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变异
从清晨到早上，从朦胧的太阳变成清晰的太阳。
城市中心的广场也逐渐热闹起来，士兵们设立起警戒线。在城主的通知下，全城的居民被士兵们挨家挨户的拍打门窗给叫醒。他们惺忪疲惫的眼神在听到公主殿下来亲自发放物资的时候瞬间明亮起来，催促着家人起床。
原本平静的城市立刻变得喧嚣起来，不大的城市广场周围也陆陆续续挤满了人。
“公主殿下，发放物资这点小事你直接差下面的人去办就行了，没必要以千金之姿来亲自做啊。这万一要是刁民们出言不逊冲撞了公主您，多兰尼尔大人那边我可不好交代啊。”体型臃肿的城主盯着刚睡醒的惺忪睡脸，按捺住早起带来的不耐烦，对着多兰桂儿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他听到多兰桂儿忽然到访的消息，那可是备受惊吓，万一多兰桂儿在自己这出事，其他背叛的贵族那可不知道会怎么从自己身上分出几两肉来。
多兰桂儿与城主正坐在广场中央，公主的身后站着一派身穿银甲绣着龙纹的骑士，城主后面则站着年轻貌美的女仆们。
本来他想分给多兰桂儿几个让她们去服侍公主，结果多兰桂儿拒绝了。
这拒绝了让城主也不好办了，总不能公主殿下不享受服侍，自己在这享福吧。
虽然拥戴这对兄妹的贵族们心里都知道其他贵族对兄妹的态度是什么，但，知道是一回事，明面上表达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城主敢肯定他要是真这么做了，中午就会有专门过来敲竹杠的贵族过来，自己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至于撂担子不干直接向犹大皇帝投诚？城主还不想和那个暴君玩什么九族消消乐的游戏。
多兰桂儿看向城主语露出甜美的笑容：“不，身为皇室的一员，我必须亲自在场让这些民众知道这场战争中我与他们同在才行。不然起不到安抚居民以及提高士兵士气的效果。比起一个他们天天耳朵都听出茧子来却虚无缥缈的名字，还是出现在他们眼前最真实的我更有说服力吧？”
“呃，公主殿下您说的是。”城主也被多兰桂儿忽然绽放的笑容给吸引住了，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低头称是。
随后他看了眼身后年轻貌美的女仆们，忽然觉得她们的姿色在刚刚多兰桂儿的笑容之中变得失去色彩。
城主绞尽脑汁想一些话题与多兰桂儿多说几句话，但他很悲哀的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能找到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
广场上，一箱又一箱的物资被多兰桂儿带来的士兵们搬到中央打开，露出里面一袋又一袋白花花的大米与面粉、密封好的蔬菜或水果罐头、窖藏起来的美酒以及腌制好散发出肉香的腌肉与火腿。
除了这些吃的喝的以外，还有一包又一包分好了数量的铜币放在旁边。
城主闻到空气中食物的香气，也不禁口齿生津，肚子咕咕叫起来。
多兰桂儿听到城主的肚子发出叫声，似笑非笑的看了过去，让后者红着脸解释道：“这，在下早上还没享用早餐就过来了，请公主殿下原谅在下的失礼。”
随后他忍不住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的食物香气，说道：“实不相瞒，公主殿下。这城里最近的食物不知道是不是没保存好，吃起来有一种酸败的味道，感觉不是很新鲜。有殿下您发放的这些食物，我想城内的居民终于能吃到新鲜的食材，他们也因此会对你还有多兰尼尔殿下感恩戴德的。”
多兰桂儿微微点头：“如果能起到这种作用，也不枉我冒着危险过来。”
然后公主看了眼还想说什么的城主，露出微笑：“请城主安心，我已经提前让人留了一份物资送到城主府上，想必您中午就能吃到新鲜可口的饭菜了。”
城主连忙出声感谢。
多兰桂儿一边与城主客套着，一边观察到准备发放的物资都搬了过来，于是站起身走到了人头攒动的人群面前。隔着士兵们维护起来的防线，年轻的公主体内的以太汇聚在嗓子，用甜美清脆的声音朗声他们说道：“诸位居住在此的居民，以及这些天为了我等英勇作战的将士们。我是查理斯帝国真正的皇女，多兰桂儿。为了犒劳与感谢诸位这些天的艰苦，我的兄长多兰尼尔决定派我过来，向你们表达他的感激之情。”
“每家每户都可以领取到一袋面粉、一袋大米、两份罐头、一条腌肉、一根火腿与一桶酒，领完这些东西的人们如果家中有这些天战死在外的亲属，那么从广场另一边出去的时候可以多领取一袋铜钱。”
居民们听到了多兰桂儿说的话之后，发出了阵阵热烈的欢呼声。
“但是——”多兰桂儿话锋一转，甜美的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如果让本公主发现有人多领、冒领，那么不仅会丢失属于他们家的那一份奖赏，还会受到严重的惩罚。请各位互相监督，如果发现有多领、冒领的人，直接举报，他们家的那一份就归你了。”
欢呼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原本有着小心思的居民眼神开始闪烁起来。
这些人本来是想多领或者冒领的，但多兰桂儿公主严肃的下达规定之后，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去尝试。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杜绝了这种心思，只不过这些人将目标换成了其他人，那些家里死了顶梁柱的寡妇。
“现在开始领取物资，负责发放物资的骑士做好名单统计。”多兰桂儿下令道。
她身后的骑士立正踏步向前走去，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引起众人瞩目。
一名骑士轻松的搬来一个桌椅板凳，在上面放上纸笔，坐了上去。他摘下头盔，露出英俊的面庞，冲人群爽朗的笑了笑，伸出手示意士兵们让人们进来。
“以家庭为单位把人放进来吧。”他说道，将笔沾染墨水，准备记录领取人的信息。
士兵们听到年轻骑士的命令，抬起了泛着寒光的武器，放了第一名领取奖赏的居民进来。
年轻的骑士抬眼望去，那是一对母子。母亲约莫三十多岁，但头发之间已有银丝。儿子约莫十几岁，嘴唇上已有细细的胡须。
“家中只有你们两人？”骑士捏住笔问道。
母亲充满渴望的看了一眼骑士旁边那放置着的物资，听到骑士的问话之后连忙点头。
“家中可有战死士兵？姓名以及部队。”骑士一边听着女人用小心的语气说出自己死去丈夫的名字，一边表情平静的记录着。
“去领一份物资，出广场的时候用这个换取一袋铜钱，走吧。”骑士点点头递给女人一个票据，然后朝着人群喊道：“下一位！”
女人听到骑士的话之后，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恭敬的双手接过票据，然后拽着自己的孩子来到一旁分发物资的地方。
“你这，自个儿扛得动吗？”负责发放物资的骑士看着女人瘦弱的身躯，皱眉问道。、
女人忙不迭的答道：“能、能！”
她说着，就弯下腰，背起一袋大米，并恳求骑士老爷帮忙在上面放一袋面粉。
骑士迟疑了还是按照女人的恳求轻松提起一袋面粉放在了米袋上面。女人的腰一沉，两腿颤抖但坚定的站了起来，她在骑士惊讶的目光中稳稳的站住，看她示意自己的儿子去领取剩下的物资。
还没长大的儿子体格反而比母亲要好，也更加健壮一些。所以他轻松的将罐头等东西全部抱在自己的怀中，与自己的母亲走向广场另一边的出口。
物资有条不紊的发放下去，在公主的规定以及骑士们的气势下并没有人敢多领或冒领，看到这一幕的多兰桂儿也松了口气。
“公主殿下，要不要先回我的府中休息一下？这物资发放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等会太阳升起来，南方这种时候还是挺热的。”城主的额头已经开始出汗，他看了眼越来越明媚的阳光，向公主提议道。
多兰桂儿摇了摇头：“不，城主要是感觉到累的话可以自行休息，不用管我。我必须在这里看着物资发完，才算履行身为皇女的义务。”
城主脸上有苦说不出。皇女在这晒大太阳，他哪里敢自己先回城主府乘凉。
最先领完物资的那对母子刚刚急匆匆的回到家里，家门口就被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给堵住了。
女人透过门缝，眼神警惕的看着眼前堵在房门外的混混们。她手里紧紧握住一把菜刀，语气凶狠的说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嘿嘿，哥几个看你搬了那么多东西，你和你那瘦鬼儿子肯定吃不了那么多，放着也浪费。所以哥几个为你着想，帮你们解决这个负担。”一个混混嘿嘿嘿的笑道。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让儿子搬来椅子将门死死抵住。
门口的混混们很显然等的不耐烦了，他们见女人没有回话，直接开始动脚踹门。
“识相点给老子滚出来，把东西交出来，我们还能给你们母子俩留下一天的口粮。不然等我们把门踹开，可就不止把食物拿走这么简单了！”混混一边踹着摇摇欲坠的木门一边恶狠狠的说道。
“啪嗒啪嗒。”有其他的脚步声传入巷子，混混们不耐烦的抬眼一看，是这寡妇的邻居，只不过这家里的男人还在，还有两个比较健壮的儿子。
听到了这边响动的男主人带着自己的儿子拎着多兰桂儿发放的物资，看到了这一幕。
“看什么看，他妈的等会连你手里的东西也一起抢了。”混混冲男人吐了口吐沫，凶神恶煞的说道。
邻居看到这一幕立刻噤声，他缩了缩头匆忙带着两个儿子将物资带回家中并且将门窗都紧紧反锁。
正在被踹门的女人自然是看到了男人，但她的呼救声并未让男人停下丝毫，反而加快脚步躲进了家里。
“咚！”
穷人家的木门终究不是什么能够抵挡住这种程度踹门的，混混们踹开木门之后蜂拥而入。
隔壁的男主人背部抵着自己家的房门，闭上了眼睛。他听到了混混骂骂咧咧的声音，自己邻居寡妇的哭叫声以及隐隐约约衣服被撕裂的声音，还有她儿子与混混们打斗的声音。
他身体颤抖着向神明祈祷，口中念念有词：“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很快，隔壁邻居家的响动就没了声音，一切归于到一种诡异的寂静，让男主人好奇的通过门缝看去。
寡妇家被踹开的木门对折躺在门口，仿佛野兽被踹断的獠牙。
男主人不敢打开房屋，生怕那些混混从邻居家黑洞洞的屋里出来找自己的麻烦。
可是那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让男主人又拿捏不准混混们到底还在不在。如果不在的话，他准备打开房门去邻居家里看一下母子两人还有没有救，自己家的粮食还有些储备，还可以分邻居家一点。
男主人在门口踌躇了半天，也没看到有任何一个混混出来。
然而就当他忍不住打开房门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种“吭哧吭哧”像是野兽在进食一样的咀嚼声从邻居家里传来。
还没等男子反应过来，下一刻一道血淋淋的人影咆哮着从邻居家门口出来，伸出被血染红的双手疯狂拍打着男主人家的门。
男主人被吓得向后一坐，他认出来这是刚刚进去的混混之一。他看到这个人影的腹部肠子都漏了出来，眼瞳也全变成了白色。
然后更多鲜血淋淋、肢体残破的食尸鬼从邻居家跑了出来，朝着自己同伴拍打的房门冲过来。
男主人看到这里面有衣衫不整的隔壁寡妇和她的儿子，还有欺负她的混混。但他们现在都像是约定好一样一起拍打着自己家的门窗。
男主人的儿子们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看到门外的景象也都吓傻了。
“咳咳——噗，咳——”男主人忽然咳出了大口的鲜血，跪在地上，手臂开始不正常的变长，手指甲变得五黑尖锐，就像是外面的那些拍打他房门的食尸鬼一样。
这就像是传染一样，他的儿子们纷纷吐血，跪倒在地上。
等他们站起来的时候，眼神失去光泽、呆滞，变成了最低等的食尸鬼。
它们的鼻子闻到了周围还没有开始转变为亡灵族的活人的气味，发出咆哮从家中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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