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哪里来的妖孽
手术室的护士们明显感觉到压抑的气氛，各自忙碌着。就算是没什么事儿的操作员和已经做好麻醉的麻师也都没事儿找事儿，显得自己很忙，没有注意到为什么去铺单子的人不是自家的老总，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很快，于成铺好无菌单，对孙振做了个手势，准备手术。
孙振也进到手术室，洗手，戴无菌手套。
手术室沉重的铅门关上的一瞬间，操作间像是被一阵风吹动，无数的疑问飞了起来。
“张总，怎么回事，你怎么没上？”一个伶俐的小护士嘴快，马上询问到。
漂亮的住院总叫张易之，从本科开始就在西华医科大学读书，一直到研究生、博士生。毕业后留在西华医院，算是最纯正的血统。
医疗界是讲究血统的，比如说帝都、魔都的一些大型医院，有附属医科大学。张易之这种人，最是容易被提拔。不为什么，只因为血统纯正。
张易之冷着脸，好像没听到一样。
手术室里的护士、操作员、麻醉师都习惯了他这般冷酷的模样，也没在意，开始议论起来。
孙振带着陌生人上手术和张易之的态度，似乎说明了什么。一瞬间，操作间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孙老板也太过分了，就算张哥和他不是一组的，也不能带别人上台啊。”
“他带的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谁知道呢，难道说孙老板和郝老板彻底崩了么？”
张易之面沉如水，听到那些悄悄话，心里有些烦躁。
手术已经开始，于成在忙碌着，孙振则抱着膀站在于成身体侧后方，看样子是准备观台。
这种站位，就像是足球里的队形一样，意味着什么对于操作间里的一众人来讲再清楚不过了。
“孙老板真的不想动手？”
“做手术的那人是谁呀，看着不大。”
“带着口罩帽子，你怎么知道年纪的。要我看，肯定是哪家的研究生，准备报考孙老板的博士，这是在测试呢。”
“真过分啊，一个研究生会做什么手术。”
八卦之火与事实真相越偏越远，但在众人看来，这似乎是很合理的解释。
博士生导师都希望自己带的学生动手能力强，可以分担一部分工作。如果碰到一个手术兽，那是最好的。
所以血统纯正的研究生最是吃香，那是因为熟悉。无论台风还是手术习惯，都和教授默契度很高。不像是外来的学生，已经烙上其他医院的痕迹，用起来别扭。
嗯，他们只是工具，的确是用起来别扭。
“这可是急诊手术，孙老板真敢玩。”
“谁知道呢，我赶紧把术前麻醉重新写一遍。”麻醉师一脸无辜，“要是孙老板玩拖了，患者家属告的时候别连累到我。”
“张哥，你坐呀，别和孙老板生气。”
张易之可是院草级别的人物，无数小护士对他芳心暗属，享受的待遇堪比大老板。
手术室里，于成熟练的取出穿刺套件，开始进行第一步操作。
“打赌，我猜他至少要三次才能穿刺成功。”麻醉师说到。
失血性休克的病人穿刺难度极高，就算是股动脉也比平时细了很多，而且波动弱，没有丰富手术经验的人根本无法一次性成功。
“我赌一顿饭，他根本完不成。”
“同上，我猜最后是孙老板要亲自上。”
正说着，透过防辐射玻璃，于成左手按在病人大腿根部股动脉处，右手一探，也没看就准备的拿起微导丝。
啊？一次成功？
这是一针见血了么？
不可能吧。
操作间里打赌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手术室里已经开始内置微导丝了。
“蒙的，绝逼是蒙的。”麻醉师连忙道。
“这也太快了吧，难道说看走眼了，是哪家的老板来飞刀？”
“别扯淡了，飞刀做急诊？飞到的时候患者早就飞了。”
又是几句话的功夫，孙振抱着膀打开感应门，走了出来。
“准备造影。”孙振道。
呃……开台几分钟？有三分钟么？这么快就要造影了？
护士一怔，好像没听清孙振在说什么。
“想什么呢？造影。”孙振瞪了护士一眼。
小护士这才醒悟过来，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一样蹦蹦跳跳去了手术室，连接高压注射器。
数字剪影系统开始运作，影像传输在电脑上。
微导丝落在肝动脉里，位置极深。看到这一幕，除了孙振之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盲操，能做到这一步？
正常情况下，微导丝送入一定的距离，根据术者判断，要造影才能确定位置。而这个位置一般都在上一级的大动脉里，要送到肝动脉，需要在X光下动态完成。
而那个人竟然盲操就可以把微导丝送入肝动脉，这是多强大的手感？！
张易之也楞了一下，之前他对孙振不让自己上台有腹诽，甚至还希望手术有些小的风波，好打击一下孙振嚣张的气焰。
可是没想到人家手术做的太漂亮了，还是在没有助手的情况下完成这一点。
那人到底是谁？
于成在手术室里抬头看着对面的屏幕，黑色的微导丝开始向前逶迤行进。
二级动脉、三级动脉……张易之的手有些颤抖。
屏幕里微导丝前行速度不快，而且越来越慢。张易之知道，不是因为做手术的那人水平不够，而是因为越往里的血管越细，操作太快了容易伤及血管内膜。
虽然不快，但却极稳，每一个血管分支处都没有犹豫，也没有反复试探，依靠运气把微导丝送入下一级动脉。
微导丝就像是有灵性一样，一步一步前行，已经到了三级动脉，下一步就要栓塞了么？
手术竟然做的这么快！
张易之凝神看着屏幕，心里却掀起滔天巨浪。
和其他人不同，于成进入手术室的时候带着帽子口罩，看不出来年纪。而张易之在外面见过于成，知道他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从小就以天才、学霸著称的张易之似乎感受到了异样的挑战。至少到现在为止，手术做的要比自己漂亮。
这不可能！张易之有些恍惚，这人是哪来的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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