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9:蒙蒂高家族
“火焰双狮鹫？”卡伦笑了一声，显然毫不相信，“这是你的幽默水平？”
谁知道对方竟然猝不及防地把飞镖射了过来。卡伦由于大量失血而越发的迟钝，他的脑袋里高喊着“警惕”，身体竟然没有跟着及时反应。但好在那飞镖只是钉入了身后的坚硬沙土里，并没有向他打招呼的意思。
卡伦的脸色难看得很，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而他却限于身份却无法发难。也许他们谁都没有相信过对方，却又不得不维护这种荆棘之上的“和平”。
他把这当作是“示威”收下了。的确，在看过那种可怕的伤口后，没人想得到这位应该睡在坟墓里的副将还能有这样的攻击。他愤愤地反手把飞镖拔了下来，仔细地打量起这枚差点了要他命的东西。
它比一般的“食人花”要沉一些，做工精致，锯齿的镖尖闪着令人发指的寒光。让卡伦恶心的是，这上面还勾着他自己的血肉。
飞镖的正中央刻着一个小巧的图案，卡伦摩挲了半天，却还是不得要领。他把飞镖凑到眼睛近处，可惜即使是以他的良好视觉，依旧看不太清——也许是失血造成了头晕眼花。
“月光下看得清。”副将一边说着，一边走回到了自己那边的黑暗。
卡伦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于是抱着怀疑的心情，又挪回到了月光下。他举起那枚飞镖——正中央的确有个图腾——刻着两只对称的翅膀怪兽，周身火焰围绕。
火焰双狮鹫。再清晰不过。
卡伦的手指颤抖起来，后脑一阵跟着一阵地嗡嗡作响。他立刻开始翻查起那些刚刚取下来、还沾染着血肉的飞镖。然而令人绝望的是，每一个都刻着这样的图案。
半天后，卡伦抬头望向对面的黑暗，“……蒙蒂高。”
“大贵族在追杀你？”
坐拥帝国大陆北部势力的蒙蒂高是赫赫有名的三大家族之一，他们世代相袭宝石生意，甚至独揽了低语山脉一带的开采权，绝对当得起一声“北方霸主”。更不用说他们“大贵族”的身份，地位几乎可以和帝国总司平起平坐。而火焰双狮鹫正是蒙蒂高家族的族徽。
“这绝对不可能！大贵族在追杀我？这绝对弄错了！”卡伦连续说了两个“绝对”，激动地甩开手里的飞镖，心有余悸地盯着沉默的夜空。
那些人并不是普通的刺客，是大贵族的专属“影军”。
古贵族还在世的时候，曾经禁止了大贵族的征兵权，军权掌握在了帝军手里。然而不甘心的大贵族们为自己争取到了“护卫权”，也就是召集一些足以保卫自身安全的力量，世称“影军”。
财权与军权，凌驾在这个世界上的两项最高权力，就这样分控在贵族和帝军的手里。由于彼此互相制约，因此现在的大局势还算相安无事。
“你最好解释一下。”
卡伦的脑袋简直变成了理不清的麻绳。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更相信是对方搞错了对象。
“这不可能……”他低声说着。一个无所事事的流放者，和权力高上的大贵族，有可能扯上联系吗？
如果非要这么说，那一定是……一个想法忽然犹如闪电般窜过。
梅尔斯。通缉令。贵族。
梅尔斯的那单生意处处透着古怪，如果说有什么问题，那只可能是那一单出了岔子。那也是唯一能扯得上贵族的事情——从那种香气扑鼻的纸。现在想起来，那纸上的字体也华丽得古怪。
但是从老狗给的身份看起来，梅尔斯并没有什么特殊——除非老狗伊凡在搞鬼。
该死的！肯定是这么回事！那个梅尔斯肯定不只是个普通的占星师，他是大贵族的目标——那贵族雇主可能就是蒙蒂高。
虽然卡伦无论如何不敢相信那条贱皮老狗竟然敢招惹大贵族——还把他也扯了进去，天知道这些大贵族背后都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杀人灭口一定是家常便饭——但是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了。
“想起来了？”
“这中间有误会。”卡伦整理着纷乱的思绪，回答着他。“可能是我的……”他脑海里浮现出那条贱狗的脸，不情不愿地继续说，“……我的‘队友’出了事。”
“误会？对大贵族来说没有这个词。”
卡伦明白他的意思，大贵族捏死他就像踩蚂蚁一样轻而易举。这根本不是误会的问题，他可能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结束了。他嘀咕着，“难道坐在这等死？”
“被蒙蒂高盯上就没有活的可能了，你应该知道这点。”
卡伦明白对方说的是事实，只是不愿意去多承认。他面色不善地盯着黑暗里的人影，“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句话，卡伦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似乎看到了希望。如果一个人能在这种绝望的时候做出承诺，总不会无依无据。“……怎么帮？”
“被列上了大贵族的名单，就再没有地方是安全的。”对方平静地阐述着，“能和大贵族抗衡的只有帝军。”
“你觉得帝军会因为我而跟大贵族开战吗？”卡伦讽刺地说。“我只是个普通士兵。”
“帝军里有些地方是大贵族也无法插足的，因为没人能打破它的规矩。我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长久的沉默后，卡伦低声说出了一个名字，“……审判之眼。”
“我可以带你进去。大贵族绝对追杀不到那里去。”
“说得好，”卡伦古怪地笑了起来，脸上却一丝表情也没有，“不过，我进去后还出的来么？”
“审判之眼”，原名德瑞拉监狱重刑改造二区，刚建成之初就被帝军征用关押各种重刑犯，整个监狱的防守几乎无隙可乘。尤其自从六年前号称“无人生还”的“死牢海岸线”被“恶鬼”西尔维斯特破坏后，军方更重点加固了德瑞拉二区，并把大批的死刑犯转入。后来因为监狱上方矗立了一个“象征洞察一切罪恶”的眼睛图腾，这里又被称为“审判之眼”。目前为止，它依旧头顶“帝国最高监狱”的名号，由黑营军第六营将军，“黑礼帽”格瑞克担任看守狱长——以残忍著称的将军。
“至于怎么出来，我会想办法。”
“你？”卡伦毫不相信，“‘黑礼帽’是什么人，你要怎么想办法？”
这话说完后，他自己倒愣住了。礼帽？
那块徽章的反面图案，礼帽。
卡伦暗暗吸了口气，今晚的“惊喜”还真是不少。现在他知道那位路过风罗城的陌生将军是谁了，也知道对面这位副将所属的部队了——“黑营第六将”，陆军四将星之一，“黑礼帽”格瑞克。
“以残忍之名”。
整个大陆恐怕无人不知他的这句箴言。这位地位崇高的将军兼守狱长从来不喜欢按规矩办事，“审判之眼”里的犯人恐怕有一半都没来得及接受审判就被他送往地狱。
“你打算……”卡伦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感觉，复杂的情感聚集在一起，但恐怕最多的还是讽刺。这人打算从黑礼帽格瑞克身上讨便宜，竟然还想拉他入伙——现在看起来，他所说的“计划取消”可能也不是什么军方的情报——这位副将绝对有问题。
“不过，你要帮我在审判之眼里找一个人。那之后我会把你们弄出来。”
“原来如此。”卡伦冷笑着，正要出言讥讽，忽然又想起来自己还在扮演“忠诚的帝国士兵”。于是他改了口，严肃地说，“士兵怎么能背叛他的将领！我自己的事情会自己解决，你不要再跟我提这样的事！请你也谨言慎行！”
“决定权在你。”副将并不意外卡伦的态度，依旧平静地说，“你最好休息会儿。天快亮了。”
再没有人说话，只剩下月光温柔地照耀这冰冷的地方。
卡伦蜷缩在角落，闭起眼睛休息，不敢真正入睡。
他感觉自己像是无意中掉进陷阱的兔子——虽然他不愿意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但是相比较于大贵族蒙蒂高家族、黑营军副将、审判之眼、黑礼帽格瑞克等等，他的确只是只可怜的兔子。而更可怜的是，在这绝望的最深处，他还是得抱有微弱的希冀，相信这一切会有个解释，而这关键的人物就是那条贱狗伊凡——除了这么告诉自己外，卡伦别无他法，总不能现在就承认他的明天只剩下“死亡”。
至于对面这位副将所说的“办法”，卡伦根本没兴趣考虑——荒谬之极。只有真正的帝国人才能说出这么不上台面的怂恿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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