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语言的交锋
霏霏雨丝与周围淡淡的白雾仿佛融为了一体，白茫茫的一片雾海里，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一缕缕宛如丝绸一般的绿色竹叶。
莎啦啦的声响中，庭院内逐鹿敲打石头发出清脆的啪嗒声，洗手钵中水流的哗啦声，仿佛这里是一处世外桃源，一处真正与大自然相互融合的世界。
一双被白色棉袜包裹住的小脚踩在棕色的木板上，障子门外，一名少女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由鸡和人参片煮成的汤，以及一杯黑漆漆不知是什么熬成的汤药，在杯具的边上，两把白瓷制成的勺子整齐地被放在那里。
铃仙，全名铃仙·优昙华院·因幡，不过由于名字实在是太长的缘故，周围的大家几乎都是以‘铃仙’来称呼这位少女。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女性西式制服，下身是一条短至膝盖上的裙子，明明穿着如此清凉，脖子上却围了一条灰白相间的斑点围巾，上面细长的绒毛总是让人打心底生出去抚摸的冲动。
那应该很暖和吧？
这应该是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时的想法。
不过相比较于她脖子上的围巾，或许还有另一个东西更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那就是她头顶的两只大耳朵。
没错，就是两只大耳朵，看上去像极了兔耳。
铃仙止步于障子门门前，她对于即将进入到面前这个房间这一件事内心充满了犹豫。
在这个一般用来当作客房，可大部分情况下几十年几百年都不会有一位客人前来的房间里，此时就住着一位非常奇怪的客人。
明明是人类，却疑似击败了一只妖怪，并且在被发现的时候，他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还发着长时间不退的高烧，哪怕是有了师匠这么几天的治疗，也依旧没有任何退烧的迹象。
她还记得前天晚上师匠坐在实验室里的喃喃自语：
“一个人类凭什么能够发烧发到47度还一周了没死？他是个人？”
虽然话说的粗暴并且有些不符合医生的道德，但话中却完美地体现了一个客观事实对主观思考的冲击。
自己的师匠是一名医生，一名研究了医术不知道多少年的医生，她见过人类的病人，同样也见过许多动物或者是非人类存在的病人，有些有幸被她救治活了下来，有些也只留下一声叹惋被埋入泥土之中。
医学从来都不是一门只由善意构成的科学，筑成它发展高楼的基础，就是无数在病痛下，或是被以别的方式杀死的人。
它的过去，并不辉煌，但却令人起敬。
人类的身体结构大多都一致，并非像是妖怪那般种类繁多，身体的情况也各不相同。
换一句话说，这个男人是师匠见过的人类中最为奇特的一个个例。
同时也是铃仙从第一次见到人以来，见过的最为不一样的人类。
那把结构简单的枪械，铃仙仔细查看过，其的威力按理来说并不足以杀死妖怪，要让妖怪受伤还是蛮有可能，但是像一周前的那个晚上被枪械击杀的那只妖怪……
它的尸体昨天才刚刚被师匠给扔掉，好像是说它的妖怪的自愈能力和体内的妖力被剥离了身体，才会死在这个人类的手中。
师匠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轻描淡写，但铃仙却能从其中感觉到一种浓浓的好奇和凝重。
咚咚——
“失礼了。”
铃仙轻敲门板，在听到屋内和前几日一样没有任何动静时默默拉开门走了进去。
在房间的最里面铺着一床榻榻米，榻榻米的边上放着一张一米不到的小桌子，铃仙走到桌前将托盘放到小桌子上。
“请您见谅。”
铃仙微微鞠了个躬，随后便从陈炎的身后将陈炎轻轻扶坐起来，给昏迷不醒的陈炎喂着用来维持生命力的汤以及治疗他病状的汤药。
她曾经和自己的师匠学过如何照顾昏迷的病人，再加之前几日一直都是由她来给陈炎喂食，手法也越来越娴熟。
至始至终都没有一滴汤药从白色的瓷勺中倾洒出来，喂食完毕，铃仙摸了摸自己的腿边，整个人一愣。
“诶？忘记拿纸巾了……”
她看了看自己腰间的手帕，想了想便将陈炎放了回去，离开了房间，没几分钟，铃仙就拿着一张纸巾走了进来，给陈炎擦完嘴后，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可正当她起身之时，门外就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
“喂！有人吗？铃仙~~妾身饿了——”
“啊？公主！”
铃仙急急忙忙地拉开门，从大门那里走了出去。
“铃仙你原来在这里啊，妾身半个月没吃东西了，好饿啊，虽然饿不死妾身，但妾身还是想要吃东西。”
“谁让您把屋子给反锁了啊……原本是给您做了东西的，可不管我怎么叫您都不回应，浪费了几次后才没做的。”
“那时候妾身还不饿。”
“唉……您想吃什么东西？”
“荷叶烤肉。”
…………
此时，八意永琳，也就是铃仙的师傅，被她常常尊称为‘师匠’的女人正坐在自己的实验室里看书。
书桌上还放着一杯刚刚泡好的茶，茶杯上冒着淡淡的雾气。
不知是不是窗户外吹来了一阵风，茶杯上垂直上升的白雾闪动了两下，八意永琳放下了手里的书籍，对着面前空无一人的空气道：
“别看了，我又不会吃了你，要说什么就出来说罢。”
“吃了我？谁吃谁都还不一定呢。还是说你这家伙依旧坚持老一套的老妖怪比初生妖怪强的理念，觉得任何比你年轻的妖怪都不如你？”
在书桌的对面，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名金色头发的少女。
八意永琳面色如常，淡淡道：“那整个幻想乡的妖怪估计都要被你吃个干净。”
“是么？”金发少女笑了笑，阴阳怪气地道：“我挺喜欢臭豆腐的臭味的，但别的臭味就不喜欢了。所以恭喜你你活了下来。”
明明没有任何敌意，但是在这两句简单的对话中，整个实验室里却充满了浓烈的火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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