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自我会议
虽然海水浴场里多了一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但随着客流加大，海滩上的人员分布变得密集，那点老害气息，很快就淹没在了更加复杂的大环境里。
不再显得刺眼。
“刚才那家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再受情绪影响的爱雅，低头打量了自己一下。
再三确定，这个分身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只有身体素质稍异于常人，就再无任何特殊之处的，黑长发黄褐眼古铜皮的热带少女①后，看向任窘。
“就你听到的字面意思。”
目光在那些风格大胆的异性身上逡巡的任窘，随口回了一句。
“我问的就是这个字面意思！”
对这个演得过于随意的任窘，爱雅不满地侧咧了下嘴，一枚洁白的虎牙被红唇衬托得特别有威慑力。
“我们是基于什么设定，开得这家海水浴场的？”
在爱雅借助飞岛便利刻意安排下，被反光照得特别耀眼的虎牙，泛起一丝近似金属的光泽，故作害怕模样的任窘，赶忙做举手投降状。
“我那个不着调生父从同样不着调的海太子那里赢下这片临海地区的所有权后玩失踪，扔下我们母女不管不顾，自己在不知名的地方把小命玩丢后，我们母女为了避祸，也为了生存，在你扮演的这个猥琐五服外表哥帮助下，开了这么一家海水浴场。”
爱雅垂下眼皮，棒读一般地背诵出这段话后，瞪着一对死鱼眼看着任窘，“如果你没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擅自修改背景设定，就这些。”
“这里。”
任窘抬手指了指救生员瞭望台下的沙滩，“可以算作是一个另类的海洋国度。”
“那又怎么样？”
当过一地领主的爱雅，挑了下眉。
“陆地国度是陆地国度，与海洋国度是两码事。”
任窘将刚指过瞭望台下沙滩的手，指向爱雅，“不管你原来是什么身份，在继承它的所有权之后，你都相当于一个掌控局部海洋权限的人间半神。”
“？？？”
听到这话，脸不由得掬起来的爱雅，再次打量了一遍这个分身，诧异道，“我？半神？我自己怎么没这个感觉？”
“这是一种位格上的区别。”
将目光再次按人设，放在正翻身让同伴在正面涂防晒霜的丽人那里，任窘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猥琐，“与你站的位置有关，与你本人无关。”
“你不妨说得再明白一点。”
单是听声音，额头就冒青筋的爱雅，看向任窘的时候再次目露凶光。
“这就相当于这个身份下的你，得到了大海的庇佑，除非你自己到了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又或者被刀兵加身，不然任何负面减益都不能让你现在的健康状态变差。”
“呃......”
瞬间联想到许多信息片段的爱雅，脸面一黑，“那个老不羞的意思是......”
与卵生的生育方式不同，哺乳动物的胎生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对母本的减益影响。
“就是你现在想的那个意思。”
任窘点了点头。
“......”
感觉自己又一次被任窘算计了的爱雅，两只拳头瞬间攥得死硬。
“这你可不能怪我。”
赶在爱雅情绪失控爆发前，任窘短暂地脱离扮演，给了她一个‘这是你自己选的’的眼神，“只要飞岛的主控权在你手里，无论你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临海环境将它展开，都会受到这个增益的加持。就算你现在换成本体出现在别人眼前，也是一样的结果。”
“......”
对方说的这些，是事实。
借着飞岛权限了解到这些内容的爱雅，满腔怒火一下子被卡在了嗓子眼上。
“看！看什么看！”
在任窘恢复人设目光再次不老实的时候，终于找到发泄机会的爱雅，直接以这分身最大力道一拳砸在了他肩头，“你给我老实一点！别忘了你能不能升职加薪还是我说了算的！！”
“好好好。”
被这一拳砸得一脸龇牙咧嘴的任窘，掏出一副墨镜扣在眼睛上，整个人往后一个仰躺，正面朝天，“我不看了，不看了还不行么？”
至于两人的沙滩救生员职责。
说实话，这海水浴场的救生员岗位，其实就是个摆设。
在这里这个，只要营养均衡人人身体素质都高过地球运动达人的环境里，除非故意，不然还真没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是的。
在任窘为数仅有两次的救援活动里。
不仅先前找茬的壮汉们是装得，就连在那之前曾经救过的那个清纯害羞的妹子，也是一个把自己伪装成猎物的高明猎手。
既然是摆设，那为什么还要设立这么一个几乎等同于吃干饭的岗位。
不是两人开设这个海水浴场的时候，非要玩情怀，复刻地球的相同场景。
而是要用这种摆设式的岗位，来表现出这个海水浴场经营者对所有到访游客的重视态度。
在服务业领域，态度决定一切。
态度到位，客人感觉得舒服，才会乐意在你提供的坪台里消费，才有机会转化为你这个坪台的优质常客。
店大欺客的服务场所。
除非达成一定程度的垄断，不然都没法经营长久。
......
欢乐的时光，总是显得那么短暂。
时间，仿佛在几个恍惚过后，就悄悄溜掉，再不回返。
傍晚的天色一显现特征，海水浴场的游客们，就如开始停歇的潮水般，纷纷撤离。
当乘坐轮渡的、路上交通工具的，以及沿空天水道回返的一众游客们走光，海水浴场这边场地清空后，才到了浴场工作人员开始忙碌的时候。
毕竟不是所有游客都有那么高的个人素养。
在游客们自己携带好贵重物品离场后，总会遗留下一些东西，让纯粹的沙滩和浅海变得不那么纯粹干净。
“♫♩♫♩♫♩♫♩......”
悠扬的笛声响起。
循声看过去，在傍晚阳光照耀下，一头蓝发有些泛绿的皮皮，正默默地吹笛奏乐。
她这么做，不是在人工造浪的工作结束后，终于空闲下来，搞点小爱好，给沙滩上兼职清洁工的任窘和爱雅两人伴奏。
她吹走乐笛这件事本身，也是清洁浴场工作的一部分。
在她的笛声影响下，白天尽可能在人前隐匿的浅海沙地动物们，尤其是以两栖的蟹类为主的动物们，纷纷冒出头，随笛声节奏而动。
一个个或沉底，或飘浮在水面的垃圾。
在这些被笛声催动的小动物的牵拉带动下，纷纷汇聚在稍远离海水的沙坑里。
当任窘和爱雅两人捡拾的垃圾与小动物们搬运过来的垃圾，淹没了沙坑，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垃圾堆后。
“......”
皮皮将手上的竖笛收起，结束了枯燥的吹奏。
而在笛声消失的刹那，被笛声影响了的小动物们，纷纷如梦方醒，霎时间如鸟兽散，钻地的钻地，奔逃的奔逃，没了踪影。
接下来就是对垃圾的分类处理。
天然亲和海水的皮皮，在爱雅这个小老板的允许下，鼓动海水将沙坑里的垃圾淹没。
混杂在一起的垃圾堆，被淹没后，很快就以一字长蛇阵的形式，被抬升的水幕包裹着，展现在三人面前。
丢三落四的情况，哪里都免不了。
将排列好的垃圾里，那明显属于遗失物的部分挑出来后。
“......”
皮皮谨慎忐忑地看了爱雅一眼后，一对幽蓝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剩下的那些垃圾。
去掉了游客遗失物的垃圾，大多都是些碎布、碎纸，以及一些用完的瓶瓶罐罐，但还有一些是一看就是物品装饰品上掉落的，廉价的晶石和彩珠。
这些被水幕包裹着的晶石和彩珠，闪烁着和皮皮眼睛同样的光泽。
在爱雅借助飞岛权限，空间挪移过来一台垃圾处理机器后，皮皮往料口投送垃圾的时候，刻意将这些闪亮的晶石和彩珠保留了下来。
让它们在沙坑被海水抚坪时，连带着被埋在砂砾下面。
虽然这孩子的小动作做得很隐匿，但还是没瞒过停留在她附近的两人的眼睛。
只不过对于这个诞生于信仰之中，天生的海洋宠儿，却既喜欢吃各种海生生命，又喜欢贝壳珠宝海底沉淀晶石之类事物，一点都没有相关方面自觉的小屁孩。
他们懒得点明她的那点小心思，就当做没看见。
海滩上的后续事务处理完毕，就到了吃晚上这顿员工餐的时候。
放开了肚皮吃饱喝足，在皮皮趁着店铺里三人正在专心清点当天营业情况之余，悄眯的溜出了店铺，去挖掘她自认为藏得很好的宝物后。
“感觉怎么样？”
任窘率先开口提问。
“不太好。”X2
一老一小两个爱雅同时摇了一下头。
“人多了，单位面积里数量一多，一些人的心野了。”
摇完头，扮演老板娘女儿的爱雅跟着说出了原因，“哪怕这里完全没有可以遮挡视野的视觉死角，一些人只要产生了自己的行为不会被周围人察觉的侥幸心理，哪怕旁边半米距离有其他人在，兴致来了也会做出不当行为。”
因为主体身体混杂的那部分非人成分的缘故。
让她注意力即便集中在与本体关联不大的分身上，也会不由得额外关注相关行为。
今天这一白天，沙滩上的游客们里，究竟有几对发生过繁育下一代的行为，她这里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在年轻的爱雅说这话的同时，年老的爱雅也跟着点头同意。
“这样啊。”
任窘耷拉下眼皮，目光心不在焉地落在桌面上已经归好类的货币上，“这也是客流量增加后不可避免的事情之一。”
“......”
在任窘话说到‘之一’停顿下来后，两个爱雅一起抬眼沉默地看着他，并没有问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任窘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人的注意力不可能无限制的发散。”
果然，在停顿不到五秒后，任窘接续上刚才没说完的内容，“在周围环境比较空旷的时候，人的警惕本能，会让人额外关注空旷环境下的其它陌生人，表现得再自然，行为举止依然会受到相应影响。”
“但当原本的空旷环境，被大量的人填满，人的社会性就会发挥作用，反而会下意识地无视周围距离较近的那些陌生人。所以在海滩这种天然带有开放属性的环境里，容易做出一些大胆举动。”
“有道理。”
听到这番解释内容的两个爱雅，同时点了点头。
“这或许就是......”
今天因为贩卖泳衣而大赚一笔的老板娘爱雅，点头过后，开口补充道，“那些坪日里性格偏保守稳重的人，为什么敢在公共沙滩这种环境里天体浴的原因吧。”
“但这种情况我们不能放任。”
老板娘爱雅的话刚一落下，小老板爱雅却皱着眉看着任窘，“我们开这海水浴场，是来辅助我研究情绪这个现象的。这种情况很容易一传多，把我们这个公共海水浴场的风格带偏。”
“那我们该怎么做？”
还没等任窘回应，老板娘爱雅紧跟着反问起了小老板爱雅，“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对男女进行场地区分？那样只会助长这种情况更快蔓延。”
“所以我才要问他怎么办。”
小老板爱雅先是回看了老板娘爱雅一眼，进而看向任窘，“你想个办法。”
“办法吗，我倒是有。”
任窘看向老板娘爱雅，“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你说。”
被任窘看着的老板娘爱雅眉头一皱。
“很简单，从明天开始。”
任窘应着老板娘爱雅的皱眉动作，嘴角一弯，“你把避孕类产品上架销售，并且要摆在比较显眼的地方，必须得很容易看见的那种。”
“为什么？”X2
这个提议有些出乎预料，两个爱雅同时发问。
“有的问题，总是遮遮掩掩的提，反而会让造成问题的人无所顾忌，并形成破窗效应。”
面对两个爱雅的同时注视，任窘很是无所谓地摊了下手，“我们做的，就是把问题公开化，让本应该停留在隐私环境里但却发生在公共场合的事情，重新回归隐私。”
“有道理。”
可能是因为双核的缘故，虽然老板娘爱雅是本体，但只是略微一思考，就明白了任窘这个提议的内在意义，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还要看她愿不愿意？”
在老板娘爱雅点头的同时，小老板爱雅却转头问向了任窘。
“因为我们现在的商品库存里，没有避孕类商品。”
回答她的，是老板娘爱雅，“他只是提个解决问题的建议，具体施行还得看我们。”
“......”
瞬间联想到相关商品生产线内容的小老板爱雅，脸上疑惑顿时一滞。
毕竟人与人的体质，人与人的尺寸会有略微不同，设定相应模板需要她亲自来的话，那场面确实有些尴尬。
“感觉怎么样？”
这时候，任窘突然又重复了一遍开始的问题。
“嗯......”
老板娘爱雅闻言，带着点回味地点了点头。
“还不错。”
小老板爱雅紧随其后回答，“这种一心多用的情况，我稍微有了点心得体会。”
“那好。”
听到两人这般回应，任窘也跟着点了下头，分别看了两个爱雅一眼，“你可以试着再多控制一个分身了。”
“这么快？”
小老板爱雅第一个疑惑出声，“不再等我适应适应？”
“我虽然没经历过超个体衍生过程。”
任窘开始动手给桌面上的货币收拢归箱，“但其中的要点比你们清楚，这个分化过程不能存在停下来适应的环节，不管是双核、三核还是四核，只要停下来等一等，都容易导致人格分裂情况的出现。”
“可人格分裂，不就是单独个体群体化过程中的关键环节么？”
小老板爱雅继续提出质疑，并举出自己质疑的依据，“我看相关教材不是就这么写的么？”
“那里是那里，这里是这里，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借着货币归箱的过程，任窘做了一系列的动作示意，“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以我们的情况，不能随随便便简单套用已有模板。”
“你的意思是......”
老板娘爱雅指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我这里还有隐患？”
“嗯。”
任窘点头，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连点了两下，“别忘了，你才从差一点被失控的超个体现象扭曲成嵌合体的风险里脱身没多久。必须得小心那些强势编号借尸还魂。”
“那你为什么这么早就让我接触超个体？”
小老板爱雅再一次提出疑问，“如果要提防这个，不是应该把这个延后么？”
“你......”
应着小老板爱雅的疑问，任窘嘴角再次一弯，“难道还想回到单核时的智商不够用状态？”
“呃......”X2
对眼下双核运转的情况很满意的两个爱雅对视一眼，同时摇头，“那还是不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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