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工作
“♬~♩~~♬~♩~~♬~♩~~”
“！！！”
巡逻车警戒铃响起，行进路线上，无关人员避退。
亲自驾驶着巡逻车的任窘，现在享受的就是这个待遇。
至于他开着巡逻车的时候，为什么要按响警戒铃，惊户扰民。
不为什么，只是他按照这个人设闲得蛋疼了，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街上的行人，因为警戒铃声的靠近，那些走在巡逻车提示路径上的，一个个被迫更改自己原有路线，干扰到了其他走在既定路线上的路人。
秩序井然的街面，因为警戒铃声引发的骚动而乱作一团。
如果警戒铃声响起，是为了方便巡逻车追捕违规者，那这种骚乱还能在巡逻车快速路过后恢复。
然而任窘这慢悠悠地开车晃荡过去的举动，显然有意让混乱持续。
于是，被惊扰到，且并没有发现周围有违规者的地表居民们，顿时一个个敢怒不敢言，只敢在巡逻车远离出安全范围后，对着车尾影子比划着各种侮辱意味手势。
虽然任窘本人对于这种炫耀自己那一亩三分权力的下作做法，完全无感。
但为了维持这个伪装身份的人设，他还是故意在半侧着露在行人视线里的脸上，挂上了欠揍的笑容。
一副‘我就这样了，你们能奈我何’的态度。
任窘的巡逻车行进路线，与其他巡吏同事的行进路线有交叉处。
在他按照人设故意作为下，没到一处交叉处，他都能与其他没响警戒铃的巡逻同事照个面。
“真羡慕那家伙。”
在任窘另一侧行人看不到的耳垂上，扣着一个耳钉一样的听筒，被他入侵了的同事私聊交流频道里的声音，正从中响起。
“是啊，完成了这一周年的任务指标，提前拿到包过名额，想做什么都不怕被人投诉。”
“羡慕有什么用，先赶紧把手头的活忙完再说，多揽一些任务，就算指标没达成，被审计的时候也能大概率过关。”
“大道理谁都会说，我这连个抱怨都不能有了？”
被入侵的频道，在两辆巡逻车距离拉开后，便脱离了他入侵范围。
耳钉听筒恢复了安静后，任窘见前面的路已经被行人提前让开，适应了他这个扰动因素的街道恢复了秩序，于是，他直接切换档位。
原本慢悠悠行驶着的巡逻车，顿时加速。
而他这猝不及防的加速，让刚刚适应了他的街面，被迫再次乱起来。
不过换挡加速的任窘，这时候的脸上却掩去笑容，目光锐利地看向街面某处，拿起了话筒。
“前面那个拐弯进小巷的蓝头发，停步接受检查！”
他的这声通知，可以只传入到被他勒令检查的对象耳中，但是，他选择了公放。
于是街面上的行人因为他这公放声，顿时沿着声音提示看去。
这条商业街道，有且仅有一个小巷入口，因此路上行人的目光在这一瞬间特别集中。
那个正准备迈步进入小巷里的蓝头发身影，霎时间便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这个蓝头发身影，准备进入小巷的时候，正试着穿上一身没有外部装饰的仿真皮套。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她的第一、第二特征的殖装都暴露在外，街面行人的目光，在极短时间里便由诧异转为了或嫌弃、或暧昧。
目露嫌弃，是因为这蓝头发准备套着的仿真皮套，是人形的动物模样。
而目露暧昧，则是因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对方换上这身皮套是准备去做什么。
然而就在任窘的巡逻车靠近当口，在街上行人难言的目光中，一场败类仗势欺凌弱势兼职人员的景况即将上演时。
正套皮套套了半截的蓝头发身影，眨眼间金蝉脱壳般，从皮套中窜了出去。
没入小巷的瞬间，便不见了踪迹。
如果她不跑，别人还以为是任窘这个巡吏准备要作恶，还打算录像上传举报。
就算举报结果奈何不了作恶的巡吏，他们也多少能得到些抵债额度。
然而蓝头发身影的举动，顿时让街上行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已经开启且正在上传图像的录像功能，反而成了他们与违规事件相关联的证据。
于是，当即就有几个反应快的扇了自己两耳光，嘴上说着什么为自己辩解开脱。
“麻烦，跑什么。”
蓝头发身影跑了，任窘只能直接抬手按下追捕模式，坐下的巡逻车咔嚓几声后，立刻悬浮起来脱离街面。
两三个眨眼间，响着警戒铃的巡逻车，扭曲成了一个半人宽的长蛇模样，飞进了小巷。
“你跑得掉么？”
虽然小巷里看不到蓝头发身影的丝毫踪迹，但任窘让自己的脸上摆出胸有成竹表情，让长条状巡逻车如同贪吃蛇一般，在狭窄的小巷里巡游。
贪吃蛇靠嘴吃像素块，而他这巡逻车靠的是尾。
就在任窘调转车尾，准备让吊机抓手一样车尾抓向小巷某个漆黑空处时。
被抓手瞄准的空处顿时一阵空气扭曲，蓝头发身影从中显形，一个猛地大跳摆脱了钳过来的抓手。
而且她在跳起来的同时，也顺手甩出两柄飞斧模样的武器，噹噹两声便劈砍着嵌入了巡逻车抓手连接件上。
飞斧模样的武器看着锋利，但单凭锋利本身，并不足以破坏开启了追捕模式的巡逻车。
于是在下一秒，两把并排的飞斧便在握把末端噼啪作响得响起电光。
“哇哦，居然是磁电感应武器，怎么带进来的？”
在任窘看着飞斧诧异出声的时候，他这被飞斧砍中的巡逻车，也在飞斧作用下，外层的绝缘材料快速被转变为电的良导体，由外而内试图用强高压来击穿他这边的防护。
“当商业间谍的工资很高么？”
扭动了一下巡逻车头部，利用力的结构传导，一个甩尾将嵌在车尾的一对飞斧撇开，免了自身被强高压电击的致命危险后。
任窘做出心疼表情地看了看损伤位置，对着蓝头发身影公放出声，表达自己的疑惑，“有必要这么拼命？”
“又不要你的命，跟我走一遭怎么了？”
“闭嘴！”
面对任窘的劝降，在蓝头发身影的厉喝声中，只见她脚刚一着地，便开始在小巷两侧墙壁闪现般来回弹跳。
眨眼间将两柄飞斧取回到手后，她抬手一扯，数条肉眼难以察觉的金属线从小巷地面弹起，向着悬在半空的长条状巡逻车缠绕过来。
哦，原来是走地下的途径潜入进来的。
一听到蓝头发身影那与第一偶像一模一样的声音，任窘便知道了她的可能潜入路径。
“磁电感应武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和地下那边牵扯了关系，这下还真不能让她活着被抓了。
任窘心口不一地操作起了巡逻车的控制方式，一道看不见的力场顿时以他的操作位置为中心扩散了出去。
力场扩散的速度几乎等同于光速。
蓝头发身影操控着的金属丝线速度再快，即便缠绕住了巡逻车，也抵不住任窘的反击先她一步。
于是只见一阵噼里啪啦的电光闪耀，将整条小巷都整个照亮过后。
一具焦黑的人形身体，倒在了从巡逻车延伸过去的金属丝线末端。
“磁电感应武器这种特别容易噬主的东西都敢贴身带在身上，你的心还真大。”
已经知道结果的任窘，装模作样地取出拘束镣铐，脱离控制区，迈步来到焦黑人形旁边，俯下身准备给她铐上。
“诶？人怎么死了？”
然而在任窘拿着镣铐的手刚触碰到人形，他便露出诧异表情，“这东西有这么大威力？整个人都焦了？”
只见这人形刚被他触碰到，他便在履行任务的报告里写上了被抓捕者焦炭化的内容。
再调出企业城赋予他的巡吏级别的查询权限一查。
“哦，原来是半生物质化半无机化有机结合的身体，故意在任务有可能失败被抓的时候自我了解用的。”
“啧，晦气！”
装作了解了前因后果的任窘，只能转铐为扫，将这堆开始粉末化能作为骨灰收敛的东西，准备归纳进收容盒里交差，“倒手的功劳，没了！”
边扫纳，任窘也一边整理总结着这一次的抓捕任务报告。
人是他发现的，报告是他发现后立刻提交的，收尾当然也得由他自己来。
如果这个外部潜入的商业间谍被他成功活捉，才能算是任务成功。
现在这样，虽然不能算作是任务失败，但抓捕间谍任务变动为清除危害任务，就相当于有功劳、有奖励的星级任务，被贬低成了没功劳、没奖励的日常任务。
白辛苦了一番，巡逻车还有了损伤，当然得表现出不满情绪。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人抓到了么？”
收拾收纳完骨灰的任窘，刚一回巡逻车，巡吏频道里就响起了其他同事的问询声。
普通的巡逻任务，因为商业间谍的被发现而出现变动，当然会引起周围其他巡吏的关注。
“事情解决了，人没抓到活的。”
懒散的应了一句后，任窘控制着有了两道斧印的巡逻车扭身出了小巷。
被飞斧劈砍出来的痕迹，不会因为巡逻车便会日常巡逻模样而消失，跟着出现在了车尾外壳上。
再加上被高压电摧残了一下的残留痕迹，整辆车看着着实有些狼狈。
于是任窘按照人设，将巡逻车的警戒铃熄灭，脸色阴沉地完成着剩下的日常巡逻路程。
“没抓到活的？又一个提前自我了解的？”
新的问询声出现，但任窘要表现得心情很糟，所以没有回话。
不过他不回话，不妨碍巡吏公共频道里的讨论继续进行。
“最近这段时间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有商业间谍冒头的？”
“不知道，上面没人说过原因，而且有商业间谍冒头不好么？就算抓不到活的，多遇到几个这个审计年我们不也能好过许多？”
“有一说一，确实。”
“商业间谍，求你了，快出现在我面前吧！”
在这频道说话的人里，大多半是商业间谍。
但他们一个个表现的，完全是巡吏老油子的模样。
这种情况，除了不是商业间谍的巡吏外，几乎都心照不宣，是所有潜伏已久的商业间谍不需要沟通的默契。
即便刚才死的那个商业间谍，可能是他们中的某个新来的同伙也一样。
虽然因为星空之上的关注，导致其它企业城新派过来的商业间谍，因为阵营不同，在本企业城这里起了纷争。
每个工作日，都有不少商业间谍因为其他阵营的巡吏‘秉公办事’而损失。
但对于他们这些老油条而言，只要不真的波及到自己身上，日子该混，照样继续混着就行。
谁要是想不开，中途鼓起干劲，那就不要怪其他混日子的‘扎你车轮胎’。
这个企业城为什么突然开始大受星空之上的存在关注，他们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无所谓，也不用着急。
只要他们继续维持现在的状态，总有一天会知道。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一个秘密只要被一个人以上的数量知晓，那它就注定会被公开。
除了性命攸关的秘密，真的不需要做一些额外的刺探工作，掌握情报的人自己就会把秘密泄露的所有人都能轻易知晓。
就在时间被一群老油子聊天打诨中消磨的时候。
办事处经理的声音，出现在了公开频道里。
“咳嗯，绽花路354号出了命案，那个谁，过去处理一下。”
能被经理不在乎工作规则直呼那个谁的，也就只有任窘了。
“知道了。”
哪怕矛盾公开化，新任务被安排下来后，任窘也得出声回应。
一回应完，他便调转车头，离开巡逻路线，前往其他巡吏负责巡逻的目标地点。
“绽花路354号？我记得那户人家是个刚出道不久的几百编号小偶像吧。”
“嗯，对没错，不过最近怎么老有人丢命？”
“就是，我记得旁边那片区，昨天也死了一个，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现在花销大了，赚钱又难，因为点经济问题闹纠纷了呗。”
“这世道！”
“别这世道了，这对我们不是好事么？”
“有一说一，确实，事多了，我们过审计的那关也容易了。”
“哈哈，啊，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容易了，那些对治安有底线要求的人就难了，我们不能这么幸灾乐祸。”
“啊哈哈，说的也是。”
任窘懒得继续听这些没营养的打诨内容，车一到，他便随手关了频道，迈步进了发生命案后被封锁起来的居住区。
“成功出道的人，就是有钱哈。”
看了一眼居住区那比他的住处高档一些的环境，任窘应着人设吐槽了一句后，用最短路线前往案发地。
这地方，如果不是有需要他处理的脏活累活，他根本没机会巡逻到这里。
巡吏在街上看到可疑人员后有上手调查的权利，巡逻到这里的巡吏也有进入居住区房间调查内部情况的权利。
因为地下经济体的作为，现在的普通地表居民住户，难免会在家里干一些违规的事情。
但凡有点行差踏错，就成了巡吏捞油水的机会。
无论这个捞到的油水，是实际的什么好处，还是感觉上的什么好处，都会让这些地区成为巡吏抢着来的地方。
来到案发地点，什么现场细节，作案凶手可能留下的线索，他都不在意。
停顿片刻看了眼趴在地上，无防备地被人从身后掏了燃能核心的死者，任窘直接上手开始拆死者的身体。
除了被手法残酷粗糙地掏取燃能核心动作损坏的部分身体。
这个能以编号偶像身份出道的死者，剩余身体都具有极高的回收价值。
因此任窘在拆解死者的躯体时，需要尽可能地保证不会有零件因为他的拆解而损伤。
一旦他出现什么失误，对回收价值造成了什么损伤，那相应的贬值部分，就得由他这个拆解人承担。
至于这个死者因什么而死，凶手是谁。
抱歉，那不是他这个巡吏身份正常情况下该负责的部分。
渴求案发原因经过的解谜人士，或是想为死者讨回公道的正义人士，或许会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来破解案件。
但对于他，或者说对于这个伪装身份。
这就是个干好了没任何奖励，干差了还要承担相应责任的脏活累活。
真相什么的......
反正审计年开始后，犯案凶手自己就会按程序被曝光出来，连凶手作案的时候的想法都不例外，所以不需要太过在意。
所以，无论凶手是与死者闹矛盾的普通居民，还是仗着自己身份作恶的自由民，都无所谓。
这个伪装身份，已经是拆解死者的老手。
所以任窘并不需要基于人设去故意出现什么失误。
“辛苦了，我先走了。”
将死者整个无损伤拆解成零件后，任窘将位置让给了后续赶来的回收人员，离开了案发现场。
居住区没有被封锁的区域里，住户们细细碎碎地讨论着什么。
虽然能听清，但任窘懒得辨别这些八卦着的话音的具体内容。
反正无外乎讨论着案情，思考着究竟是谁杀了那个刚出道不久的编号小偶像，然后打赌未来审计公开时的结果。
至于小偶像死了，谁会为其伤心。
抱歉，死亡对这里的居民而言是一种解脱。
谁会为了别人获得了解脱而伤心，羡慕还来不及呢。
身负债务的人，想死都由不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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