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咒死、鲜血、腐败,你选哪个?
鹿易用枯瘦如柴的手费劲力气拧开瓶塞，将试管内的内容物喝进了身体。
她本以为是某种毒药，喝下去之后身体会承受剧烈的痛苦。
然而事实上与鹿易心中所想的相反，药剂入口之后反而是一股甘甜味、让身体暖洋洋起来，干瘪的皮肤重新恢复了水润，苍老的容貌又再度回到了女子的妙龄。
鹿易眼神中带着惊讶，缓缓从地上站起身。
似乎只有书中记载的，精灵族的生命之泉才会有如此短时间内让人恢复青春的功效。
他给我喝的是什么加速燃烧生命力让人回光返照的药剂吗？鹿易心中阴暗的想到。
但是从身体内不断涌现出来的生命力告诉着鹿易，她的想法是错误的。
赛尔维斯表示，他做的药剂才没有那么掉价。
鹿易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看向罗兰的目光有些畏惧，但这只是她装出来的。
她开口，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强势：“我会按照刚刚所说的将我在查理斯帝国的资产全部给你，不过你需要带我去我在首都的府邸把契约书都拿出来。不过首都现在已经沦陷，我可以先告诉你其他还未沦陷的城市里我储存的财富，来表示我的诚意。至于如何带人进首都，请你相信我。我与巨龙、亡灵、兽人这三个种族全部都有联系，我可以带一支车队进去，你可以安排你的人跟着我。”
你的诚意是最一文不值的东西。罗兰在心中冷笑。
正如罗兰所想的那样，鹿易确实准备再阴罗兰一次。
她只告诉了罗兰查理斯帝国的首都被三族联军攻破，但她并没有告诉罗兰在攻破首都之后，亡灵族会将白壁之都维纳彻彻底底的转变为它们的巢穴，让首都内的居民不论贫富贵贱全部统统转化成亡灵一族的子民。
只要罗兰安排的人跟着她进入到首都内，如汪洋大海一般的亡灵会将他们淹没，而鹿易也可以借此机会脱身。
至于喝下了这幅药剂的肉体，她不准备要了。
反正她都已经和亡灵一族合作这么多年，整个人已经变为了半个亡灵。与其落入罗兰手中提心吊胆的活着，不如直接借此机会转生成为亡灵。
可惜鹿易不知道的是罗兰给她喝下的赛尔维斯特制的药剂之中是蕴含了黄金赐福的，而刚刚用黄金赐福对鹿易的身体进行洗礼也让她灵魂之中亡灵以太全部被洗涤干净。
如果她真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转变成亡灵，身体内的黄金赐福会让她在转变的过程中受到剧烈的痛苦，哪怕是转变成功也只会变成一头没有自我意识的低等食尸鬼。
不过罗兰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赛尔维斯的药剂可不只是单单修复她的身体将她变成傀儡那么简单。
罗兰并没有立即说话，鹿易见到罗兰沉默的样子紧接着说道：“我会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背叛你，我只是一时之间嫉妒你那永生不死的能力而昏了头，对你做的事情我其实一直都很后悔。你看，你和我一起创建的‘鹿兰商会’到现在我连名字都没有改，这证明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刚刚的表现也都是误会，听说到你复活的消息之后我实际上派出过人去寻找你。但是我很无奈的是，在此之前你已经与查理斯帝国起了冲突，我多次苦口婆心的劝犹大皇帝不要对你还有你建立的国家产生敌视，可他就是不听，我行我素。他认为我帮你说话是因为与你有旧情未了，没收了我许多资产。到后面我好不容易能够有机会与你们黄金联邦取得联系时，可是我的商队却因为误会无法进入到黄金联邦的领地之中，自然也无法向你传达出我的意思。”
“而之后犹大皇帝对我越来越过分，不仅每次动用军队都从我的口袋里掏钱掏粮草，更是一有机会将把我商会的人给替换成他的人。这次之所以背叛犹大皇帝也是因为我偶尔听说前朝的皇族子嗣有幸存下来，借此机会我才将他们救出来。”
鹿易一口气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罗兰一个字没拉的全部都听了进去。
越是听他就越觉得可笑，眼前这个女人为了能够在自己的手中活命已经开始在胡言乱语了。
罗兰抬起手，阻止了鹿易继续说下去。
后者也立刻乖乖的住嘴，做出一副柔弱女子可怜巴巴的姿态，泪眼汪汪的看着罗兰，企图能激发出他对自己往日的怜爱与同情。
可罗兰对于这个女人的怜爱与同情早就在三十多年前被她自己亲手扔在了地上并且给碾碎了。
“啪啪啪。”罗兰对她鼓起掌，皮笑肉不笑的赞赏道：“很不错的表演，如果你在马戏团中的话一定是那个最容易引人发笑、逗乐观众的小丑。”
鹿易泪眼欲滴的跪在地上卑微的乞求道：“请你小心我，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罗兰打断了她的话：“小丑的表演就到此为止吧，我已经给予了你掌声，再继续伪装下去也不会从我这里获得一分一毫的同情。”
他看着鹿易还想说什么的表情，不禁嗤笑一声：“你还想说什么呢？我大概都能猜到，因为有个人将你所有的‘光辉事迹’全部都告诉了我。”
“你认识伊丽莎白吗？”
罗兰说出的人名让鹿易浑身一僵，连表情都维持不住那副柔弱的姿态，怔在了原地。
她仿佛听到了伊丽莎白的声音在她耳边用戏谑的笑容说道：“我给你送上的大礼，你还满意吗，鹿易外婆?”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鹿易收敛起了自己的表情，沉声问道。
罗兰耸肩：“这就是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了，不过我并不想浪费时间和你讨论这些，待会儿你自己见到她的时候亲口问吧。”
也就是说暂时不会杀我吗？鹿易脸色阴沉的想道。
“对了。”罗兰打了个响指：“药剂应该已经彻底生效了，好戏该开场了。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身体充满了活力与健康？”
鹿易感受着身体内源源不断传来的生机，那是她从出生以来都都未曾感受过的轻松。
“你让我喝下来的药剂到底是什么效果？”鹿易眼神怨毒的问道。
罗兰来到她的身旁伸出手重重拍了拍鹿易光滑的脸蛋：“不要把我想的和你一样，我给你喝的药剂就是来增加你的生命力的，只不过会有一些额外的附加效果，但对你的灵魂影响不大。”
他解释道：“你不是说嫉妒我永生不死的能力吗？给你喝的药剂能让你的肉体达到差不多的效果，至于永葆青春什么的只是附带的效果。”
然后罗兰故意做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哦。请不要觉得我在你身上浪费这种珍贵的药剂，因为在我治下的领土内，每一位居民都是如此。你一直花重金渴求的长生不老实际上对于黄金联邦的子民来说是最廉价的东西。”
鹿易面露不安，她熟悉这个男人，一旦罗兰开始花时间去向自己的敌人解释某种东西的时候，那么就说明他实际上已经让对面付出了代价。
那么我付出的代价是什么？鹿易内心惶惶不安的说道。
“很多人都认为永生是一件值得追求的事情，但在我的故乡就有这么一批长生者无法死去，因为他们的身体受到了祝福，哪怕砍断头颅、将自己的身躯焚烧成灰，也会在这个祝福下重生。”罗兰的话让鹿易意识到了她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是折磨，永无止境的折磨。
给她喂的药水只是为了保证她的身体在经历过各种非人的折磨之后还能够健康的活着。
罗兰看着鹿易逐渐变得惊恐的表情终于露出开心的笑容：“不要紧张，我没有兴趣对你的肉体进行折磨什么的，当然也没兴趣去玩弄，毕竟三十多年前我早都已经玩腻了。你怂恿我杀了你，无非是想让自己的灵魂从肉体的桎梏之中解脱出来，然后逃走，对吧？”
罗兰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打了个响指，鹿易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忽然从她的身体内飘了出来，连忙低头发现下面有一副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
熟悉是因为那是她的肉体，而陌生则是因为她从未用这种视角注视着自己的身体。
“赛尔维斯的技术确实不错，如果不是那瓶药剂我还没有办法去将你的灵魂与肉体分离开来。或许我应该多支持一下他的傀儡人偶技术？”罗兰看到鹿易半透明的灵魂飘荡在半空之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鹿易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镇定了下来，她的灵魂开口说道：“你要把我的肉体做成玩偶？刚刚是谁说过对此不感兴趣的？”
罗兰眼神古怪的看向鹿易：“对你的肉体感兴趣的不是我，而是你的便宜侄女。对了，给你表演个东西。”
鹿易那没有灵魂的躯体突然动了起来，神态举止宛若真人一般，甚至对罗兰说出恭敬的话语，那声音也与鹿易本人一模一样。
那是当然的，毕竟这就是鹿易本人的肉体，只不过缺少内在的灵魂。
“你对我的身体到底做了什么！？”鹿易的脸色终于流露出恐惧。
她可以不怕肉体上的折磨，也可以不怕被他人随意玩弄，只要肉体能够死亡她就可以想办法到亡灵一族的领域转生成新的亡灵。但她无法忍受自己被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给取代，这像是在抹除她在世间的一切痕迹，是鹿易所无法容忍的。
罗兰晃着手指，控制着鹿易的身躯做出诸入走路、奔跑甚至是后空翻这种动作，被强化了机能的肉体忠实的执行罗兰的指令，只不过在后空翻的时候发生了失误，脚部位置落地不稳发生了严重的骨折，森然的白骨带着血丝刺破皮肤。
但是飘荡在半空中的鹿易灵魂很快就发现骨折的地方亮出一道金光，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修复着脚踝，很快人偶又重新站了起来。
“好玩吧？”罗兰向半空中的灵魂发问，就像是孩童在向自己的挚友炫耀搞到手的玩具。
鹿易的灵魂沉默了片刻，才露出不屑的声音：“你控制了我的肉体又怎么样，没有我的记忆你是无法伪装成让这皮囊变成我的。”
罗兰抬眼：“我可没说要让她伪装成你。”
随后他手一挥，鹿易的灵魂重新进入到她本人的躯体之中，这副脚踏实地的感觉让鹿易感到一股安心感。
但是罗兰并没有结束，他微笑着看着眼前的鹿易说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吗，我的故乡有这么一群求死不得的长生者，他们尝试过无数的方法但就是无法死去，祝福变成了诅咒。他们只能看着自己的肉体逐渐腐朽，灵魂陷入癫狂。你想知道他们自己尝试过什么样的自杀方式吗？”
鹿易自知无法逃离罗兰的手掌心，不再伪装自己，对罗兰发出讥讽：“绕了半天不还是折磨我的肉体？你对我的恨意就这？我说了肉体上的折磨已经对我没用了，你是听不懂吗？”
“你说得对。”罗兰很光棍的承认了反而出乎鹿易的惊讶，不过他接下来的话语让鹿易瞳孔一缩。
罗兰从衣服空袋中又掏出三瓶试管，瓶内的内容物分别是诡异的黑金色、鲜红的血色以及腐败的粉红色。浓郁的黄金赐福包裹着这三支试管，罗兰拿起其中一支试管对鹿易笑了笑：“如果是萨里德大陆上的酷刑，确实没有办法。但是你很幸运，能够看到萨里德大陆之外的东西。我记得梅琳娜和我说，你们这儿似乎对于灵魂没有什么研究。哈，这可真是可笑，我从未想过剑与魔法的世界没有人去玩弄灵魂。”
罗兰摇了摇头，用大拇指弹飞了打开了手中的试剂瓶瓶塞，用黄金赐福包裹着里面黑金色的内容物送到鹿易身上。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鹿易终于知道了罗兰最大的秘密，但是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黑金色气体忍不住向后退去。
但是她的面色忽然僵住了，明明大脑发出了指令，身体却没有行动。
“没有主人的命令，人偶怎么会擅自挪动自己的身体呢？”罗兰的声音悠悠的传来，黑金色的咒死雾气也终于贴在了鹿易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那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痛楚让鹿易嗓子都喊到嘶哑，她想要昏迷过去，但是自己的身体却无法触发人体保护机制，她清晰的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痛楚，有什么植物一样的东西顺延着她的血管穿透她的身体。
咒死荆棘从女人饱满的身躯之中绽放，黑色的荆棘表面还在滴落着赤红色的鲜血。
鹿易死去了。
但是她很快被重新唤醒意识，黑色的咒死荆棘不断的从她身上跌落又在她复活之后重新长出。
肉体上的痛楚无法让鹿易感到畏惧，但是灵魂上的痛楚让她意识到自己以后的时光要面对着什么。
她落下了眼泪，但不是悔恨的眼泪，而是害怕的眼泪。
但是很快她的眼睛被破眼眶而出的咒死荆棘刺破，眼泪也被打散。
在鹿易被折磨的时候，罗兰还在为她讲解：“你现在遭受到的是在我的故乡被称为‘咒死’的诅咒，它是我为你准备的酷刑之中算是第二重的吧。”
至于咒死是从哪里来的，从流刑士兵带来的皮盾上随后扣一扣就有了。
好吧，其实是菲雅施展出来的烟雾，罗兰给储存了一部分下来。
随后罗兰看着面前不断被黄金赐福修复肉体复活又被瞬间咒死的鹿易，向她介绍剩下两个试管：“这个猩红色的瓶子能够让你体验到灵魂被切割的痛楚，而这个、嘶，老实说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效果，到时候还得请你和我详细说说。”
前者是从梵雷那里薅来的真实之母的鲜血诅咒，后者则是从尊腐骑士武器上搞来的猩红腐败。
罗兰操控着黄金赐福将咒死雾气从鹿易的体内取出来，将其重新装进试管内。
此时鹿易因为刚刚的痛楚被折磨的精神快濒临崩溃，好看的脸蛋布满了泪水与鼻涕，变得丑陋不堪。下半身也开始失禁，她穿着的裙子变得潮湿，骚臭味从下体传来。
“看样子你需要洗个澡，不过等你体验完这两个试管瓶内的东西再说吧。”罗兰耸了耸肩，在鹿易绝望的泪光中他打开了装载着鲜血诅咒的试管瓶。
“不、不！杀了我，你快杀了啊啊啊啊啊——！”
鹿易连摇头都无法做到，她的灵魂被罗兰锁死在了自己的肉体内，只能绝望的哭喊。
但就算是这哭喊也要经过罗兰的允许，他让鹿易闭上了发出哀嚎的嘴巴。
鲜血诅咒在触及到鹿易身体的瞬间就被触发，大片的鲜血从鹿易身上的衣服渗透出来。其诅咒直接作用在鹿易的灵魂深处，她感到自己仿佛在被千刀万剐，又像是被人用钝刀子慢慢的切割肉体，但是却无法通过发出声音来缓解那么一丝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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