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工具人
不到一周时间，任窘的减肥教练事业便步入了正轨。
第一个客户那立竿见影的减肥效果，立刻让他多了数个高质量客户。
毕竟第一个减肥客户是个二代小富婆，那她的生母自然而然就是一代大富婆。
一个城市里的富婆圈子很小。
不用节食，不需要太大运动量，代价小，效果明显的减肥方案一得到验证，便立刻传遍了这个圈子。
并以这个圈子为基础，向其他社交圈蔓延。
原本任窘还准备继续上门服务一阵子，在打响知名度的同时，顺便给自己营造一个能让客户家属安心的人设。
毕竟健身这个行业的整体风评，并不比娱乐圈干净多少。
但即便他尽可能高估女性对减肥的狂热，却依然还是低估了他提出的减肥方案，对那些既嘴馋又懒得动女性的吸引力。
除了那几个高质量客户，还有很多能通过大数据筛选的客户排队等着他。
懂市场规律的人都知道，你满足不了的市场，一定会有为了利益不顾手段和后果的人替你满足，并且还顺便败坏你在行业里的名声。
面对这种必然会发生的威胁，任窘只能更改既定规划，让那三十万的启动资金派上用场。
找了一家规模不大，经营了十余年却因为生源短缺而即将倒闭的幼儿园，租了间带办公室的教室稍加改造，以教人怎么减肥的名义，打着擦边球在第四天正式开始营业。
“好了，这堂课就先到这里吧。”
任窘看了眼腕表，下午四点整，有节奏地拍拍手，“下课。”
在他拍手的时候，依附在教室里二十个学员身上的替身分支瞬间回归。
而没了替身依附状态的加持，原本还精力满满地进行着个性化训练的学员们，立刻被身体涌入意识里的疲惫压垮，一个个都肉眼可见的困倦起来。
就在这一批凭均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上的学员们陆续离开时。
一个青春靓丽，明显拉低一众学员凭均年龄的身影溜进教室。
“教练，我来看你了。”
正在任窘加大空调风量并开窗通风，更新教室空气为下一堂课做准备时，这个身影蹿到他背后，想以吓人一跳的方式找他打招呼。
替身依附状态下，任窘的视野极广，连后脑勺的方向都能看到。
他身后那个身影的突然袭击，并没有吓到他。
“嗯。”
任窘点点头，准备回办公室取清扫工具，整理教室卫生。
“教练。”
面对他的这种冷淡态度，跟在他身边半步远的身影，不满地撅起了嘴，动作上却以极为亲昵的姿态试图去搂他的胳膊。
“什么事。”
任窘以极其明显的动作避开接触，看向对方。
“教练你看。”
面对任窘摆明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对方讪讪地笑了下，然后原地转了一圈，让她那在瑜伽服衬托下的身材尽数展示出来。
转完，瞪大了眼睛期待地看着任窘，“我是不是胖了，我能来上课了么？”
“于丽！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还没等任窘回应，一个看着有些壮硕的身影，裹着风冲进教室，停在两人边上，面色冰冷眼神不善地盯着青春靓丽的身影。
“我来这里能干什么，减肥啊。”
面对来人明显的敌意，于丽脸色一滞，然后摆出一副灿烂的笑脸，“校队要参加全市的舞蹈竞赛，我也想瘦下来一点，好通过选拔呀。”
“哪像朱子涵你这么轻松，不用为选拔忧心。”
说着，还炫耀似的动了动她那看着仿佛两只手就能环住的细腰。
“你！”
面对于丽这幅态度，朱子涵的脸色越发寒冷。
“于丽同学。”
这个时候，站在一边的任窘带着一点拉偏架的意思开口，“我的减肥方案是针对那些超过健康基准线的客户制定的，你现在的情况属于是明显偏瘦那类，在我这里减肥很容易伤到身体。”
“我知道你很喜欢跳舞，但如果你还想能继续跳下去，只需要维持现状就好，不需要来我这里减肥。”
他这番话说的很委婉，但他眼前这个情商较高但不往正处使的于丽，还不至于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教室外已经传来阵阵学生才有的喧闹声，她的脸骤然冷下来，然后扭头就走。
见于丽走出教室，后进来的朱子涵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不好意思地看向任窘，“教练，我来了。”
“嗯，去做准备工作吧。”
任窘依然凭淡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先前的动作，整理教室卫生。
这个后来的朱子涵，就是他成为减肥教练后的第一个客户，而那个离开的于丽，则是导致她先前自闭休学的罪魁祸首。
这两人在彻底决裂前，还是一对好闺蜜。
然而仅仅因为于丽喜欢的对象即将成为朱子涵的拉丁舞伴，并且还借机向朱子涵表达喜欢的意愿，于是她便伪造了一系列有关朱子涵的照片，编造了最初的谣言。
不过朱子涵本人并不知道于丽的相关作为。
两人之所以决裂，只是因为于丽喜欢的对象她也喜欢，夺情之恨让她们的友谊彻底告吹。
如果朱子涵真的知道造谣最初的编造者是于丽，那根本不可能像刚才那样仅仅只限于神色和言语上的冲突。
“青春期的小女生啊，最容易走极端了。”
任窘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吐槽了一句，然后给教室里这些刚放学就赶过来的学生上课。
至于那个于丽可能带给他的后续麻烦，他并不放在心上。
那孩子身上的雷太多，他随便找个引线头点一下，都能炸的她自顾不暇。
哪怕她的家庭条件不错，也影响不了他眼下的事业。
......
任窘的减肥教室，一直营业到晚上九点半才结束。
毕竟各个年龄区间的学员能来上课的时间段各不相同。
有钱有闲的什么时间来都行，正在上学的学生除了周末，其它时候只能放了学过来，而上班的学员则大多等到下午五点半下班后才能过来上课。
一百多个学员几乎把他一白天的时间全占满了。
虽然照这个规模运营下去，不到两个月，他的前期投入不仅能回本，还能翻番，但缺少个人时间这一点还是让他有些不满。
“看来必须得寻几个帮手了。”
回到住处的任窘将水壶里最后几口自配营养液喝掉，准备进卫生间洗澡。
然而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以及随后响起的敲门声，让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谁？”
“是，是我。”
“你来我这做什么？”
任窘做出疲惫中略带不耐烦的脸色，挑着眉开门，问向站在门口的李晓茹。
这一次站在他门口的李晓茹，不再一身红衣，而是穿着有些单薄的睡衣，隔着毛巾的手里，端着一个散发着热气的饭盒。
“我，我......”
注意到任窘的脸色，门外的李晓茹双眼左右游弋，犹豫着，最后还是选择与任窘对视，开后回答，“我见你这两天回来的挺晚，想着你可能还没来得及吃饭，所以，所以热了点饭给你送过来。”
说着，还把手里端着的饭盒往任窘这边递过来一些。
“这样啊。”
任窘不动声色地听她说完，然后顺势将脸上的不耐烦收起，但却没有抬手去接她递过来的饭盒，做出婉拒的姿态，“麻烦......”
“我，我能进去么？”
然而还没等任窘拒绝，李晓茹突然打断他说话，犹豫的态度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并在发问的同时，还往前倾着准备进门。
“啊这......”
任窘装作诧异了一下，见对方姿态摆在这里，然后顺势把路让开，“那你进来吧。”
随着李晓茹进门，任窘顺手把门关上。
然而就在房门关闭的那一瞬间，一根发丝从任窘额头探出，瞄准前方李晓茹的后脑勺刺了过去。
刚过了卫生间门，站在卧室边上的李晓茹，被这发丝一入脑，当即凝滞在了原地。
“奇怪，我应该模糊了她对我的印象才对，怎么冷不丁的又找上门了？”
制住了李晓茹的任窘，轻车熟路地进入了她的意识活动里，了解她找上门的原因。
“呃？”
“她怎么突然对我一见钟情了？”
嘴上虽然诧异地吐槽了一句，但任窘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多分了两根发丝出来，试图更加深入的了解详情。
“原来如此，这该死的吊桥效应。”
了解了前因后果后，任窘撤回发丝，准备打响指唤醒凝滞的李晓茹。
导致这位莫名其妙对他一见钟情的原因，还是出在当初他将对方连同红衣恶灵一起扼住的那一下。
被一个人类扼住脖子，不仅吓到了红衣恶灵，他当时毫无表情的双眼，也同样吓住了半被操控半清醒的李晓茹。
两份恐惧叠加放大下，直接印刻在了李晓茹的身体本能里。
这份本能，并没有因为他将李晓茹的记忆整个修改，而被一并抹消。
这导致李晓茹即便因为记忆被修改的缘故，模糊了对他这个人的印象，但在身体上依然存留着对他的恐惧。
发自本能的恐惧，让李晓茹哪怕是较远距离地看见他，都会心脏猛跳个不停。
身体突然因为一个印象模糊的人表现出异常状态，心理上就会下意识地对这种异常表现做出相应解释。
见到异性时表现出心脏猛跳、手脚无措和面红耳赤的状态。
别说有过恋爱经历的李晓茹瞬间产生了对应的认识，哪怕没有，上网查询也会得出相应的结果。
自己突然一见钟情了一个印象模糊的，可以算得上是陌生人的人。
认识到这一点的李晓茹自己也觉得离谱，但不受她主观控制的身体反应，仅用了短短数天便扭转了她的想法。
毕竟她不像任窘，没有冷静过头的心理状态加持。
在仅是听到他脚步声，想到他的模样，都会引起相应的身体反应的情况下，意志本就不够坚定的李晓茹，根本无法阻止自身想法被身体反应改变。
于是，既是一时冲动，又是有前提的预谋下，她端着故意多做的饭菜找上了他门。
“这麻烦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眼下遭遇的这份麻烦，对现在的他而言，确实有些棘手。
如果他有维生体系在手，什么吊桥效应，什么一见钟情，只要将她的生理反应接管过来，修改一下对应的表观特征就能轻松解决。
然而他没有，他现在所拥有的替身虽然能依附变身，能让他进入被依附对象的意识活动里，但还没神通广大到修改人体底层状态。
“一点点用时间磨吧。”
打完响指，让李晓茹停止的时间恢复，任窘也找到了解决办法，“正好我缺人手，就先让她充当一段时间的工具人。”
李晓茹的情况，已经发展到想到他都会有相应反应。
即便他现在再修改一遍她的记忆，然后立刻动身远离这个城市。
可一旦她再遇到什么类似情况，比如长得像他，脚步声像他，或者是声音、眼神像他的，都会重新激活这份恐惧。
这相当于他给她凭空创造了一个心理弱点。
未来她要是因为这个原因栽了跟头，都能把错归因到他身上。
好在对身边常见存在下意识的无视，也同样是人的本能之一。
只要让她在自己身边待上一段时间，让她下意识的无视本能盖过由他而起的恐惧本能，那也能变相达成维生体系修改的结果。
“不好意思，刚回来，房间里有点乱。”
唤醒李晓茹的任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从她身边经过，收拾起摊在床铺上的外衣。
“没关系，没关系。”
可能是因为任窘的房间激活了她一部分印象，李晓茹的脸看着明显更红了，只见她第一时间将饭盒放在摆放调料和电饭锅的木桌上，一副看着他吃完才准备走的态度，“赶紧趁热吃吧。”
在任窘取出筷子坐在电脑桌旁开吃的时候，李晓茹坐在距离他较远的床边。
开始，她视线还无处安放的在房间内四处游走，然而随着他吃饭声的持续，她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他后背。
如果眼神能实质成为力量的话，那她看着他后背的目光感觉足以将钢铁熔化。
身体长时间处在恐惧状态，呼吸急促下，会导致过氧状态，但眼睛紧盯他后背的李晓茹，即便下意识抬手抚住心口，也没有起身离开。
“吃完了，我帮你洗一......”
终于，等任窘将盒里的饭菜吃完，拿着饭盒回头时，这才一副发现李晓茹情况不对的样子，“你怎么了？没事吧？”
说着，便顺手放下饭盒，起身准备查看她情况。
“我，我没事，没事。”
一副恍惚表情的李晓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举动的失当，赶紧急忙起身，然而匆忙起身触发的眩晕，让她原地晃了两晃。
看她一副马上就要摔倒在地的状态，任窘只能上前搀扶。
而就在他搀扶住李晓茹的一瞬间，她整个人急促地颤抖了几下，看着差点晕厥过去。
知道她发生了什么状况的任窘，将她抚坐回床边，掐着她右手虎口按压。
原本需要五、六分钟，甚至十分钟左右才能回过神的李晓茹，在一、两分钟后，涣散的瞳孔便重新凝聚。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这是......”
没办法解释自己当下表现的李晓茹，当即失措得两眼泛起泪光，即将哭出声来。
如果这时候任窘顺势把她揽在怀里，那今晚就直接妥了。
但他没有。
“听说你准备休学了？”
“嗯......”
李晓茹抽泣地点点头。
“你研究生上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准备休学了？”
“我，我因为先前那事，请，请了一个月的假，已，已经跟不上进度了，为了不丢学分，学校特许我明年换个老师重新开始学。”
“这样啊，那你休学后准备干些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我想过到哪里转一转，但害怕，不敢出去，想找份工作，但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这些天开了一个减肥班，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过来帮我，工资的话可能不高，但我会给你算工龄累进。”
“不嫌弃不嫌弃。”
“现在好点了么？”
到了这个时候，任窘才让她把额头抵在他一侧肩膀上，拍着她后背。
“好多了，谢谢你。”
“不用谢，真要谢的话，是我应该谢你，没你的饭，我今晚可能又要空着肚睡觉了。”
“那，那我以后还能每天给你送饭吗？”
“那就麻烦你了。”
任窘重新把李晓茹扶正，托着她手肘扶她站起来。
将李晓茹连同饭盒一路送回到三楼她住处后，然后才在准备回去的时候留了一句，“明天六点整我会准时来叫你，上早市买完菜，我带你去班上适应一下。”
“嗯。”
李晓茹点头，然后在任窘转过身的时候，突然上前一步从后面抱住。
这一抱持续得很短暂，她松开手后，看着任窘把她家门关上。
任窘回到自己住处，先把吃完饭的筷子洗干净，这才重新整理被坐皱的床铺。
“还好没弄湿，不然今晚这觉难睡了。”
在准备洗澡的时候，任窘考虑了一下，没有解除身上的依附状态。
房间里的残留信息素比上次还多，如果想要让身体睡得安稳一些，还是维持现状比较好。
“没想到信息素的感染能力这么强。”
任窘嫌弃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拉丝，将其抹在卫生纸上，走进喷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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