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舔狗
这卧室窗帘，也就能起到遮挡视线的作用。
窗外的天一开始亮，卧室也就一起跟着亮了，根本没挡住多少光。
在卧室光亮度超过睡眠所需最低光度的那一刻，任窘便让他这个身体自然苏醒。
“这一觉睡的，比没睡还累。”
刚睁开眼，任窘就顺着身体的不适感吐槽了一句。
不过吐槽归吐槽，就算对现有的睡眠条件再不满，他现在也只能忍着。
从那个镜子恶灵身上崩解散发出来的发光物质，是能响应他脑内数学模型发出的指令，却也只能部分响应。
遥控着清理一下环境卫生，拉窗帘关灯，便是极限。
而且他感觉，他之所以能用指令指挥发光物质做到这些，很有可能与镜子恶灵有这方面的特殊能力有关。
甚至帮他恢复脑内数学模型，也属于镜子恶灵的能力之一。
至于让那种发光物质基于复杂指令组合成纳米物质，将床铺改造成他想要的状态，在还没有对发光物质有足够的认知研究前，他暂时办不到。
起床，进卫生间。
任窘第一时间看向了镜子。
镜子里的镜像，没有任何异常表现，这让他有些失望。
按照古籍网小设定，魑魅魍魉一向喜欢躲在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他在进卫生间的时候，还故意没开灯，就是为了试试能不能遇到第二个镜子恶灵。
在他脑内学堂里学死了的红衣镜子恶灵，说他是无魂之人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正因为触及到了镜子恶灵附体后，无意识间在他体内扩散着的发光物质，被脑内正在恢复的数学模型转移了注意力。
毕竟那个时候，脑内数学模型的恢复对他而言才最为重要，其它事情都能暂时放一放。
而等他反应过来，想弄明白那个镜子恶灵说的无魂之人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红衣镜子恶灵已经在他安排的脑内学堂里学死了。
别看那个红衣镜子恶灵在学堂里维持着原样消散着。
但实际上它现在的状态，就如同一团被烧光可燃物质的余烬。
除了构成它外形的发光物质以外，什么额外有无价值的信息都没残留下来。
它生前是什么人，因为什么而死，又因为什么而成了镜子恶灵，都没办法从它学死后剩下的残留物上获得。
就仿佛在它学死的那一刻，它携带着的那些记忆信息，都随着它意识死亡一起坍缩泯灭了。
“嗯，不是永久的就好。”
任窘端详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
镜像里的面容，比起昨天睡前，棱角要明显不少。
眉毛虽然还略有些纤细，但在目前的这张脸上，至少不会显得娘气了。
“不然我就得考虑该怎么掩饰自己的这种变化了。”
毕竟他来这里是来替活的，而既然是替活，那就不能随意修改这个身体的外貌，哪怕是让外貌变得帅气靓眼。
在大众眼里，一个男人的气质，可以因为一些事情而变。
但一个男人的外貌，如果不是为了从事影视表演或公关卖笑之类的行业而往娘了的整，那就是看起来有病。
就像方便的时候，公厕里明明有那么多空位，却非要往有人的坑位旁边上凑一样。
替活机制对他的一大约束，就是要让他代替原主过完剩余人生的过程，尽量顺稳过渡。
他要是顶着昨晚睡前的那张脸出去，如果路途遇到的人是陌生人那还好，要是遇到的是经常往来的熟人，那估计他可能就要遭受替活机制的强制中断任务措施了。
虽然在大众的常规观念里，以貌取人向来是陌生人之间第一次往来时，才会有的情况。
但实际上，熟人之间的以貌取人现象，其实要比陌生人之间更加严重。
熟人朋友的关系，大多建立在各自所拥有的社会资源，不会产生竞争对抗的基础之上。
气质、谈吐、外貌、技能、经济，以及社会地位，都是一个人所具有的社会资源之一。
能与这个身体的原主，构成熟人以及朋友关系的，除了真正不以外部评价为往来前提的君子以外，大多符合以上规律。
因此一旦原主的熟人，发现这个身体所具有的，原本在他们判断里，不会产生竞争关系的外貌资源，突然变得有威胁性了。
如果是普通的断交那还好。
要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引发不必要的事端，那麻烦就大了。
这是一个存在有魑魅魍魉一类事物的世界，哪怕不必按照毒物附近必有解毒之物的原理来推测，单以小说设定论，这里就说不定存在着能利用魑魅魍魉的人。
他喜欢研究是没错，但他不喜欢被研究。
在上一个任务世界里，他虽然成为了被研究的对象。
然而被研究的是他的身体的克隆体，又不是他本人，因此也就那个监控体系让他有些反感。
但这个任务世界不同，魑魅魍魉的存在，既对人类社会是一个严重威胁，同时又像是一个被握在婴儿手里能威胁成年人的武器。
手里握着个锤子，看谁都像钉子。
没有足够的约束力度，过于强大的力量，只会更容易放大人性的幽暗面。
就像他昨天刚来这里不久就遇到的红衣镜子恶灵，如果被附身的不是他，而是其他普通人，那被附身的人下场，一定好不到哪去。
简单洗漱了一把，任窘回到卧室。
“又是一个没留下什么记忆信息的对象。”
他把倒了一夜的椅子扶正，做到电脑桌前，按下电脑开关。
昨天在这个身体睡觉的时候，他不仅观察了一番那个正在消散的红衣镜子恶灵，还来回搜索了一番这个身体自身。
但遗憾的，除了一些身体上的生活痕迹，他并没有找到什么记忆信息。
没有记忆信息，他就只能间接通过电脑和手机使用记录，以及身份证之类的物件，确定这个身体姓甚名谁，以及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插板遇水漏电，并不容易损坏电脑。
而这台电脑的配置也算不错，开机速度很快。
可能是一个人居住，并且很少借给他人使用的关系，这台电脑没有设置开机密码。
桌面界面上，排列了很多图标，不过一眼扫过去，大多是与游戏相关的图标，涉及到工作、学习的图标，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
任窘没有第一时间打开通讯软件，而是点开了浏览器。
虽然手机功能强大之后，网络社交的主体基本以手机为主，但有些社交途径，依然离不开电脑。
不过他没有从通讯软件上查找身体原主的网络社交记录，不是他判断认为这个身体原主很少使用电脑上的社交软件。
而是他目前不认识桌面上那么多明显的游戏图标之外的图标里，哪个才是原主常用的网络社交工具。
因为他并没有在这一大堆图标里看到眼熟的。
游戏图标，在设计上存在共性，很容易分辨。
但社交软件图标，就不存在游戏图标那样的共性。
图标显示过于简洁的情况下，不知情的人，很难分辨主体功能不同的常用软件。
就像一个不常接触网络环境的人，没办法根据图标显示来区分QQ和迅雷究竟有什么用。
反而像‘我的电脑’、‘回收站’、‘浏览器’之类的应用，由于太过于基础，只要对电脑使用有一定了解，都能轻松上手。
任窘没有翻找浏览器的历史记录。
用完浏览器清除浏览记录，几乎是大多数经常使用电脑的人群的常识。
毕竟电脑和手机，承载了太多人不想公开出去的东西。
与其碰运气，寄希望于这个身体原主没有日常清理浏览记录的习惯，还不如自己动手。
因此他第一时间使用浏览器，是用来查询电脑常用社交软件和电脑程序常用底层代码的。
“果然，数学上的东西，在基础层面基本上一致。”
仗着自己目前还能高屋建瓴，任窘很快了解了这个任务世界在网络应用方面的一些常识，以及一些编程技能。
黑一台对拥有者不设防的电脑，完全没有难度。
于是这个身体原主在这个电脑上遗留的所有使用痕迹，在一刻钟后，全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任窘眼里。
“怎么说呢，嗯......”
“我还是留点口德吧。”
这个身体的原主，在网络社交上，还挺社牛的。
各种狂妄寡廉耻的，在现实生活里一说出就立刻社死的话语文字，这个身体原主却仗着网络社交的陌生人环境，没有任何节制的往外输出。
然而基于网络与现实的二元性。
却明显表明，这个身体原主在现实里是属于那种偏闷骚自闭类型的人。
毕竟很多越是在网络上夸张表达自己拥有着什么的人，在现实里就越是对应缺少什么。
虽然生活里，的确存在有网络与现实都表里如一的人，但这个身体的原主，显然不是。
清空浏览记录，并不能彻底消除一个人所有的网络痕迹。
任窘都不需要去发掘这个身体原主重点清除的那些内容，随便调出原主在与网络熟人的聊天记录，以及原主与网络陌生人的对线记录。
两两一对比，就能体现出这个身体原主在网络与在现实的人格差别。
了解完电脑里的内容，就该轮到手机里的了。
“嗯，我理解你为什么会这样人格分裂的表现了。”
用了一个小时，才把原主使用手机时产生的各种记录都调出来的任窘，对这个身体原主的过往遭遇表示同情，“惨，真是太惨了。”
高二交的同班女朋友，被其它学校高三的骗走了第一次，还在对方刚升入大学不久，逃学千里送人头。
成了高中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大学到隔了半个国的地方上二本，大一下半学期刚谈了一个新对象，就被骗的花钱给新对象养别的男人。
这种奇葩情况，遇到一个都足够留下心理阴影了，这个身体原主居然连遇两个。
只是网络上仇视，现实里恐惧，没有其它极端行为，第一次还在五姑娘和纸巾手里的身体原主，已经足够‘良善’了。
“还好我不需要为什么安抚什么执念而复仇。”
“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这方面，着实没必要。”
虽然翻出了这个身体的旧账，但并没有在这个身体上感受到什么不甘和仇恨情绪的任窘，动了动手指，将他查出来的东西尽数删除，还消除了相关痕迹。
毕竟为了调阅理应保存在旧手机里，实际上被保存在账户云端的使用记录。
任窘用超过当前这个社会时代的手段，黑入到了相关应用背后的服务器里。
如果不想让入侵痕迹被相关机构发现，影响到他接下来的替活生涯，那他最好不要有任何的疏忽大意。
永远不要小瞧一个时代里的精英。
无论这个精英是在哪个领域里的。
能成为一个时代里的真正的精英，那其一定具有超越时代的部分。
无论这个超越时代的部分，是这些精英的眼光，还是做事的手段，都千万别以为自己有着超越时代的生产力，就可以肆意妄为。
别说他现在拥有的生产力，是上一个任务世界里的。
就算是来自这个任务世界里的未来科技技术，如果小瞧了眼下这个时代的精英，也一定会时代的精英的针对下，栽一个大跟头。
将电脑和手机，都恢复到他调查前的状态后。
任窘翻出一套相对干净的衣物，套在身上，又找了顶长檐帽戴在头上，出了门。
原本他准备今天就窝在这个身体原主的住处，哪也不去的，但他调查出来的原主生活轨迹，让他不得不暂时先按照原主的轨迹行事。
清晨的户外，还残留着些许夜里的清冷。
不过早起锻炼的行人，却将这些清冷驱散了不少。
任窘按照原主保存在云端的手机笔记本记录，以表面装作漫不经心，内里却带着明显期待的样子，然后真的漫不经心的，沿着既定路线慢跑着。
这个任务世界，虽然存在着魑魅魍魉。
但至少从这些大清早太阳还没怎么冒头，就起来运动锻炼的人们身上，他并没有看到魑魅魍魉对他们的生活产生了什么影响。
看来这个任务世界，明面上依然以人类社会为主。
沿着既定路线慢跑了两圈后，一个倩影的出现，让任窘伪装着偏转了一下眼神，然后故作自然地从倩影身边经过。
这个身体原主保存有用违法手段得到的那个倩影的照片，虽然因为胆小，就一张，但对方一出现，任窘还是认出了对方。
嗯，怎么说呢，也就那样吧。
别说他执行上一个任务时的那张脸，就是这个身体昨晚睡前的那张脸，女装起来都比对方高二十分。
满分一百分，睡前那张脸九十分。
这个身体的原主，还真是记吃不记打。
就因为对方长得与原主那个千里送人头的初恋有七、八分神似，就立刻沦陷成为了一个连对方都不知道的卑微舔狗。
然后又发自内心地厌恶这样状态的自己，才会在网络上各种寡廉耻和狂妄。
可在现实里，又因为希望自己与对方能产生更进一步的可能，总是试图让自己每天在对方的生活里出现一次。
见到了原主只敢遥望的白月光后，任窘改变慢跑路线，来到小区外的一个早点铺。
“葛叔，老三样儿。”
“好嘞，等着啊。”
掏完钱，任窘便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记录原主视频内容的记录，也一并被他翻了出来，因此原主的说话语气，他能很好的模仿出来。
没多久，两个混馅、一个肉馅包子和一碗酱油香菜豆腐脑就被端到他面前。
任窘不紧不慢地吃着，等他吃完了包子，搜刮着碗底的时候，那个原主的白月光，才姗姗来迟地到了这家早点铺。
任窘按照原主以往做的那样，吃完就走，刚好与对方擦肩而过。
嗯，这香水味，与对方的穿着装扮不太符合啊。
不过这都跟他没关系。
既然原主一直是处在连对方都有可能不知道的角落里的舔狗，那他也没准备让自己再冒出头。
舔狗舔到最后，或者一无所有，或者应有尽有的剧本，都不适合他。
离开早点铺，任窘抬手整了整帽檐。
他戴这个帽子，一方面有掩饰面容改变的意图，同时也是为了掩盖他头发长密的异常。
毕竟只要戴了帽子，除非是特别熟，每天见的舍友朋友，不然没人再会关心你的发型。
经常见面的陌生人，在面容上的改变，不会引起太多注意，然而发型一改变，则必然会引起注意。
尤其是一个已经表现出脱发迹象的人，头发突然浓密起来，那必然会引起那些同样受脱发影响的男女的关注。
还没回小区，几辆明显是公方所属的车辆，驶进了小区。
而等任窘返回到他所在的单身公寓楼时，一些公方人员，正在封锁他居住的单元楼道。
“呃......”
一个不好的猜想，突然浮现在他脑内，“这该不会来找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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