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他曾经为我带来过光明”
时间稍微回退到罗兰他们刚刚开始会议的时候。
来自歌月王朝的两名领主亲卫洁萝露尔与荷拉斯古丝终于抵达了摩恩城。
她们当然还是那副样貌略显普通的村姑模样，为了不引起怀疑，她们甚至还交钱与一支正好赶往摩恩城的商队出发。
毕竟不是什么村姑都能徒步走那么远的路还没有事的，又不是隔壁某个法兰西的圣少女，所以她们俩当然得伪装的入乡随俗一点。
“两位姑娘，摩恩城已经到了。”这支商队的队长来到两名精灵所在的马车提醒道。
商队队长虽然白发苍苍，但实际上年龄可能还没洁萝露尔与荷拉斯古丝五分之一多。
“感谢你这一路的招待，这是说好的剩下半份定金。”洁萝露尔眨了眨眼，掏出一袋钱从中拿出十几枚铜币，数了数确认数量没有错后，放进了老人的手中。
老人仔细清点之后才安心点头，然后有些好奇地问道：“我说你们两个姑娘家，为什么要走那么远的路来摩恩城？该不会也是来投奔黄金王朝的？”
“小··咳咳，老爷爷，你是说在我们之前你也送过人来到这摩恩城吗？”洁萝露尔下意识地就要喊商队队长“小鬼头”，好在意识过来连忙干咳一声改口。
老商人点点头：“没错，我送过不少被逼无奈的人，看他们拖家带口来到摩恩城讨生活。但像你们这样满脸轻松丝毫没有对未来生活担忧的人，老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然后老商人又轻声说道：“当然，如果两位有难言之隐也不必告诉老夫。每个人都要有点秘密不是吗？不过我这几天能看出来你们二位是心地善良的孩子，应该不是来这里做什么坏事的。否则刚刚老夫哪怕葬送自己的这条性命也会向黄金王朝发出警告。”
洁萝露尔和荷拉斯古丝对视了一眼，她们千算万算没想到在这一点上漏了陷，看样子不论是哪个种族，能活到晚年的都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善茬。
当然，更让她们惊讶的是老人最后所说的话。
荷拉斯古丝轻声问道：“这黄金王朝有那么大的魅力，值得你付出自己的生命吗？”
商人队长布满皱纹与老人斑的脸陷入回忆，随后他眼神清澈地抬起头重重点下：“没错，它值得。”
洁萝露尔举起手仿佛提问的学生一样，笑吟吟地问道：“老爷爷，能不能和我们说下为什么呢？实不相瞒，我和她来到摩恩城就是听说这里的城市与别的地方不一样，反正现在还在排队，离进城还早，不如您到马车里来和我们详细说说？”
老商人微微摇头：“不了，男女授受不亲，我是无所谓，但是让别人看到了你们两位年轻姑娘家邀请一个糟老头子单独进去，不知道那些嘴碎的人会怎么传，到时候坏了你们的名声老夫我就对不住你们了。”
“哼哼，要是让我听到那些瞎说的人，看我不把他们的嘴都给撕碎。”洁萝露尔伸出手握成拳头故意恶狠狠地说道。
老商人被洁萝露尔的动作都笑了，笑着说：“只要别在黄金王朝的领土内私下闹事就行。至于老头子我的故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在我还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那名‘不死者’罗兰所经营的城市。”
老人充满回忆的说道：“三十五年前，有那么一处小国内的城市，百姓的脸上都露出过笑容，他们不必为明天是否能买得起果腹的饭菜而担忧，也不必为明天是否会被工头刁难而忧愁。孩童可以穿着崭新的衣服去城中免费的学堂学习文字，大人也可以在早早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后去晚间开放的学校去学习与自己工作毫不相关的爱好，比方说歌唱、舞蹈或者诗词。就连城市中的那些士兵也非常热心的关心百姓的安全，也不像其他地方的士兵那样在百姓身上收取什么保护费。当时的我还没什么身份地位，也拿不出什么有竞争性的商品，但也依旧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获取到利润···”
“这，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法兰斯圣骑士史记》中那些圣人所描绘的世界一样？为什么我从没听说过？那个罗兰居然做到了？”洁萝露尔听到老商人的话后两眼放光，愈发来了精神，连问了三个问题。
老人狐疑的看了一眼洁萝露尔，回答道：“以小姑娘你的年龄来看，三十五年前你还没出生呢，自然不知道这个城市。不过我也可以像你肯定的是，罗兰大人确实非常伟大地做到了那听起来就像是小说传记中的场景。”
然后他又摇了摇头：“但是罗兰大人低估了人类内心的邪恶与欲望，他被当着那座城市里百姓的面被一名贵族，也就是他最爱的妻子给污蔑成与恶魔签订了契约的堕落者。并且罗兰大人在处刑的时候，被他最信任的居民用刀子活活捅死，随后才被查理斯帝国的审判庭给分尸然后进行封印。”
荷拉斯古丝轻声问道：“老人家，你当时应该就在现场看着这一切吧？”
老人沉默了一会，点头：“没错，我当时很懦弱，和周围那些贪生怕死的居民一样，缩在人群中、胆小到不敢为罗兰大人出声、懦弱到不敢抬头面对罗兰大人的眼神，害怕看到他失望又愤怒的眼睛。因为当罗兰大人被杀死的时候，那些站起来同样反抗的人们也被审判庭的人毫不费力的杀死，他们中有白天还在充满活力的士兵、有刚刚结婚的丈夫甚至是还有未成年的孩子。我害怕了，我很害怕，他们的鲜血淌过地面、头颅滚过脚下。”
两名精灵内心微微点头，罗兰的下场以及老人当年选择贪生怕死符合她们对绝大部分人类的印象。精灵们一直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类那么的热衷于残害自己的同类。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怕了呢？”荷拉斯古丝追问道。
老人的嘴角扯出一道苦涩的笑容，闭上眼微微摇头：“···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会倍感珍惜。罗兰大人死了之后，他所经营的城市很快就被那些闻着味来的贵族蚕食，人们又回到了之前那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甚至有人竟然会怨恨罗兰大人为什么让他曾知晓什么是活着的滋味，不然他甘心当一辈子的农奴也不会像现在那么痛苦。”
“我现在不害怕的原因就是因为罗兰大人又回来了，他带着他的理想城又重新回到了萨里德大陆，甚至他还拥有了能够抵挡查理斯帝国的强大力量。”老人眼神中充满憧憬，他忍住激动地情绪说道：“年轻时的我曾因懦弱，自己葬送了自己能够站起身做人的机会。现在罗兰大人又将这种机会放在了我的面前，曾经因为懦弱而没去抓住的我又怎么会再次错过？”
“而且这也不光是为了我自己。”老商人眼神慈祥看商队最前端的马车，他刚出生没多久的孙子正在母亲的怀抱里酣睡，“我已经没几年活头啦，我还要为我的子孙后代考虑。两位姑娘，如果你们站在我的立场上，会选择给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当一辈子奴隶、甚至后代的后代也是奴隶，还是选择牺牲自己的性命，让我的子孙能够站起身、直起腰，成为堂堂正正的人？”
洁萝露尔不假思索地说道：“那当然是选择第二种了！”
老商人也赞同地点头：“所以我想你们两位小姑娘应该明白我最开始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那你有想过去见见罗兰，为你当年的表现向他说一声对不起吗？”荷拉斯古丝轻声问道。
老人听到这句话后，如同断了弦的傀儡，愣在原地久久不动。
洁萝露尔瞪大好看的眼睛，
这时，商队也开始缓缓移动，老人才回过神来。
不过他并没有回答荷拉斯古丝的话语，只是向两位小姑娘轻轻挥挥手道别：“进城之后我们就此别过吧。对了，最后再提醒你们两位小姑娘一句：虽然说黄金王朝的人都可以相信，但摩恩城中毕竟还有不少外来的人。我教给你们一个简单的辨别办法，那就是看对方的瞳孔颜色。如果是流淌着与城市上方的黄金树相同颜色的瞳孔，那他们就是完全可以相信的黄金王朝居民。如果不是，请你们留点心眼警惕一下对方所说的话吧。”
老商人离去后，马车内又陷入到了安静之中。
洁萝露尔率先开口，她在马车车窗上撑起胳膊，微风吹过她蓝色的短发，说道：“啊~！听了这个小鬼头的故事，我反正对黄金王朝更感兴趣了！还有那个叫罗兰的人类！不知道他是不是像查理斯帝国宣传的那样长着熊一般的身躯、眼睛与嘴巴喷出硫磺的火焰，有五个胳膊七条腿。”
荷拉斯古丝听到同伴的话后，忍不住笑道：“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就连那些恶魔大君都不会长的那么丑陋好吗？”
“嘿嘿，我就是随口一说嘛。”洁萝露尔吐了吐舌头。
摩恩城一旦确认了身份之后，放人进城的速度很快，所以两名精灵很快就正式踏在了摩恩城的土地上。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荷拉斯古丝？”洁萝露尔充满好奇心地打量着摩恩城内各种各样的建筑，同时向荷拉斯古丝问道。
金色长发的精灵也同样惊讶于摩恩城内的建筑群，摇了摇头：“我听你的。”
“那···”洁萝露尔眼珠子一转，就要说出一个地方。
然后她的话语被荷拉斯古丝无情的打断：“不准去各种餐厅酒馆小吃铺！”
“诶···为什么啊！我听说摩恩城的美食可是一绝，好不容易满怀期待的过来。”洁萝露尔跺跺脚，不满地说道。
荷拉斯古丝无奈地安抚道：“不是我不愿意陪你去，而是亚尔薇特领主给我们的钱如果再让你这么挥霍下去，恐怕我们回去就没得用了。”
“咦，不会吧？用的这么快吗？”洁萝露尔好看的杏眼微微睁大，有些不可置信。
荷拉斯古丝白了她一眼：“你在莱顿城那几天可是吃了不少，都忘了记了吗？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早就被兽人替换了灵魂，怎么那么能吃啊？”
“嘿嘿嘿···”洁萝露尔试图萌混过关。
“别闹了，本来领主大人给我们的时间就不多了，所以你还是别光想着玩了。”荷拉斯古丝可不吃这套，很认真的说道。
洁萝露尔双手合十做出告饶的表情：“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其实我早就有选好的目的地了。”
“什么地方？”荷拉斯古丝好奇地问道。
“摩恩城的图书馆，我在莱顿城就听到那些从摩恩城来的人说，摩恩城居然有像法兰斯神圣帝国首都那样可以随意供人们观看的图书馆。正好亚尔薇特大人不是想了解黄金王朝吗，那么从他们的书籍了解是最快的。”洁萝露尔说的头头是道。
两名精灵根据路口的指示标来到了图书馆的位置。
此时临近中午，有不少在图书馆的书籍中遨游了半天的人们陆陆续续从图书馆内出来，准备去饭店享用他们的午餐。
“荷拉斯古丝，你快看。”洁萝露尔目光惊讶的看向那些从图书馆陆续出来的人。
荷拉斯古丝也发出赞叹：“真是神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牛头人混杂在人群之中而不被惧怕的景象，还有那些矮人居然在和牛头人有说有笑。”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了一些混血种，看到那边那个戴眼镜穿白色长袍的人了吗？不知道祖上是哪个爱上人类的可怜同胞的后代。”洁萝露尔补充道。
由于排队的人不多，她们很快就来到了图书馆的大门门口。
门口站着两名失乡骑士作为图书馆的护卫，他们头盔下的眼神凌厉地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一个哨兵火把被挂在图书馆大门的上方，让两名精灵感到奇怪，为什么大白天的不需要照明还要点燃一根火把。
洁萝露尔觉得有趣，刚想和荷拉斯古丝说起这件好玩的事，就听到了失乡骑士拔出武器那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
她好奇地看过去，却忽然感到失乡骑士那凶狠地杀意。
“洁萝露尔，小心！”荷拉斯古丝比洁萝露尔更早发现情况不对，她迅速从魔法空间中拿出自己的长枪挡住了两名失乡骑士猛地挥斩过来的攻击，领主护卫的精灵眼瞳开始亮起点点光芒，对抗这武器上传来的巨力。
洁萝露尔下意识地掏出自己的双头剑上去帮助荷拉斯古丝分摊压力，然后她才发现荷拉斯古丝脸上用于伪装的幻化早已消失不见，露出了精灵族特有的尖耳朵以及俊美的容颜。
她立刻明白了是什么回事，向眼前的失乡骑士说道：“误会！我们是来自歌月王朝的精灵使者，来摩恩城与罗兰有事商量。”
“你把我们当做是三岁小孩吗？乔装打扮进来还说是误会。”其中一名失乡骑士喝道，随后皱起眉头。他和身边的同伴暂时也拿这两名精灵没有什么办法，对方的力气与技艺丝毫不逊色与自己。
洁萝露尔挥动手中的双头剑，与荷拉斯古丝配合一起逼退两名失乡骑士，随后对着荷拉斯古丝说道：“我们先去街道上，别破坏了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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