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个人的包袱,只为能够陪陪“家人”
“我……空洞……？”
陈炎嘴唇微微张开，棕黑色的双瞳不住颤抖。
他听到了什么？
至今为止，陈炎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一路走来，陈炎听过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数不胜数，有的会愤怒地指着自己骂自己是个杀人魔，有的会面对自己抬起的枪口无奈地低下头，有的会因为与自己分离而落下眼泪，有的……
抛下这么一句话，风见幽香抱着手，嘴角微翘地望着陈炎，而远处的梦月和幻月则是面无表情地撇过头，她们知道这两人的对话不是她们有资格去听的。
“呵呵呵……”风见幽香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之狂与大让人不禁心头一颤。数秒后，她放下手中的酒杯，伸出自己的食指指向陈炎：“看来你很没自知之明嘛。她们都在自欺欺人么？”
“为什么。”
“嗯？什么为什么？”
“这样告诉我这种事……没问题吗？”陈炎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淡然地说：“我记得风见小姐你对我的评价大多都挺负面的吧。万一……我在不理智的情况下做出什么糟糕的事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不是没做嘛。话说回来，你的身体出现这么明显的变化，月之头脑就没有找过你？”风见幽香有些奇怪地询问道。
“找过，我拒绝了。”
“还有点意思。”纤细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木桌“那你想做什么？”
陈炎翘起嘴角，但是露出的笑容却充满了苦涩。
“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了，我可能没那么多的时间了。永恒？别开玩笑了，那东西和我可没什么关系，特别是这个东西出现以后，我就更清楚我并非什么‘永恒’了。”
举起自己的左臂，陈炎凝视着自己那根已经开始破碎的手指甲，心中颇有感慨，说道：
“我现在只不过是在‘还债’罢了，这个伤口我可记得很清楚……”
风见幽香没有插嘴，而是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
陈炎陷入回忆，似乎觉得那时还有些刺激和痛快。
“这是一次在战场上修复钽克履带时被夹碎的指甲，看吧，上面还有些黑色的斑点，是泥土和机油哦。”
“不震惊吗？”
他摇摇头：“这是我无数个猜想中的一个，现在就算成为了现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你可能会死。”
“可能会陌生一点吧，反正只有一次。”
陈炎倒是面色温和，没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从他口中听到的死亡似乎并不是在说他自己，而是在说其他人一样。
镇静地过分，对死亡毫无恐惧。
这是风见幽香给予这个男人的评价。
“住在竹林不远处的那两个女孩是你认识的人吧？你对她们很重要，你应该知道。”
“当然，我当然知道了。”陈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最后笑着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不过最后也会习惯的，就像我当初习惯她们一个一个消失一样。”
“……”
风见幽香完全没想到陈炎会说出这样的话，直到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意味深长地用鼻腔吹了口气：
“哼——残忍的家伙，弄得我都想宰了你了。”
她不是很清楚这个男人经历过什么，但是从他生而为人这一点来看，能拥有这样的觉悟，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再说了，妖怪不也一样吗？
出生——相遇——快乐——悲伤——惊讶——痛苦——离别——死亡
最多就是活的时间长一点而已，其他没什么不同。
深层一片死灰与平静，中层飘着点点花火，外层被淡然所掩饰。
她只看过两双这样的眼神，一双是陈炎，另一双是在镜子里。
“看来可能是我多事了……”
风见幽香叹了口气，不过她话音未落，陈炎直接否认道：
“不，非常感谢您风见小姐。”
“诶？”
猩红色的双眸突然睁开，疑惑尽显其中。
“能稍微……借洗浴间用一下吗？”
“直走，右转，往上。”
“谢谢。”
数分钟后，陈炎再次出现在风见幽香面前，此时的陈炎浑身充满了精神，双目炯炯有神，脸上的胡茬也被刮得干干净净，就连头上略长的头发都不知道怎么地，变成了干练的短发。
风见幽香见状一愣，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陈炎的想法，顿时毫无形象地拍着桌子大笑了半天。
“今晚在这里吃饭、喝酒，懂？”
“那就叨扰了。”
……
风见幽香吃晚饭的时间相对永远亭而言早了不少，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陈炎的原因，在下午大约4点的时候，饭菜就已经做好了。
陈炎破例喝了一些果酒……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饭局也到了结尾。
“要回去么？”
“非常感谢幽香小姐的招待，我认为还是回去比较好。”
“嗯。”风见幽香点点头。
和风见幽香短暂的接触，其实这名看上去很凶的少女只不过是眼神凶了一些，本质上并不是什么凶残的嗜杀成性的妖怪。
至于那些走失的妖怪和人类……其实大多数是因为好奇触碰了那些太阳花才被太阳花吃掉的，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
总之，风见幽香这个妖怪，是个好妖怪！
“喂。”
在陈炎走到梦幻馆门口时，风见幽香出声叫住了他。
“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吗？”
“……真是沉重啊。不过，我希望能多陪一陪大家吧，就像大家以前陪我一样。”
“有困难的话可以来这里，我对幻术和魔力放出一向比较有自信，看你可怜，也不是不能帮你。”
“谢谢。”
陈炎一路回到了永远亭，可能是因为酒喝的太多了，他一回去洗漱了一下就休息了。
直到……
他的小腹处传来一股极度剧烈的痛感，才将他从睡梦中拉回现实。
陈炎望着自己小腹处出现了数个弹孔和一些匕首和刺刀刺出的孔洞。
这些孔洞没有任何皮肤或是脂肪遮盖，也没有血液从里面流出来，明明他可以通过这些孔洞看到自己身体内的一些器官。
在捏了数个医疗包后，陈炎依旧没有发现这些孔洞愈合，他叹了口气，拿出绷带将自己的小腹紧紧缠住。
“有点疼呢……”
他重新躺了下去，但是如果细细去观察他的脸，你就会发现陈炎的牙齿一直在打颤，额头上也冒出许多冷汗……
陈炎，出现身体异常，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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