来的评论内容，“我知道这事出圈了，但既然出圈了，模仿你的人肯定一批接着一批，等出丑的人多了，你矮个子里拔大个，现在丢出去多少脸，以后成倍的还回来。”
“另外。”
本机机主笑得很是莫名，“恭喜你刚子，提前祝贺你成为网红，一线那种。”
「壕就是好啊。」
跟着刚子入院，也成功将脚踏足医院的任窘，试探着医院资料库的防护程度，「重点关注病房一住，都能当半个自家的用了。」
也多亏刚子这位壕的帮助。
他没半点难度的完成了对医院成组并联主机系统的进驻。
可惜医院的主机并联系统归并联系统，资料库归资料库。
他能进驻医院系统，却没办法立即走捷径进驻医院的资料库，想查一些这里的生物学方面前沿科技信息，都查不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壕的社交圈里，有没有科研工作者在。」
这里的这个文明，给下一代建立世界观的通识教育。
同样止步于义务教育阶段。
甚至由于这里的义务教育阶段时长比地球还要长两个阶段。
于是通识教育止步在了相当于地球的教育体系的初一阶段。
而这里细分的过于细致的，义务教育之后阶段的教育，几乎让无关领域的知识彻底远离了专业学生。
这让他即便将本机机主，及其社交圈里其他人的电脑主机在内，翻个底朝天，都没办法找到太多有用内容。
毕竟用地球上的例子举例。
小学历史课上教的东西，与初中历史课教的东西有差别。
初中历史课上教的东西，又与高中历史课教的东西有一些不一样。
而大学历史、考古专业课上学的东西，更是与义务教育、高中教的是两回事。
指望一个数据统计学的学生，要对本文明乃至外族文明的全部历史能如数家珍，数据盘里还保存有大量的专业书籍，那纯粹是妄想。
哪怕专业的历史学生都不一定能做到。
学生时期的社交圈看似大，大多时候是一个人一辈子的社交巅峰，但真正有用的，在比例上反而远不如进入社会之后。
“对了。”
病房里沉默了四、五分钟后，本机机主突然熄掉手机，抬头问刚子，“你之前被抬上车前，不是一直嘟囔着要退货退款么？还退不退了？要退的话我现在帮你。”
“说不定你上了热搜这一点，能让你额外得点补偿。”
“不了。”
刚子枕着白枕头，左右摇晃了下头，“那是我迷迷糊糊时候说得气话。”
拒绝了好友的提议后，刚子顿了一下，咽了口涎水继续说，“要是刚买回来，我就不满意退货退款，那还行。现在人我已经好过了，她第一次还是我的，再退款退货回去，要是直接报废还好，不报废再卖给其他人，那我不就真成笑话了么？”
“......”
对于刚子的解释，本机机主不置可否。
在听完解释后，他又思索了数秒，才再开口问，“那本使用详解以及附带的协议合同，你看过了么？”
“啊？”
这个问题问得刚子咧了下嘴，“那么多字，还那么密，我看它做啥？”
“那附带的协议合同里，可是写了我们继续让她们陪伴，就等于自动承认保育公司拥有不通知我们，就使用我们捐献的遗传物质的权利，你家可不比我家，你确定要这么做？”
“嗯？”
刚子先是诧异，紧接着又一个恍然，“哦......”
然后是一脸的无所谓态度，“我不在乎，反正家里有三个哥哥当备选，家业怎么也轮不到我继承。保育公司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去呗。”
“那你就不怕哪天突然出现个孩子叫你爸爸？还让你养？”
“伴侣的特别功能里，不是有育幼的选项么？到时候又不是我一个人自己养，怕啥。”
“嗯？你不是没看过那本详解么？”
“难道你的伴侣没给你说过？”
“......”
“......”
话题尬住的瞬间，刚子立刻缓和气氛，“抱歉，我的，我忘了你的是公版。”
“没关系，定制伴侣的功能，是公版的升级内容，你有的我以后也有机会有。”
“不过......”
刚子脸上突然有些惆怅，看向窗外，“要起风了啊。”
“是啊。”
本机机主也跟着点了点头，“不过这风本来也没怎么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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