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有关罗兰所期望的律法
诺埃尔愣了一下，没想到菲雅会提到收缴上来的武器。
关于武器上的诅咒他自然听手下人汇报过。目前那些缴获的武器与被武器上诅咒杀死的士兵尸体都被施加封印妥善保管在帝国的封印室内，自然有胆大的法师敢于去研究这种从未见过的咒杀方式，但是连带着损失几名研究诅咒方面的大师之后，就暂时被列为了禁忌。
没等诺埃尔开口，菲雅的脸上就露出歉意，继续说道：“从您的表情来看，恐怕已经有人遭遇了不幸，我为此深表遗憾。而且我需要提醒你的是，光是施加魔法封印并没有用，那诅咒甚至会慢慢侵蚀封印。”
“嗯，确实有几位试图研究的大师不幸去世。”诺埃尔皱眉，随后他停顿了一下，故意露出迟疑的表情问道：“不知菲雅小姐能否为我说明一下，那些从人体内穿透而出的荆棘到底是什么？诅咒侵蚀封印又是怎么一回事？”
然后他恍然大悟一般的点头：“当然，如果这涉及到你们黄金王朝的内部秘密，就无须告知我了。反正这些东西放在封印室内也是隐患，也麻烦菲雅小姐您与我一同前往封印室将那些武器取出来。当然，其他人得在门口等待。”
菲雅回道：“这不是什么秘密。让我想想该如何为您简单易懂的解释吧。”
菲雅说完就沉吟起来，D则在一旁讥讽道：“不过是一种对黄金树的污染诅咒，用的着这么深思熟虑来思考如何粉饰它吗？菲雅小姐。”
诺埃尔听到D的话后立刻来了精神，他看了一眼菲雅，等待她的话语。
黄金王朝的领土上方有一颗巨大的虚影黄金树，这个事情早已被各个国家所知晓。因为这棵巨大无比的黄金树虚影让他们一度以为黄金王朝与精灵一族有关系，后来经过歌月王朝的精灵佐证才消除了这个疑虑。
虽然不知道那棵黄金树的具体作用，但是能得知一种能对其造成伤害的途径，也可以当做日后万一彼此作为敌人时的后手。
菲雅翠绿色的眼眸有些不满地看向D，虽然她知道这些都是之前约定好的说辞，但是被D这么冷嘲热讽还是让这名死眠少女有些咬牙。
“莱恩尼尔、罗杰尔还有D，能劳烦你们暂且到门外吗？我想单独和二皇子殿下聊一聊。”菲雅轻声说道。
原本就是来当保镖的罗杰尔与莱恩比尔点头，他们听到菲雅的话后就立刻起身。
D则按照之前的约定开口拒绝：“不，我需要留在这里监视着你，菲雅。如果你将任何不利于黄金王朝的事情说出去，我会立刻将你这叛徒斩杀。”
好吧，看样子D的话语中多少带些个人恩怨。
D的话说完，诺埃尔就进入到了看戏模式。这个时候他如果出面帮忙缓和气氛，恐怕只会引起更大的误会，难免不会让对方想着自己非常急迫地知道黄金树的弱点。
实际上诺埃尔就是非常想知道，但绝不能让对方看出来，至少表面上不行。
“D，不要添乱。我相信菲雅小姐不会背叛黄金王朝与罗兰大人，作为您的友人，您应该相信我看人的眼光。”罗杰尔这时适当的出声，一副用朋友身份劝诫的模样。
D无奈的看向罗杰尔，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菲雅放下狠话才走出房间：“以黄金律法起誓，如果你有任何背叛的举动，我必将追杀你至天涯海角。”
“想杀菲雅先过了我这关吧。”莱恩尼尔走到书房门前将门拉开，走出去之前向着D冷哼一声。
书房里很快就剩下了菲雅与诺埃尔两个人，死眠少女故意露出了放松的神情，将一直紧绷的身躯松懈下来。
“看得出来你在黄金王朝似乎过的有些艰难。”诺埃尔开口打破了沉默，微笑着说道。
菲雅轻轻点头：“还好，其实罗兰大人对我等还是非常信任的。不然也不会派我来执行这次的出使任务。”
然后她摇摇头，抬起头说道：“我们还是先说说关于‘死亡荆棘’的事情吧。二皇子殿下，您对我们黄金王朝中的那颗黄金树有多少了解？”
诺埃尔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吧，我也不瞒你。我曾派过自己手下的商人去过摩恩城，知道你们黄金王朝拥有着自己的宗教，而黄金树就是其信仰。它似乎能凝结出一种能至于百病的露滴，每到周日的时候教堂都会将这个露滴给予需要帮助的人。”
菲雅点头，示意诺埃尔继续说下去。
“商人们还从酒馆之中听过有人吹嘘自己田地里的庄稼比往年长势更加喜人，产量也提高不少。虽然没能有足够的数据制成，但是精灵们所信仰的那颗生命古树确实有着能改善环境的作用。我想同为神树的黄金树应当也有同样的功效。”
说完这么多，诺埃尔端起茶杯，将杯中温度适中散发着魔力光辉的茶饮一饮而尽。
菲雅嘴角露出笑容，她点头称赞道：“你说的这些都没有错。”
“但我还是不清楚你问我的这些与你口中的‘死亡荆棘’有什么关···等会，我好像明白了。”诺埃尔话说一半就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
二皇子心思敏捷程度异于常人，所以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菲雅问这个问题的真正意思。
“是生命。”诺埃尔思考了一会，猛地抬头看向菲雅，突然说出了这个单词。
菲雅微笑着点头：“没错，黄金树的本质就是给予鲜活的生命以赐福，祝福它们在世间更加好美。”
“而死亡这是所有生命的敌人。”诺埃尔接过话，他打量了一眼菲雅身上的穿着继续说道：“从菲雅小姐您的打扮来看，似乎并不能和生命有关，更像是为死亡服务。”
菲雅点头：“是的，死亡是黄金王朝子民最讨厌的事物。他们想摆脱死亡的阴影，却没想到因此招来诅咒。那些武器上的诅咒就是这么来的。而我则是负责将这些诅咒压制擅长死亡魔法的祭祀，可以说是黄金树的暗面。D之所以那么厌恶我也是因为我与死亡比邻。”
菲雅所说的这些全部都是与罗兰等人商量好的，真实的情况并非如此。
死诞者之所以诞生的原因就是无法正常死去的“黄金”葛德文这个bug。
在黄金树的轮回系统之中，命定之死被玛莉卡女王封印之后，黄金树系统下的神人是永生不灭无法死去的。
然后死亡卢恩被人窃取，葛德文的灵魂溘然长逝，但肉体却被黄金树不断的用生命熔炉的力量不断复活，最终变为那怪诞的死王子模样。
而之后玛莉卡敲碎法环，交界地的轮回系统出现问题，导致一部分寿命耗尽的人无法顺利归树，但他们又无法真正的死去，最终在死王子的这个bug的影响下成为了死诞者。
这也仅仅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更多的既没有变为死诞者，也没有归树，就是游戏中随处可见身体腐烂却还活着的长生者。
他们在黄金赐福的影响下拥有着充足的时间来享受人生，但是在法环破碎、轮回系统出现问题之后，这种赐福变成了挥之不去的恐怖。
长生者们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忍受着自己身体的凋零，毛发组织脱落、器官腐烂、蛆虫从骨头中钻出啃食血肉，活着对他们而言意味着每时每刻都在宛若酷刑的痛苦之中。
所以他们失去了理智一心求死，玩家们能在任何危险的环境中看到这些可怜的长生者：火堆中、湖水中甚至是猩红腐败之中，只要有可能真正杀死他们就一定会去尝试。
但这个世界并没有变为bug的死王子，所以也不存在死诞者。
那么菲雅原本想要让死诞者也能正常生活的愿望也自然就不存在了。
菲雅刚刚被召唤出来时，听到自己不用再为死诞者奔波、能够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时，她居然有些迷茫了。
这具身体就是为了与死人“相拥而眠”存在的，那么没有了这份职责的她又该如何寻找自己新的使命？
于是罗兰给了她一个方向，那就是成为他的死亡使者，提醒黄金王朝的人们终将会迎来正常的死亡。
这个职位让曾孕育出“死王子修复卢恩”的菲雅担任非常合适。
在罗兰设想的律法之中，死亡终将会平等的降临在每个人身上，哪怕是他日后将玛莲妮亚、拉塔恩以及蒙葛特这样的神人召唤出来也一样。
这些在交界地之中存活了上千年也不曾老去的神人终有一天会寿终正寝，但是这并非是结束。他们会有着属于自己的子嗣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让黄金律法不断的发展下去。
哪怕是罗兰自己的后代也一样。
如果每个人的寿命都在黄金赐福的影响下无限长，那么黄金王朝就不会有新的变化。它会陷入到停滞之中，而停滞则会招来腐化，最终这个世界的黄金王朝又会像交界地中一模一样的境地。
罗兰猜想，玛莉卡女王将艾尔登法环砸碎除了反抗无上意志之外，可能也预测到了未来那交界地停滞的模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交界地中千年的时间眨眼而过，神人们之间到最后也没有能分出胜负，决出新王。
一切都等到作为玩家的褪色者来到交界地才打破了这停滞已久的环境。
菲雅听到罗兰向自己诚恳地讲述他想要创建的律法时，立刻被他的律法所吸引。
这次罗兰派遣菲雅出使法兰斯神圣帝国，也是故意向帝国和其他国家透露出黄金王朝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因为最近罗兰最近获得的胜利实在是太多了，很容易招来其他国家的忌惮。
所以他选择主动将自己内部一些可操控的消息暴露出来，让其他国家知道自己也拥有着缺点。这样不仅让这些国家会放松警惕，也会让他们浪费时间与精力去研究罗兰放出来的缺点。
菲雅此时正在忠实的执行着罗兰的计划。
“原来如此。”诺埃尔带着了解的神色点头：“怪不得验尸时发现荆棘穿透的死者体内所蕴含的生命能量仿佛被什么吸走了一般。”
他眉宇舒展，一直困在心头的疑问被解开同时也知道了一个黄金王朝的内幕，让二皇子的心情有些不错。
“菲雅小姐，非常感谢您的解答。既然那些武器是如此危险，还请菲雅小姐您多劳累一下，我现在就带你去封印室。”他站起身，友善地伸出手：“如果有一天您在黄金王朝受到非常过分的排挤，法兰斯神圣帝国原因永远为您敞开大门。”
菲雅轻笑一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还希望诺埃尔殿下不会因为我使用死亡魔法而对我敬而远之就好。”
诺埃尔摇头：“当然不会，帝国非常宽容而且一向认为重要的是使用力量的人是否邪恶，而非力量本身是否邪恶。”
“你说的话确实打动了我。如果黄金王朝之中对各种力量的看法都如同法兰斯神圣帝国一般，何愁黄金王朝不会再度复兴呢。”菲雅露出意动的表情，伸出手轻轻搭在诺埃尔伸出的手掌上，借助后者的力量自己从椅子上起身。
诺埃尔看向菲雅，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听菲雅小姐你的语气，好像除了你之外还有类似你的同伴也因为使用不同的力量而受到了歧视吗？”
菲雅微笑着看向诺埃尔不起眼的脸庞：“这个问题有些涉及到黄金王朝内部的隐私了，诺埃尔殿下。”
但她不等诺埃尔道歉就继续说道：“不过这个些东西其实迟早都会知道，和你说也没有什么。就比如说那些使用魔法的卡利亚法师就与D这样信仰黄金树的战士非常不对付，双方经常发生严重的争吵。还有那些穿着银色盔甲的失乡骑士，他们中有一部分信仰的是美丽而又强大的龙，并非黄金树本身。”
菲雅这边说着，那边诺埃尔一字不漏的记在心里，将这些情报整理好交给自己的父王和他背后的那些情报官们。
而这也正是罗兰所期望看到的，如果敌人认为能够通过策反菲雅口中所说的势力来让黄金王朝受挫的话，那么罗兰就会让这些信以为真的敌人尝到痛苦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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